巧合
次日,云淮初迷迷糊糊地從識海里醒來時,玖蘊正在沉思。
吸收了一夜的月魄之后,玖蘊感覺體內(nèi)的鬼脈有了突破。
根據(jù)殘缺的記憶,這鬼脈有有三大層,分別為練體,凝氣和還神。第一層練體,又分九級,打通渾身經(jīng)脈后又吸食了兩道魔界力量后,鬼脈不過勉強到達練體四級,但此時,她卻感覺這一宿之后,鬼脈已經(jīng)突破了五層?
“你在想什么呢?”云淮初迷茫地問。
“這鬼脈……不大對勁。”玖蘊再次探了探這一身鬼脈,面色凝重,“明明應(yīng)該是強行提升的,但卻凝實得很,這不對勁?!?p> “你昨晚強行突破了?”云淮初不大了解,隨口問道。
玖蘊絲毫沒有理會云淮初,只是仔細(xì)回憶了一下前幾日都做了些什么,作詩,打架,中毒,解毒,還喝了敖玉的藥!
見平日里向來喜歡調(diào)侃自己的玖蘊都不說話了,云淮初才徹底醒過來:“到底怎么了?鬼脈提升不是有好處的么?”
“若基礎(chǔ)不夠扎實,后續(xù)突破境界就會極難,但一夜突破,卻實在太快了些。”玖蘊快速解釋了一二,但心里還是想著那碗藥。敖玉昨夜離開,但以他的境界自然不會留下什么痕跡,以他的性格肯定也不會解釋什么;而那碗藥是哥哥煎的,想來還可以問出藥里有什么原料。
“沫兒?”玖蘊高聲喚道。
“小姐!”沫兒甜甜應(yīng)了一聲,喜滋滋地進來,手里還端著許些首飾。
“這是什么?”玖蘊瞧著那些五光十色的首飾,愣了愣。
“聽聞小姐昨日賞菊大會上奪了兩魁,好多人都來送禮了呢!”沫兒手腳利索地把首飾收了起來,“府上現(xiàn)在沒幾個人,根本辦不過來,陳管家還特意從軍營里加了點人手!”
這可有些夸張了。
云大將軍不喜繁復(fù),連祖?zhèn)鞯脑聘枷哟?,尤其是兩個老婆都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兒子常年不在家,如今大女兒也入了宮,府上除了陳管家,沫兒之外就幾個粗使的婆子和卸甲的老兵,現(xiàn)在就只有東廂房還住著人,西廂房就叫婆子們每月打掃打掃罷了。
朝廷重文輕武,云府也開始逐漸衰落,加上云大將軍和云小將軍都不善政治那一套兒,雖名頭在那兒,但貴族們都不喜結(jié)交,上面送禮什么的更是難得。此番云淮初大展風(fēng)頭,云昭儀在宮內(nèi)也十分受寵,上來巴結(jié)的人也就多了。
云淮初對這些沒什么興趣,但玖蘊卻想看看熱鬧,變換上才送到府上的綢衣,隨意綰了綰發(fā),從五光十色的首飾中挑了只頗為樸素的木簪子隨手一別,便來到了家里的大廳。
原本是門可羅雀的云府之外,有不少來自各個府上的家丁,而大廳里,桌上的禮單堆得比春節(jié)時收到的還高。
只看陳管家站在大廳中央,不茍言笑的老臉上對著敷衍的笑容,一邊給送禮的人道謝,一邊指揮著剛調(diào)過來的小兵們搬著東西。
此時沫兒也出來了,她做為云府少見的侍女,也在旁邊張羅著,只看她肉乎乎的臉上滿是認(rèn)真。
“小兔崽子,快特么閃開!”此時,云府外突然起了一陣騷亂,只見一個瘦弱少年在外邊晃蕩,不知是擋了誰的路,高壯的家丁惡狠狠地要把他驅(qū)逐走。
“你趕著投胎??!”別看那瘦弱少年長得跟兔子似的,反唇相譏起來一點也不可小視。
那家丁聽了立刻胡子都立起來了:“你說什么呢死小子!”
