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淵城的城主府有些特殊,表面上是九皇子明宇擔任城主,然而事實上他就是一個實打?qū)嵉募w绔子弟。
在帝都時尚且有所顧忌,來到靈淵城后自暴自棄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吃飯喝酒不給錢已是平常,時不時調(diào)戲調(diào)戲這家姑娘,揍一揍另一家的少年。
靈淵城的各項事宜皆由前任城主,也就是現(xiàn)在的副城主董邊處理。
城中曾有傳言,說這董邊與蘇家二夫人蘇月有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最后沒有證據(jù)也就不了了之。
昨日蘇家家主剛死,今日討債者蜂擁而至,城主府更是下令讓他們?nèi)靸?nèi)解決此事。如此看來,這傳言并非虛假。
想到這些爛事,蘇文就一個頭兩個大。
這千絲萬縷錯綜復雜的人際關(guān)系他實在處理不過來,要不是自己現(xiàn)在實力低微,他早就一拳頭打上去了,就像當初在毒谷內(nèi)胖揍節(jié)肢動物那樣。
靈動境五層的實力說低不低說高不高,在普通人眼中那自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放眼同輩那也是中上級別。
可對城中那些強者,尤其是老輩人中的強者,他這點實力就完全不夠看了。
蘇文倒也想過去求三皇子解決此事,但其一借錢屬于民間糾紛,三皇子若以勢壓人強行抹除這些借款,那么傳回帝都他本就惡劣的地位會變得更加不利。
其二,這些討債人只是對方第一個手段,以后還不知道會面對什么事。若因此就將手中的王牌送出去,實在是樁虧本生意。
畢竟三皇子可不是什么善人,求他做事也就只有一次機會,多了人家也不會答應。好鋼要用在刀刃上,不能浪費給這群小貨色。
“想要錢的都給我排隊挨個進屋!不還有三天時間么?你說什么?你老婆要生了需要錢?讓她晚生三天?!?p> 蘇文拿著根鐵棍舞的虎虎生風,聲勢駭人,前來討債的都是些被請來的小人物,大多是普通人,也不敢觸這個霉頭。
按照他們的計劃,蘇家始終大門緊閉,他們則圍在門外一直聲討。他們的本意不是要錢,而是要拖垮蘇家。
卻不曾想蘇文竟然請他們進來。
這進去吧,他們的計劃就被打亂了。可不進吧,那肯定就會被懷疑其動機。畢竟債主都請討債的人進屋了,還堵在門口擺明了是不想要錢啊。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還是那名膀大腰圓赤著上身的壯漢,他神情有幾分陰沉,卻率先踏出腳步走入了宅邸中。
此人顯然是這群討債者的主心骨,他進去了其余人也紛紛跟隨著進入蘇家。
蘇文把他們安排在客房中,命人日夜看守,尤其是看護好蘇家財產(chǎn),而后趁著濃濃夜色消失在了外面街角。
“二哥,這該如何是好?”被安頓在客房中的人竊竊私語,有一少年小聲問向壯漢。
“蘇文年紀輕輕卻有些心機,懂得堵不如疏這個道理?!倍绯烈髌?,低聲道:“既然他想拖延時間,那便讓他拖。我就不信蘇家能在短短三日籌得如此多的巨款?!?p> “蘇家立足靈淵城三百年有余,說不定還真有什么寶物能抵巨資?!鄙倌甑?。
二哥目露冷芒:“就算蘇家真有那么多錢還我們,那也會元氣大傷!”
“若蘇家沒錢,待三日時限一過,他就再沒有借口阻攔我們搬運蘇家物品。如今我們身在蘇家,恰好能監(jiān)視他們,不讓他們逃走?!?p> “不管怎樣,這蘇家算是完了。他蘇文再聰明,拖得了一時也拖不了一世!”
少年豎起大拇指:“二哥英明!我對二哥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另一邊,蘇文正在街道上快速穿行。他可不會傻到去還那些假賬,他要做的是從根源解決這件事。
他們?yōu)槭裁磿星窏l?是因為失蹤了的家主大?。≈灰杏≌略?,欠條就可以無休止的制造出來。
家主大印為何失蹤?肯定是被內(nèi)鬼盜取的。
這個內(nèi)鬼極有可能是在自己救活三皇子后即刻離開蘇家如今成為了玉家客卿的蘇月!
