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聞芳閣,朱權從美夢中醒來,攬一對美人在懷,這對美人猶如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相同的金發(fā)碧眼、肌膚賽雪、曲線迷人,藍寶石一般的眼眸猶如波絲貓兒一般攝人魂魄。朱權口中一聲悶哼,在異域香氛中蕩漾。
眾多兄弟當中,朱權與朱棣這對兄弟性格極為相似,一是征戰(zhàn)殺伐,二是花前月下!這一對雙胞胎姐妹便是朱權的寵妾——波絲美女米雅、希雅。據(jù)說這對姐妹曾被高人調教過,對熏香、琴樂、舞蹈頗有造詣。她二人被朱權的門客廖全發(fā)現(xiàn),重金買來獻給他,二人入府之初,曾創(chuàng)下了朱權留宿三天三夜不出臥房的傲人紀錄!后來,門客廖全前來賀喜討賞,寧王讓他說說看何喜之有,廖全說:“琴也,瑟也,龍也,虎也!”寧王開懷大笑,厚賞之!此姐妹二人入府已三年有余,雖無子嗣,卻依然盛寵不衰!廖全也因此被朱權另眼相看。
朱棣吃完早飯在花園散步,這些天他一直在寧王府住著,丫鬟小廝沿路退避行禮,經(jīng)過九曲橋行至湖心亭坐下,望著滿塘荷葉,下意識的將袖袋中的銀妝刀取出,在手中來回的摩挲著,一名家丁端了茶水過來,給朱棣請安之后,端起水杯遞到朱棣手中,低聲道:“王爺,事情已成!何日返程?”
朱棣道:“明日辰時!十里亭!”
家丁躬身施禮回到:“小的遵命!”
管家經(jīng)過荷花池看到朱棣趕忙過來問安。
朱棣問道:“你家王爺現(xiàn)在何處?”
管家客氣回應:“回王爺,我家王爺昨日晚睡,此時還未起?!?p> 朱棣笑道:“果然是我的十七弟啊!還是這般貪睡!罷了,待你家王爺起了,你轉告一聲,本王明日就打道回府了!”
管家躬身道:“老奴遵命!”
正午時分,聞香閣的大門才緩緩打開,管家?guī)е鴤魃诺募叶∮行虻倪M入聞香閣正廳上菜,廳內的空氣中彌漫著奇異的香氣,家丁上了菜之時都趁機猛吸兩口,然后就會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這種感覺在過個一兩個時辰之后會緩過來,之前有家丁從聞香閣出來走路撞墻的、撞樹的、掉荷花池的不計其數(shù),盡管如此,家丁們依然猶如著了魔一般迷戀這種香氣,所以常有家丁趁夜深人靜之時溜到聞香閣門外偷聞上一兩口!只是這樣做,若被巡夜守衛(wèi)抓到就一律杖畢,可謂風險巨大!
寧王朱權端坐正位,米雅、希雅分坐兩側,碩大的餐桌上山珍海味、玉盤珍饈端列其上,金盤玉碗流光溢彩、極盡奢華,兩旁侍女伺候酒水湯菜!寧王咽下米雅喂來的鹿肉,抬眼看了一眼管家問道:“可有什么事兒?”
管家躬身拱手道:“回稟王爺,燕王爺今早說明日就回府了!”
寧王哈哈一笑道:“好啊!終于愿意回去了!今晚設宴歡送!明早本王親送十里亭!”
管家躬身拱手道:“老奴遵命!”
寧王伸手攬住二人腰枝,向米雅耳邊吹氣,調笑道:“他走了,咱們才可以毫無顧忌的玩!想怎么玩?嗯?”米雅被寧王逗的花枝亂顫,小粉拳揮向寧王寬厚的胸膛!
晚上一派歌舞升平,兄弟二人少不得又是一番唏噓感慨!
第二日,寧王率長子、次子、門客、近衛(wèi)軍送至十里亭,一眾人翻身下馬,寧王拱手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兄弟我實不忍與四哥分別??!”
朱棣笑著,拉住朱權的手腕道:“不忍分別就與愚兄一同上路吧!”
朱權只當是玩笑道:“四哥說笑啦!兄弟怎能擅離封地??!”
