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綽見她這么快就已經(jīng)吃完了,問道:“你不喝湯?”
蘇聿將湯碗推到沈綽跟前,笑道:“我不想喝的,若是官人覺得好喝,官人喝完就是了?!闭f完便兀自下了飯桌。
只留下沈綽盯著那碗湯出神。
午飯過后,習習的涼風吹了過來,天氣有些陰沉沉的,棠梨院一時也沒有什么要緊的事做。蘇聿便又拿起祖父留下的醫(yī)書看了起來。
這段時間只要一有空,她總會悉心鉆研這上面的東西。反正沈綽最近也不在這院里歇息,有時一看便不知不覺到了二更天,但也都是在摒退了他人的情況下。
畢竟,她不想讓旁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旦花了大部分心思在這上面,那落水之前她一直學習的刺繡和書算便落了下來。
不過蘇聿也不在乎,反正這兩樣她前世都學過了,現(xiàn)在也不求得多精通,只要達到一般水平就夠了。
畫桃在外面敲了敲房門道:”娘子,三姑娘來了?!?p> 蘇聿不動聲色的把手中的醫(yī)書快速壓在了枕頭下面。
此刻,沈琳穿著一襲湖藍色裙衫喜笑顏開的走了進來。
“嫂嫂,你聽說了嗎?”
“什么?”蘇聿略帶疑惑道。
“國公夫人說要在長安城里辦一場盛大的馬球會,宴請了好多人呢?!?p> “哪個國公夫人?”
沈琳笑了:“咱們長安城,能有這個架勢的,會有幾個國公夫人?”
她見蘇聿還是一臉疑惑的樣子,解釋道:“嫂嫂平時不大關(guān)注外面的事情,咱世襲的公爵雖然不少,但要說喜歡賽馬打球的夫人還真只有這一位。”
蘇聿這才恍然大悟:“你是說趙國公的夫人?”
沈琳點了點頭。
這個蘇聿是知道的,趙國公與夫人李樂愉可謂長安城里的一段佳話,兩人自成婚以來,琴瑟和鳴,恩愛如初,總未拌嘴吵過架。
他們有兩個孩子,都是兒子。
聽聞趙國公年輕時性子張狂,紅顏知己,處處皆有,酒舍畫舫,一個不落,沒人能管的住。
雖行為不大端正,但名聲不壞,畢竟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壞事。
主要若是沒什么本事,混跡于這些地方自然是會為世人詬病。
可耐不住人家趙國公相貌堂堂,詩文都好,又懂習武。人是風流不羈了些,可比起他的優(yōu)點也不算什么大毛病。
且他當時自稱不會娶妻納妾,放下話來,寧有天下紅顏,卻不肯被一人禁錮。
所以與他接觸的小娘子都沒有想過嫁進國公府。
這話最后還是被打臉了。偏偏就栽在了現(xiàn)在的國公夫人李樂愉手上。
結(jié)為夫妻二十幾年,趙國公從未納妾,也沒有通房。再也不四處浪蕩。夜半若是夫人餓了,哪怕爬起來都會去外面的鬼市給她買好吃的。
也就形成了現(xiàn)在的國公夫人這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性子。不過趙國公這也就只是針對他娘子。因為前一世,她是見過趙國公的。
十分的……凜若冰霜。
對待外人很難有什么表情,只有在自己家人跟前才能和睦的說兩句。很難把眼前的人與之前聞名長安的那個浪蕩子做交集。
不僅他本人一點兒也沒有傳說中的感覺。就連他兒子,趙家兩個年輕郎君,也是一副難以接近的樣子。
上一世,她與國公府之間也就是見過兩面的交集,沒有太多了解。
蘇聿回想到這里,笑了笑道:“馬球會都是你們這些年輕的郎君娘子們的活動,與我關(guān)系都不大了。況且人家也不會給我這樣一個內(nèi)宅夫人下帖子吧?”
沈琳一副不足為怪的樣子道:“可歷來都有內(nèi)宅夫人參加的,她們不打馬球,坐在特定的觀眾席看就好了。”
“嗯,你說這個意思是想讓我也去?”
沈琳點了點頭:“國公爺是給哥哥下過帖子的,哥哥說了讓嫂嫂也去?!?p> “他讓我去?”
“對啊,哥哥見嫂嫂這些天心情不好,恰巧嫂嫂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多參加這些活動也是好的。”
蘇聿想了想:“那也好。”
沈琳見她沒明白過來,又提醒了一句:“嫂嫂,你一個人去會不會孤單,要不要我做伴?”
蘇聿聽了這話,才恍然大悟道:“敢情你這說了半天就是為了讓我?guī)闳グ??!?p> “琳兒每日不是讀書習字,就是在家被逼著做女紅。早都憋壞了,嫂嫂帶著我也能有個伴不是?”沈琳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好好好。”蘇聿滿口答應下來。
馬球會那天,她便建議沈綽帶著二房三房的兩個小姑一同前去。雖說是要帶沈琳,但只帶三房的也不太好,便把二人都帶去了。
三人同乘一架馬車。
蘇聿和沈琳裝扮的和平日一樣,但沈清顯然精致了許多。
她穿著一件白紗點綴有桃花樣式襦裙,外罩一件玫紅色褙子,精心梳好的單螺髻上插了一根圓潤的珠釵,看起來格外華麗。
她輕搖著手中的團扇道:“嫂嫂,你說今日都會有誰去呢?”
這個蘇聿著實不清楚,她既不會打球,也不擅長交際。上一輩子沒有參加過馬球會。國公夫人的確辦了好幾場,但她也都只是從沈綽或者白青瑤口中聽說。
“當有很多年輕的郎君娘子吧?!碧K聿側(cè)著頭回答。
沈清輕笑了一下:“嫂嫂果真沒有去過這種大場面。這種活動,通常是高門大戶參加的。不是王族世家,就是貴胄嫡女。都是馬球打的及其厲害的,就算不上場,也看的懂規(guī)則。比起那些個投壺葉子牌,我還是欣賞這種活動?!?p> 蘇聿不怎么喜歡這個沈家二姑娘,剛才也就是禮貌應付一下,見她態(tài)度如此不友好,也就不想再交談了,只是略略笑了笑。
一旁的沈琳當然看不慣了,她學著沈清的細細柔柔的聲音道:“喲!我竟不知道,連馬球場都從未進過的人,只是道聽途說了些規(guī)則,就對馬球情有獨鐘,看不起其他活動了?!?p> “你……”沈清指著沈琳。
“我怎么啦?你見過大場面,那你自己為什么之前央求二嬸嬸都來不了,還是嫂嫂帶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