不過單找回家主大印也不行,蘇文還要找到這些欠條皆為偽造的證據(jù)。
最簡單最便捷的方法,當然是讓幕后黑手在兩位皇子與副城主董邊面前親口承認。
說來容易做起來難,畢竟嘴長在人家身上,就算在面對蘇文時候承認了,可面對皇子時改口,蘇文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
“蘇月有一獨子蘇杰?!碧K文眼中寒意漸濃,既然對方下手狠辣無情,休怪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知從哪飄來大片烏云,將空中星月光芒遮掩,天地間頓時被濃郁黑暗籠罩。
冷風吹襲,街邊樹木簌簌作響,更有滾滾雷聲咆哮,眼看著就要下起大雨。
所謂月黑風高殺人夜,蘇文握緊手中三米長的鐵棍,向著城外一路飛奔。
蘇文模仿了蘇子銳的神通,現(xiàn)在是力量超絕的猙獸氏,拿著根鐵棍就跟拿著根木棒一樣輕松無比。
蘇月向來疼愛蘇杰這唯一的兒子,在城中購買了數(shù)間宅邸。但論最安全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卻是城外東郊一處極為隱蔽的地下建筑。
蘇月自詡計劃周密,以為這地下建筑無人知曉。但蘇晴何許人也,早就察覺到蘇月心懷不軌,打探到了這處地方,只是一直沒有戳破罷了。
大雨驟然的落下,城外泥土變得濕滑,卻也隱藏了蘇文的腳步聲。
來到一汪小湖邊,蘇文彎下腰來左手化作猙獸爪子,深入腳下泥土半米有余,繼而用力上揚抬出了一塊巨大石板,露出了藏于下方的地下入口。
猙獸一層的契合度只能讓蘇文四肢化作猙獸爪子,但這足夠了。大型貓科動物的爪子不僅鋒銳有力,更關(guān)鍵的是腳步悄無聲息,是最完美的暗殺者。
蘇文脫下鞋子,雙腳亦是化作厚重獸爪,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地道蜿蜒向下,蘇文走了百米有余,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處直徑千多米的圓形洞窟,無數(shù)的火把掛在墻上散發(fā)著火紅光芒,其中心屹立著間雕龍刻鳳的七層塔樓。
磚瓦皆由玉石制成,每一層四角各有一枚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地面由黃金鋪就,還點綴著許多晶瑩剔透的上好玉石。
蘇文倒吸了口涼氣,直勾勾的盯著面前。他何曾見過這般奢華景象?似劉姥姥進大觀園般,看什么都覺得稀奇。
“這也太鋪張浪費了!”蘇文暗暗低呼。
“瞅你那沒出息的樣。這些金玉都是些尋常玩意,看起來金碧輝煌,卻沒一件能讓神通者看得上眼的。”
“我哪像你見多識廣,我鄉(xiāng)下來的,讓我多瞅瞅。你說我撬走一枚夜明珠,里面的人會不會發(fā)現(xiàn)我?”
“呵呵。”凌千落冷笑一聲,道:“你是不是覺得這里很好?”
蘇文忙不迭的點頭,道:“特別好。我上輩子的夢想之一就是住在這么豪華的宮殿里。”
凌千落小手指向建筑右側(cè),說:“去那看看吧。雖然不忍心打擊你,但這里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p> 蘇文狐疑著走了過去,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這股味道他極為熟悉,在毒谷中時常聞到。
這并非生物剛死時流出的鮮血味道,而是生物死去多時,鮮血積壓在地面很久,氣味又始終匯聚不散,最終形成的這種古怪味道。簡單來說就是腐尸的氣味。
血腥味越發(fā)濃烈,站在凌千落所指地方的門前,血腥味已經(jīng)濃郁到了極為可怕的程度。
“這起碼得百具尸體才能形成這種味道吧。里面究竟有什么?”蘇文心驚不已。
“去看看就知道了?!绷枨涞穆曇粲行├涞?,目光寒冷刺骨,卻并非針對蘇文,而是針對門內(nèi)。她似乎很厭惡里面的東西。
輕輕推開門,輕微吱呀響聲似催命的喪魂鐘聲一般敲擊在蘇文心頭。
當他看清面前景象,原本還有幾分興奮地神情徹底的陰沉了下去,雙拳攥緊發(fā)出咯咯響聲,堅硬的鐵棍也被蘇文攥出了深深地凹痕。
無邊的憤怒在心頭洶涌,似要燃盡他的身子。
除了修羅煉獄,他找不出任何的詞匯形容面前的場景。
門內(nèi)是一個百多平的房間,里面只有一種東西。
女人的尸體!
地面鋪滿了被鮮血浸染的尸體,墻邊堆滿了殘缺的肢體,屋頂?shù)勾怪鵁o數(shù)鋒銳鐵鉤,每一根鐵鉤上都掛著起碼兩具尸體!
她們不著寸縷,鮮血成為了她們的衣衫與面具。有些尸體已經(jīng)風干,絕大多數(shù)卻還未腐爛,保持著生前容貌。猩紅的臉頰布滿了痛苦的表情,死前定是受到了萬般折磨。
尸體的共同點除了都是年輕女性以外,還有一點就是她們的腹部被豎著豁開,里面的內(nèi)臟全都不翼而飛。
這里是蘇杰的據(jù)點,毫無疑問這里的可怖情形就是他造成的。
“喪心病狂!”蘇文從沒有如現(xiàn)在這般迫切的想要殺死一個人。
“別忘了你來這里的目的。若你殺了他,用什么來要挾蘇月承認那些欠條是假的?”凌千落的話語似一盆涼水將蘇文從頭澆到腳,令他冷靜了下來。
不過,他的嘴角卻勾起一絲可怕的弧度。
“我的確不能殺他。但我要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