朱棣臉色一沉道:“難道你不擅離封地他就能平安無事了嗎?你看愚兄,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朱權看朱棣這樣講,臉色也拉了下來道:“今日四哥胡言亂語,兄弟我只當沒聽見,天色不早,請四哥早些上路!”轉身就要走,可朱棣依然緊緊拉著他的手腕,朱權也是東征西戰(zhàn)的一方霸主,怎會受他人擺布?雖然他個子比朱棣矮了半頭,可論起武功騎射卻絲毫不輸朱棣!當即下盤一扎、胳膊一擰就要拉架勢開打!在他寧王的地盤上還想欺負他!沒門兒!
朱棣隨口低喝一聲:“來人??!”
十里亭后面的樹林里呼呼拉拉躥出二十幾號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明晃晃的鋼刀架在了朱權隨從的脖頸間!
朱權徹底蒙圈,來的時候朱棣說他單人匹馬來的,他還派人核查過,確實是他一人,連個內侍都沒帶啊!城外也無駐兵!朱權才放松警惕,任由朱棣在府中呆了這么些天!這些突然沖出來的士兵是哪來的呢?
朱棣拉著朱權的手腕道:“咱們兄弟別站著,咱們坐下來聊一聊!”
朱權一看兒子和下屬全部被控治了,只得跟隨朱棣到亭中坐下,黑著臉,不做聲。
朱棣笑了笑道:“十七弟啊,不要怪愚兄,愚兄也是被逼無奈??!眼下這形勢你也知道,愚兄能仰仗的就只有你了!”
朱權冷笑一聲道:“哼,我這也沒什么能幫你的呀!”
朱棣笑道:“愚兄啊,就是借用一下你的兵!”
朱權臉色一變道:“這怎么行?”
朱棣陰沉沉的笑著看著朱權,看的朱權后背直發(fā)寒,朱棣道:“那就讓愚兄給你介紹幾個人!來啊!”
又從樹林中閃出三個壯漢,一字排開站在亭外,個個身材魁梧、面容彪悍,身穿重甲、腰佩彎刀,朱權瞪大眼睛驚呼一聲站了起來:“阿爾哈圖!你!”阿爾哈圖是朱權麾下最精銳的騎兵軍隊——朵顏三衛(wèi)的總領!今日卻聽得朱棣號領,不由的朱權大驚失色!
朱棣站起來拍了拍朱權的肩膀笑道:“十七弟啊,識時務著為俊杰!你助愚兄清理奸佞,愚兄來日必與你共享太平,如何?”
朱權頹喪的一屁股坐到石凳上,朱棣坐下來端起兩杯酒,將一杯遞給朱權笑道:“來,十七弟,四哥敬你一杯!飲了這杯酒,咱們兄弟并肩作戰(zhàn)、榮辱與共!”
朱權回頭看了看自己兩個兒子,看了看一眾門客、下屬,他們脖上的鋼刀折射著太陽的光茫刺的他睜不開眼,轉回頭,長嘆了一口氣,心道:“想我朱權,雄霸一方這么多年,何時受過別人擺布!一時大意,竟落得今日身不由己的下場!我與兒子的身家性命此時都在他朱棣手上攥著,這形勢哪容不得我說個不字!罷了,罷了,忍一時辱才能修百年身,今這個跟頭兒我就認栽了!”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迎上朱棣的目光,緩緩舉起酒低聲道:“四哥,十七弟愚鈍,今后還望四哥多多教導!”
朱棣心愿得成,開懷大笑道:“我就說吧!這么多兄弟中,咱倆最對脾氣!來,干!”與朱權酒杯相碰,一飲而盡!
朱權一仰脖咽下這杯有生以來最苦的酒!
煙雨坐在軍帳中看書,張玉在門外問道:“煙雨姑娘,張玉求見!”
煙雨放下書,站起身來回應道:“張將軍請進!”
張玉挑簾進來,白玉般的臉龐微紅,滿頭是汗,急切道:“煙雨姑娘,末將有事相求!”
煙雨回禮道:“請將軍但說無妨!”
張玉道:“我軍中王副將不知染何急癥,軍醫(yī)官束手無策,聽聞姑娘醫(yī)術精湛,特來求姑娘出手相助!”
