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覺漸漸恢復(fù),睜開惺忪的睡眼,掀起身上的棉被,支起身子,朦朧的掀開一側(cè)的窗簾,看到外面漆黑一片中一側(cè)有位駕馬英颯的身姿,“尉遲逸?”
不確定的語氣,得到了確定的眼神,他駕馬靠近馬車窗邊,關(guān)懷問道:“你醒了,餓嗎?”
“不餓,這是要去何處?”呆呆的目光,恰似以往單純無憂的模樣。
尉遲逸眼神略顯游離,他還不確定如果告訴她事實(shí),她會作何反應(yīng),林若非自然也不是傻的,看著他的樣子,停頓了片刻,開口說道:“我餓了···”
他急忙說道:“車內(nèi)一側(cè)便有吃食?!?p> 她放下窗簾,看到一旁精致的盒子,打開一看,竟然是蒸餅,撕下一小塊放到嘴中,味道雖與那位蒸餅高手相似,但還是差了些火候。
驟然,馬車穩(wěn)穩(wěn)停主,剛準(zhǔn)備去詢問狀況時,尉遲逸便開門而入,二人對視,他便找了位置坐下。
馬車便繼續(xù)前行,尉遲逸從一側(cè)拿出水袋,遞過去,她便接下,穩(wěn)穩(wěn)飲了一口。
“走了多久了?”
“兩天?!?p> “是那碗粥嗎?”
“恩?!?p> 二人都彼此沉默了許久,直到林若非毫無表情的問道:“阿萱可是留在了府中?”
“恩。此行只有暗衛(wèi)與沈慕楓?!?p> “白赩?”
“在后面那輛馬車中。”
“也好?!?p> “對不起···”
“無妨。其實(shí)在我拒絕你之后,我便在想,你會用何種方式將我?guī)щx長安?!鄙宰魍nD,“只是不曾想到,竟是這種方式?!?p> 尉遲逸坦言道:“我只是覺得,這種方式,于你,最是有益?!?p> “也是。許久都未睡得如此踏實(shí)了?!?p> 也許前方道路兇險,但總比此地滅心來得好受些。
不得不承認(rèn),最了解林棠之人,林澤當(dāng)之無愧。
只是,誰又了解林若非呢?
除去馬兒歇息的時間,這一路從未有個片刻停歇,一來是要前去與理會怎匯合,二來便是要查探雍州實(shí)況,與郭子儀做好交接工作。
與李慧珍碰面那天,正值大雨,不得以在客棧停留了一日,也是這一日,李慧珍給了林若非最大的寬慰。
此番見面,李慧珍的禪心修得更加全面,雖沒有達(dá)到萬物皆空的境界,但釋懷二字所來常然。
這一夜,尉遲逸并未聽到李慧珍與林若非講了什么,只不過看第二日林若非的神采,倒像有幼時的風(fēng)采,眼神雖然仍有些冷冽,但起碼眼中含有了希望。
晨起用完餐,林若非便與白赩在外面溜達(dá),看著她的消瘦的身影,李慧珍感嘆道:“其本俏皮兒,嘆染歲滄桑?!?p> “是逸兒照顧不周?!?p> “是非審之于己,毀譽(yù)聽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數(shù)。你既心中有知,日后便多做補(bǔ)償。”
“逸兒謹(jǐn)聽母親教誨!”
“去將若非尋回來吧,該出發(fā)了?!?p> 林若非并不愿與他人一般用繩子束縛住白赩,每每出去閑逛,反倒是白赩時不時銜住她腰間那長長的玉佩,似是牽引著她。
不知白赩嗅到了何物,突然興奮起來,銜住林若非腰間的白玉,便開始朝那目的地奔去。
氣喘吁吁的來到一處買糖人的老伯身前,白赩‘哈哈哈’的喘著氣,林若非也累的彎下了身子。
老伯看著她問道:“姑娘,可是要來個糖人?”
林若非看著白赩那迫切的眼神,開口問道:“老伯,有沒有小狗啊?”
