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任誰都勸不走林棠,而那兩個小廝也已經(jīng)放棄,紛紛趕回來,稟報了情況,林若軒便說先就此作罷。
目前最重要的時想讓林家的小祖宗林棠去睡覺休息,眾人紛紛想辦法,最后還是小蓉說出了主意。
只有三個字,“紫竹林?!?p> 眾人便紛紛同意,現(xiàn)在怕是只有那紫竹林里的人,才能將林棠勸回去。
林博識的傷剛有好轉(zhuǎn),林若軒便讓他在家休息,自己與小蓉前去紫竹林。
沒想到卻在院中見到了未戴惟帽的江華,來的人都沒有認出,林若軒便上前問道:“小娘子,可識得這竹屋主人?”
江華放下手中的掃帚,回道:“何事?”
林若軒思索一下,又看了看小蓉,便全盤托出道:“家中顧奶娘因病亡故,小棠甚是傷心,只是呆坐,不聽勸不休息不進食,在此下去,身體怕是要出問題,故來此找尋這竹屋主人,想請她去勸勸小棠?!?p> 江華聽她說完,說道:“我隨你們?nèi)ゾ褪?。?p> 二人皆是一驚,江華此時已走在前面,二人便急忙追上,跟她說了一路的情況,到廂房門前,江華道:“你們不必再跟著?!?p> 江華將門推開,屋內(nèi)僅有幾株將要燃盡的蠟燭,開門的風(fēng)力又吹滅了幾株,現(xiàn)僅能憑著投進來的月光看清林棠的位置。
“你可與她做了約定?”
林棠微微張口,沒有嚎啕大哭過,不知為何嗓子卻已經(jīng)沙啞,回道:“做了。顧奶娘病好后,我們要一起去山頭放風(fēng)箏?!?p> “如今似是有些微風(fēng),此時放,也不失是個好機會?!?p> 林棠微微轉(zhuǎn)頭,疑惑著盯著江華,只見江華微微俯下身來,摸了摸林棠的臉頰,說道:“我曾有一至交好友,但她先我而逝,我們曾做下十八年約定,如今已是第十一個年頭,這些年我一直遵守著這份約定,由此,心里亦是不會空落落?!?p> “可能她亦是不愿讓你惦念她吧?!?p> “不是,她是想讓我一直惦念她,這樣她亦會開心?!?p> 語氣仍是有氣無力,問道:“是嗎?大多數(shù)人不應(yīng)都是怕著緊人惦念嘛?!?p> “是啊,她亦是那僅有少數(shù)?!?p> 林棠點了點頭,“那我便懂了。心中存有那值得惦念之人亦是一種幸福!”
“是啊,她與你想法自是相同?!?p> 突然,林棠的眼淚暴溢,緊緊抱住江華,嚎啕大哭,“江姨娘,如今小棠身邊之人越來越少,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是不是最后,只剩下小棠一人!小棠好怕,我不喜歡一個人,小棠也想有阿娘陪伴,小棠也想有好多兄弟姐妹,小棠想要好多好多人····”
句句扎入江華內(nèi)心,李楊帆之死與她有關(guān),那家漁民之死與她有關(guān),顧奶娘之死亦是與她有關(guān)···
或者,在這些人中,最該死去的人是她吧···
這一晚,江華愣生生的摟了她一夜,就如同她幼時發(fā)燒,江華在她身邊徹夜照顧一般。
次日,譚春月又是帶了一眾人,不過當(dāng)看到那戴著惟帽的女子,便又紛紛趕回。
傍晚時,不知林博識與譚春月說了些什么,知道下葬那天,也沒再看到譚春月院里的人。
后來才知道,譚春月是林博識的小娘,林博識答應(yīng)將譚春月寫入林家族譜,標(biāo)注上是譚二娘子。
下葬的地點選在了一同放風(fēng)箏的那個山頭,為此,林博識將那塊地買了下來,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為顧奶娘舉行了下葬儀式。
直到下葬那天,林澤也沒有回來。
一切舉辦完后,林若軒也隨著身邊的仆從踏上了回城的路,林棠與她告別后,便獨自拿著風(fēng)箏來到了顧奶娘墓前。
林博識則私下里讓小蓉跟在林棠身后,林棠則站在墓前,說道:“顧奶娘,我們一起放風(fēng)箏好不好?”
說完等了良久,林棠便自己拉開了線,仿佛顧奶娘在一旁一樣,時不時地問一問,“看這風(fēng)箏高不高?”
雖然沒有聽到回答,但還是像一旁有人一樣,拉著線,對著天空大笑。
殊不知,這些笑聲卻深深刺痛著另一個躲在一旁的人-寄養(yǎng)在漁夫家的那個小女孩。
看到自己母親的墓,本已是傷心,卻不知誰家小孩在一旁開心地放風(fēng)箏,本想沖上前將她轟走,卻看到一旁一個婦人走過來,說道:“二娘,該回家了?!?p> “恩?!北銓L(fēng)箏一點一點放下,收好,拉著小蓉回到了林府,而那小娘子亦是跟他們到了林府。
看到牌匾嘴里咬著牙念出這兩個字,“林府!“
突然身后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道:“未晞,你怎么在這???”
“你想進林府?”
未晞問道:“你有辦法?”
“這倒沒有,不過我倒認識一人,她在林府做嬤嬤,我倒可以帶你去見見?!?p> “那就多謝了?!?p> 一連三天,未晞與那老婦人都等在那茶水棚處,始終都沒等到那林府嬤嬤,直到快要放棄時,那人便匆匆忙忙走過來。
吃了一大碗茶,氣喘吁吁道:“有何事???”
“是這丫頭,想去林府做女婢,想了解些你們林府內(nèi)務(wù)?!?p> 譚春月身邊掌事嬤嬤看了看她,撇了撇嘴道:“我們林府如今倒是不缺女婢,去找別家吧?!?p> “欸!”正要起身走時,未晞從袖中拿出一塊很小的銀鎖,塞給掌事嬤嬤,說道,“如今雖是不缺,但誰也說不了以后,嬤嬤你說是吧?!?p> 掌事嬤嬤掂了掂重量,又笑臉坐回原位,拉著未晞的手說道:“小娘子說得是??!”
“那,嬤嬤,你給我說說這女婢在林府境況如何?。俊?p> “境況嘛··”眼神一轉(zhuǎn),拉著未晞低聲道,“若是分到老娘子這邊那是上輩子修福了,別院,嘖嘖嘖,那可慘了??!”
“怎么個慘法?”
“你就說三天前那顧奶娘吧,本來從我家二娘出生后便悉心照料,這本應(yīng)是林府上下感激,可是,你看,臨死也未能瞑目??!那眼睛瞪得那叫個大??!本來我家老娘子說要將她放于大堂上三天,可是,那二娘一眾人偏偏不同意,說什么晦氣!若不是我家老娘子拼命攔著,顧奶娘早就被扔出去了。我們老娘子好求歹求,這才同意放于那最是偏僻陰森西廂房三天。三天一到,便趕緊找個野山頭埋了??瓷先ピ岫Y風(fēng)光,可誰又知這背后之事呢??!”
未晞的拳頭早已緊緊握住,咬著牙問道:“此事可當(dāng)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