煙雨毫不遲疑的說道:“請將軍帶路!”
張玉道:“末將代副將謝過姑娘大恩!這邊請!”
轉過幾個軍帳,來到軍醫(yī)帳中,王副將一身布衣,在帳中床榻上平躺著,臉色暗紅,兩側面頰還有些腫脹。
煙雨一手托起王副將手腕,另一手三指輕搭脈上,微閉雙目片刻,放下手腕,站起身來,拔開王副將眼皮看了看,用手背探了探額頭,輕按王副將的面頰、脖頸,回頭對張玉道:“借銀針一用。”軍醫(yī)官立即將自己的針包遞了過來。煙雨手法嫻熟的將銀針一根一根的扎入不同的穴位,輕輕捻動;轉身要來紙筆寫下藥方,請軍醫(yī)官照方煎藥。待藥方寫完,煙雨轉身將銀針逐個拔出,張玉一直在一旁看著,拔別的銀針時均無異常,只有拔出兩側面頰靠下的銀針時,從針孔流出一股黑血,煙雨拿出藥布擦拭干凈,王副將的臉色隨后檢查了額頭和眼眸,輕輕松了一口氣,轉身對張玉道:“張將軍,王副將應時腮脈癰毒導致發(fā)熱昏迷,我已施針排毒,此時熱癥已散,稍等片刻自當醒來,另開了一些清毒化瘀的藥,每日三次服下,兩三日自會好轉!”
煙雨又道:“此時天氣干燥,連日未雨,可將清熱的草藥多煮些水給將士飲用,即可避免像王副將一樣熱毒生疾!”
張玉連連道謝,心中暗生敬佩!心想:“傾城之姿、玲瓏之心,這樣的女子若是王爺不動心才不正常呢!又一想,我們王爺這都走了七天了,也該回來了吧!”
傍晚時分小卒來報:“將軍,王爺座駕已到十里之外!”
張玉飛身起來奔向煙雨所在的軍帳,她這些天日盼夜盼的人就要回來了!帳外停住客氣詢問道:“煙雨姑娘,在下張玉求見!”
煙雨在帳內道:“張將軍請進!”
張玉進來驚呆了,原來煙雨換了一身軍裝還是普通兵士的那種!整日里見這些兵士進進出出的,從來沒覺得軍裝竟是這般俏麗!煙雨如云青絲也猶如兵士一樣簡單束起發(fā)髻,在女子的清麗脫俗之間又多了一絲男子的英武之氣!見到張玉驚詫的樣子,煙雨有些羞怯道:“張將軍,我隨身未帶換洗衣物,就借了一身軍裝,還請張將軍見諒!待衣服干了我就換回來!”
張玉緩過神來,拱手道:“末將要請姑娘見諒,這是末將照顧不周啊,未曾想到這些,真是失誤!”
煙雨還禮道:“張將軍客氣了!您來可是王副將有事?”
張玉擺手道:“王副將已經(jīng)沒事兒了,姑娘您可真是妙手回春啊!我們軍醫(yī)官佩服的五體投地啊,直求我說要拜師呢!”
煙雨掩嘴輕笑。
張玉突然一拍手道:“看,我都忘了來干嘛了!剛才前哨來報,我們王爺已到營外十里,差不多一個時辰就到了!姑娘且在這里稍等,我這就迎我們王爺回來!”
煙雨白晳的臉頰上騰起一抹啡紅,輕聲道:“有勞將軍!”
張玉面帶欣喜策馬揚鞭向著營外官道奔去,奔馳了一段路程,看見前方火把點點,迎上前去,正中汗血寶馬之上正是燕王朱棣,一旁身材粗壯一些的是寧王朱權,后面便是寧王兩子和各路將領,再后面就是騎兵、步兵等,浩蕩不見盡頭!
張玉拱手道:“張玉拜見燕王爺、寧王爺、兩位世子!”
朱棣抬抬手道:“免禮吧!”
當晚營中設宴洗塵,全是武將自然性子直爽,幾杯酒下肚就稱兄道弟起來!夜半席散,張玉扶朱棣起身回帳。朱棣喝的有些微醺,搭著張玉的肩膀瞇著眼道:“你小子喝醉了?這帳子不是本王的大帳!”張玉壞笑道:“這帳子比大帳好!”