“有?!比∠乱粋€遞過去,林若非從自己腰間拿出事先尉遲逸放給她的錢袋,遞過去幾枚銅錢,接下。
拿著糖人將白赩引到一側(cè),找了個臺階一屁股坐下,問道:“你想吃嗎?”
“汪!”這一聲引得街上眾人心中一顫,紛紛看過,而后若無其事繼續(xù)忙活手中的事情。
林若非掰下一半,用自己的手喂給白赩,三兩口便將它盡數(shù)吞到自己肚子里,見它吃完,林若非說道:“白赩,你可是將自己吃下了?!?p> 唯獨(dú)留下狗頭,在它眼前晃了晃,白赩的表情可笑極了,就算林棠可以捧腹大笑,可此時的林若非也僅是微彎嘴角,然后用另一只手摸摸它身上的拿出赤色疤痕。
“若非?!笔煜さ穆曇魝鞯阶约憾淅?,林若非與白赩不約而同的看過去。
林若非站起來,將剩下的糖人遞過去,瞅了眼白赩,故意說道:“白赩給你留了一塊?!?p> “哼唧。”發(fā)出與剛才那聲犬吠相反的聲音,前去蹭了蹭尉遲逸的腿,以表委屈。
雖看得出這是狗頭,但尉遲逸仍是沒有顧及白赩,反倒一口咬下,將它吃了個精光。
“該起程出發(fā)了。”
剛準(zhǔn)備走,林若非拉住了尉遲逸的手,踮起腳尖,拿出繡帕,輕輕將他嘴邊的殘渣取下,“走吧。”
兩人一狗,穿梭于市井中間,或許,這才是林若非想要的生活吧。
沈慕楓又去買了一輛馬車,如今三輛馬車同行,不免有些興師動眾,由此,李慧珍便讓尉遲逸他們走快一些,拉開距離。
先李慧珍一日到達(dá)雍州,此番進(jìn)城門比上次方便了許多,尉遲逸將手中武都郡王令牌亮出,便沒有人敢阻攔。
分開兩路,沈慕楓與部分暗衛(wèi)護(hù)送林若非回府,余下暗衛(wèi)便隨尉遲逸前去與郭子儀匯合。
此番仍是徒步踏上這曲徑通幽之地,雨水的沖刷使得青石更滑了些,隱隱還泛出嫩草的清香。
“大娘子,仔細(xì)地滑?!?p> 沈慕楓的聲音讓林若非想起了阿萱,“阿萱可知此番前往武都之事?”
“她亦是當(dāng)下得知!”
林若非發(fā)笑,“你緊張作甚,我言語之中,又無責(zé)怪她之意?!?p> “大娘子,我”
“也罷,你與阿萱之事,還需順其自然,看你們自己。”
沈慕楓只想避開這個話題,“郎君此番安排,皆是為大娘子考慮?!?p> “我又何嘗不知?!陛p輕嘆了口氣,“我猜,他第一首選之地,是蘇州吧?!?p> “是?!?p> “奈何圣人有意,派他來鎮(zhèn)守雍州,不得已,才踏上這豺狼虎穴之地?!?p> “來之前,郎君千叮嚀萬囑咐說,不讓我將這些告知大娘子,竟未想到,這些通通被大娘子猜到了?!?p> 我又哪是猜到,只不過那日郭曖來時,剛好未睡,偷聽到而已。
府上仍留著一些仆人在,院落雖干凈,但屋內(nèi)仍是一片塵埃。
沈慕楓招呼了些信得過的仆人,讓她們進(jìn)來打掃,林若非則與白赩坐在院內(nèi)那尊石凳上,抬頭看著那曾經(jīng)捉迷藏的屋頂。
瞥眼見到,當(dāng)初阿萱所藏之地的石甕還在,依稀回憶起當(dāng)時的時光。
伶仃,林若非冒出一個念頭,“許久未見到南無了,也不知,阿無這丫頭,長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