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選侍(16)
青櫻頭也不回的走了。
皇后和應昭儀都無法親送,只讓焦姑姑代為送了一程。
其實和應昭儀預想的不一樣,皇后沒有任何的不習慣,青櫻走了自然有繼任者填補她的位置,甚至比起一心想要出宮的她,現在的這個丹紅可能還要貼心些。。
皇后也沒有過多的提起她,已經離開了身邊的人,就沒有那么重要了。
冷淡,但很真實。
再多的情深義重,如果只是表演給人看的,反而沒什么意義。
還不如,等她們年華老去,對坐閑談的時候,隱約提起一句‘那時’,來的有溫度。
皇后還是同皇帝提了一下她的請求:“木棉那孩子從來比旁人不懂事些,有些道理她并不懂。她這次說起也只是怕痛罷了,皇上找個嬤嬤好好教教她道理就是?!?p> 皇帝起初挺火大的,哪怕這個事情很早他就聽說了,心里還是憋著火。
妻子要給小妾吃避子湯,其實并沒有什么,大戶人家常有的事。但架不住,那是小妾自己的要求——還是因為不想生孩子了。
會有女人不想要孩子是因為怕疼嗎?
作為母親的本能,讓任何一個女子,哪怕一個傻子,都不會放棄生孩子。
誠然,皇后比他更了解應木棉這個女人,所以她才信她的說辭。哪怕皇后也有自己的打量,才開的這個口,但那她也是因為確信她沒有撒謊,才會替她游說。
可皇帝不信。
古來帝王多猜疑。
他只當后宮里沒有應木棉這個人,待皇后也有幾分冷淡。
應昭儀倒是無所謂,畢竟皇帝也沒有對她多好,可皇后那里,卻不大好。
后宮里的一點點變化都會在有心人的眼里無限放大,好多人都在猜測皇后失寵了。
就連坤寧宮底層的一些個小宮人都議論紛紛。
應昭儀心里就有些急了,她從來都事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臉上就露出來幾分。
焦姑姑、小桃她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暗暗替她擔心。
皇上本來就對她們昭儀不上心,這一下,更沒戲了。關鍵是昭儀本來也沒多少寵愛,然而這次居然帶累了皇后娘娘,也曉得她并非有意,卻也怕娘娘要遷怒。
好在皇后仿佛什么都沒察覺似的,依舊待她如常。
就是難免吃那個剛提上來的,叫丹紅的大宮女幾個白眼。
“丹紅,你再這樣,就回掖庭里把規(guī)矩學好了再回來?!甭牭ぜt提起木棉時多有抱怨的語氣,皇后娘娘皺眉道:“是本宮往日里太過寬和,縱了你是不是?”
“娘娘!”丹紅刷的一下臉就白了,啪嘰就跪下了,眼里含淚,楚楚可憐:“娘娘息怒,是奴婢錯了,奴婢再不敢了。”
綠蘿撩起了竹簾子:“娘娘,昭儀娘娘來了。”
“叫她去偏殿陪大皇子玩會子,就說本宮這里還有個丫頭沒教明白,順便問問她規(guī)矩可學好了,改明兒把焦姑姑給送回來幾日?!?p> 話是吩咐著綠蘿說的,眼睛卻瞥著丹紅。
綠蘿:……這是指桑罵槐嗎?
不過丹紅確實該再學學規(guī)矩。
“是?!?p> 綠蘿和丹紅,便是皇后娘家給陪嫁的兩個家生子。
當青櫻還在的時候,這二人便未曾能夠在娘娘跟前有姓名——可見平日里被壓制的多狠,尤其是丹朱,進了宮,竟然連個大宮女都沒能混上。
在王府的時候,王妃身邊的一等丫鬟還能有四名。而成了皇后,能被稱為大宮女的只有兩人,余下再另外排等。
譬如丹紅做過的一等宮婢就有四人。
若要論起來,占了丹紅位置的是青櫻,她最討厭的該是她才是。
可綠蘿卻知曉,丹紅一早在娘娘有孕的那會就想做通房,然而不僅做丫鬟讓外頭來的青櫻爭了先,做通房這樣的美事兒,也被外頭來的木棉給占了去。
那木棉有什么?既不是家生子,忠心可鑒;又有些蠢笨不堪,不懂得討好主子;就是容貌,她二人也在伯仲之間,憑什么就挑了她去呢?
一想到英俊瀟灑的王爺……已經是皇上了,被這么個人給睡了……
嗯,貌似這也不是她該操心的事兒。
嫉妒歸嫉妒,丹紅倒也沒想過去爬主子的床——她到底是從小跟著皇后一起長大的,心里頭知曉她忌諱怎樣的人,就算成功爬了床,她怕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更妄論,她還未必能成功。
丹紅越是清楚這一點,就越是嫉妒木棉的好運氣。
難免看她有些不順眼。
青櫻在時,她二人極少在皇后更前伺候,倒也不顯。這會子她們娘娘都叫應昭儀帶累了,丹紅看她的目光,可不就跟看白眼狼一模一樣。
綠蘿的這些念頭閃過也不過是須臾片刻,便不再想這些。
見了應昭儀,也只講皇后娘娘的吩咐說了,見她聽話的去了偏殿,望著那窈窕的背影,心里又是一嘆。
若真要說木棉哪里比丹紅好,大概就是這一點了。
她沒有要攀高枝的心氣,這么多年了,都還像從前一樣。
好像依然懵懂,依然遲鈍,又覺得,好像有一些她說不出來的地方,變得不同。
應昭儀帶著焦姑姑去了偏殿。
大皇子這會正醒著,見了她,因覺得面熟,因此歡快的叫著。
是不是母子天性,應昭儀感覺不出來,只知道看著這個白白胖胖的寶寶,總是有種很奇異的感覺。她喜歡他,但是并沒有到那種要對他掏心掏肺的地步。她會逗他笑,愛抱他親他夸他,溫柔有耐心的像是對一個親戚家的小孩的那種喜愛。
但若要論母子間的親密,并沒有這樣的東西存在。
大概是因為,雖然是她生的,但這個身體原本并不屬于她的緣故。
見寶寶朝她伸手要抱,應昭儀便走了過去,將他抱了起來。
寶寶伸手拽了拽她的頭發(fā),因著要來看孩子,所以她早講尖銳的釵環(huán)都卸了,頭發(fā)也不過是拿條發(fā)呆系著,他一抓就亂了,被應昭儀輕聲斥了一句。
大皇子:咦,她要陪我玩嗎?
開開心心的繼續(xù)抓。
不一會兒,應昭儀這滿頭的青絲就亂的跟鳥窩窩似的。
又過了一會,興許是沒有找到其他令他感興趣的東西,沒一會,寶寶就在她懷里呆不住了。
小屁股左扭扭右扭扭的,想要下地。
應昭儀偏偏不讓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