朱棣指著張玉鼻子道:“混帳,誰人的帳子比本王的大帳更好?”
張玉道:“您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將門簾略掀把朱棣一把推了進去,朱棣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正要開口罵人,突然一雙纖手扶住了他!他真是有些醉了,連日奔波的他也乏了,直覺困的睜不開眼,微瞇著眼睛,借著帳內的燈光看到一個俊俏的小兵士,還有些面熟,修長的手指點著小兵士調皮的小鼻尖問道:“你是~嗯~你是……”小兵士也不作聲,用贏弱的小肩膀扶他踉踉蹌蹌來到床邊,身子一歪就倒在床上,這連日的勞累全涌上來,幾乎是瞬間朱棣的呼嚕聲就酣暢淋漓的響了起來。煙雨呼了一口氣,彎腰脫去他的靴子,又從水盆中擰中巾帕幫他擦臉、擦手,轉身將手中的巾帕放回盆中,只聽“叮當”一聲,從朱棣的袖中掉出一串銀光閃閃的東西,煙雨彎腰撿起來原來正是自己的銀妝刀,刀鞘銀光閃閃,一看就是經(jīng)常被擦拭的結果。迷蒙的霧氣自眼中升騰而起,煙雨輕輕坐在床沿,看著這張日思夜念的臉龐,抬起他的手將銀妝刀重新放回他的袖袋中,握著他的大手,摩挲著因為常年握劍而生的老繭,忽聽他囈語一句:“泡菜粥真香!”煙雨一禁莞爾一笑,想起他以前在小院最是愛吃泡菜粥,以至于每日都要喝兩碗才行!
翌日清晨,隱隱傳來士兵操練的聲音,朱棣拍了拍腦門,暗嘆一聲:“今后酒還是要少喝!”想要起身,發(fā)現(xiàn)床邊趴了一個人,一身軍裝,王者榻旁豈容他人安睡?吼了一聲:“大膽!”趴身上的人立刻驚醒,抬起頭來,朱棣驚的瞪大了眼睛!那人站起身來,微低著頭。
朱棣腦子打結、舌頭也打結,問道:“你,你,煙雨?。?!”
煙雨抬起頭來迎上他熱切的目光,點了點頭!朱棣一步跨到煙雨面前,猶如珍寶一般擁她入懷,萬語千言竟說不出一句話,煙雨靠在寬厚的胸膛上聽到強健有力的心跳聲,感受著心中從未有過的寧靜,縱然在這刀兵四起的戰(zhàn)場,縱然是吉兇未卜的前途,只要在他身邊,就是安心的港灣。
梳洗完畢、用完早膳、屏退左右,帳內平和而溫暖,依如往日在小院時那樣,多個隨從都只覺礙眼。
朱棣輕輕拉住嬌嫩的小手問:“你這些日子是怎么過的?之前那些疾癥也都好了么?”
煙雨道:“這些日子雖然顛沛,也有一些驚險,卻都安然度過,之前那些疾癥卻也歪打正著的痊愈了。說來,倒有些幸運!”
朱棣看著越發(fā)消瘦蒼白的小臉心道這些日子必是受了罪的,可她卻只字不提,還說“幸運”!心有愧疚道:“說來,這些人都是沖著我來的,是我連累你了!”
煙雨看著他浩如星海的眼眸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朱棣一伸手將煙雨擁入懷中,感嘆道:“知己如你,夫復何求!”
帳外響起張玉的聲音:“王爺,末將張玉求見?!?p> 朱棣拉著煙雨的手并肩端坐道:“進來吧!”
張玉進來拱手道:“賀喜王爺!”
朱棣假裝生氣道:“你小子膽子是越來越肥了!膽敢戲弄本王,是要軍法伺候?”
張玉嘿嘿笑著道:“末將哪敢戲弄您??!這不就想給您個驚喜嘛!”
朱棣哼了一聲!
張玉拱手道:“末將有要事請您移駕大帳!”
朱棣心中自然是有數(shù)的,拍拍煙雨的小手道:“我還有些公事要理,晚些再過來與你用膳?!?p> 煙雨微微點頭,雙頰一抹啡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