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一把捏住慕卿瘦削的下巴,湊到她的面前說道:“你可知道,我本與景郎兩情相悅,而他也許了我正妻之位!”
說完這話,柳若詩明顯看到慕卿顫抖得更厲害了。
她冷冷一笑,手中卻更是用力了,她繼續(xù)說道:“偏偏是你!偏偏是你!你這女人怎么這么不要臉啊,居然讓你的父親到容府來威脅恐嚇他爹,逼著他娶你為妻!”
柳若詩松開了禁錮著慕卿下巴的手。
此時,慕卿的下巴已是青紫一片了。
柳若詩看著院中那棵巨大的海棠樹。在微風的吹拂下,樹枝上殘留的些許枯葉還在瑟瑟搖曳著。
她又低下頭來,看著奄奄一息的慕卿,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她坐到慕卿身側,看著她痛苦地抽搐,那雙原本絕美而靈動的雙眸,如今只是無神的睜大著。
“你可知道,這幾年,家族眾人是怎么嘲笑我的嗎?當初,景郎是以妻位下聘,家族中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容景未過門的妻子??删鸵驗槟?,他只能娶我做妾。這幾年,我受了家族中人多少白眼,我就有,多恨你!”柳若詩看著慕卿,眼中的仇恨似乎都要溢了出來,她那張美麗的臉孔此刻也顯得有些扭曲。
慕卿依舊在抽搐著,但柳若詩已經(jīng)明顯感覺到,她抽搐的幅度已然越來越小。
“呵,”柳若詩淡淡一笑,“這下好了,你死了,我就是他唯一的妻子了?!?p> 慕卿只覺得耳畔嗡嗡作響,她已經(jīng)聽不清身旁的柳若詩在說些什么了。
她只是突然覺得悲傷,難過。
對死亡的恐懼在一瞬間,突然消失了。
她想到四年前,自己第一次與容景相見時,就是他為自己擺平了麻煩。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她喜歡上了這個干凈、清冷的少年郎。
回家后,她便派人四處去打探。
很快,她便得知,那少年郎就是七品太常寺典籍容景。
于是,她便開始了對容景的窮追猛打,并讓父親去容府提親。
一切都十分順利。
很快,她便嫁給了她朝思暮想的少年郎,容景。
可她沒想到的是,自嫁給容景后,他便從未踏足過她的院子,甚至只是在成婚數(shù)月后,便納了貴妾柳若詩。且柳若詩入府不過半年時間,便懷上了孩子。
從那之后,她幾乎就見不到容景了。
她只是坐在這菡萏院中,與春桃一起,看著海棠樹花開葉落,看著天邊云卷云舒。
每一個孤寂而寒冷的夜晚,陪伴在她身邊的,也只有床頭邊,白日里折下的那枝海棠了。
慕卿忽然覺得,自己渾身都不疼了,就連那轟鳴作響的雙耳,也清凈下來了。
她那被血水浸染的雙眸,也散發(fā)出了一絲神采。
她看到了坐在自己身側的柳若詩,嘴角扯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柳若詩一愣。
“你……”慕卿嗓音嘶啞,低低地說著。
柳若詩低下頭,將耳朵靠在了慕卿的唇畔,只聽得她斷斷續(xù)續(xù)說著話。
“……我……把……容景……還給你……我……不稀罕……了……”慕卿囁嚅著雙唇,斷斷續(xù)續(xù),終于說完了這句話。
說完后,她只覺得渾身輕松,仿佛壓抑在心中近四年的濁氣,就在這一刻散盡了。
柳若詩靠在慕卿的唇畔,許久,才抬起頭來,神色復雜的對春桃說:“速去稟報老爺,夫人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