眼看著就是推搡起來,沫兒平日里看著軟萌得很,實際上也是將軍府的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沖上去攔住了家丁,給人塞了幾兩銀子息事寧人。
“你是什么人?”沫兒把少年拉到一邊,板著臉問。
“我……我找你家小姐。”少年或許是因為這少女為他解了圍,少年沒有了方才的攻擊性,稍微收斂了些爪牙。
“放他進來。”玖蘊這時走到了自家門邊,淡淡道。
“是。”
后院
野蠻生長的爬山虎布滿了云府不大常用的后院的墻,雖比起夏日里,已枯敗了不少,但依舊是蔥蔥郁郁的一大片。
“謝謝。”被領(lǐng)進來的梅故麒在沫兒的帶領(lǐng)下坐下,面色有些微醺,“對不起,你沒事吧?!?p> 謝謝是因為賞菊大會的出頭,對不起是因為當(dāng)初在停尸房的輕視,關(guān)心是因為出頭時受的傷。
“這些虛言就不必說了,直接說說你家的事兒吧?!逼鋵嵁?dāng)初玖蘊只不過是隨口一說瞎掰扯罷了,不聊這小子到很是認(rèn)真地放在了心上,“尤其是你平日里渾身長刺,怎么韓家那幾個小子欺負(fù)你,你卻也不說什么呢?”
“因為那是我們家虧欠他們的,”梅故麒端起方才沫兒拿過來的涼茶,一口灌了進去,像是平復(fù)一下心情,“論輩分,應(yīng)該管韓山盡叫聲舅舅?!?p> 原來當(dāng)年梅父是個武功高強的鏢師,是個走南闖北的浪子,十六年前因緣巧合,無意間遇見了西楚山莊的大小姐,韓山盡的長姐,兩人熱戀,生下了個孩子,便是梅故麒。
西楚山莊的莊主還挺喜歡這個武藝不錯,性格也很好的女婿,便讓梅故麒跟著韓家的幾位孩子一起長大,并讓自己的大兒子跟著梅父下山歷練,誰知梅父為了打響自己這梅花鏢局的名號,押了趟要翻越漢嶺的鏢,帶著韓家姐弟從此再也沒回來過,音信全無。
“……沒過多久,老莊主去世,西楚山莊的大夫人掌權(quán),她因為我爹爹的事極其恨我,也處處針對我,我便逃了出來,遇到了師傅。”
鏢師?玖蘊聽著,實際上卻魂飛天外。
因為她想到了孫行的故事里,那個幫了他一把,對他有恩的鏢師。
“你們鏢局,有沒有一個常年遮著臉,或者,臉上有很大傷疤的一個鏢師?”她如是問。
雖說不太明白云家小姐為什么要這么問,梅故麒還是認(rèn)真想了想:“好像是有的,我記得當(dāng)初有個神出鬼沒的孫叔的來著,我小時候鏢局里的叔叔都愛逗我,唯有那個孫叔,常常一個人呆著,也不愛說話。”
孫行的話忽然又冒了出來,他說,有人說他命不好,連家里人都紛紛慘死……這下看來,還不僅如此,連他的恩人都不好過啊!
若是尋常人聽了或許只是不以為然,只道是這人運氣忒差,但玖蘊是知道六界秘密的人?。?p> 影響一個人的命運的,除了這人本身和運氣之外,還有那些高高在上的東西們也的想法!慘到了這個地步,天命一詞或許是避無可避的,只是若真是上面那些家伙干的,又是圖什么呢?堂堂天神,為何要和凡人過不去?
玖蘊安嘆了口氣,或許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看著眼前說完自己的事兒幾乎要哭出來的少年,玖蘊差沫兒上去安慰——無論是她還是云淮初都不是安慰人的料,這種事兒還是交給沫兒吧。
往事,果然還是應(yīng)該爛死在人的肚子里。
想著,玖蘊又重新來到了廳堂,不由得眼前一亮!
此時坐在大廳里的,不正是先前一起破案的顧明副指揮使么?
”顧叔!“云淮初連忙迎上去,卻看陳管家極為不爽地從鼻子里噴了口氣出來,想來長輩們之間還有些不大愉悅的往事吧。
“因為今兒皇帝在殿上提到了云姑娘,說云姑娘里文武雙全,是個人才,所以很多人登門送禮來了?!鳖櫭饕膊慌碌米锶耍_門見山地說清了情況。玖蘊也算是明白了這一切熱鬧的由來。
不過玖蘊的道謝還沒說出口,向來寡言少語的陳管家就冷著臉說話了:“既然如此,顧副指揮使空手而來恐怕不好吧。”
“我自然是帶著東西來的?!鳖櫭髅榱艘谎坳惪偣?,從袖子里摸出一塊令牌,捧給云淮初。
只見這令牌是玄鐵所制,沉甸甸的,正面刻著一個蒼勁有力的玄字,而反面,則刻著云淮初這三個字!
這竟然直接送了個玄衣衛(wèi)的身份給云淮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