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縹緲風煙錄

第七十九章 罡風作狂窮奇悲

縹緲風煙錄 虬胡山主 3011 2019-05-31 07:35:15

  后晉天福八年十二月,遼帝耶律德光令中原叛將趙延壽為帥,以五萬鐵騎伐后晉。

  遼國鐵騎大舉南侵,猶如黑云般壓向中原邊境,那蒼莽冰霜,萬里風雪,未能夠成為馬蹄阻礙。

  晉出帝石重貴在權臣景延廣與馮道的指引下,火速詔命諸鎮(zhèn)藩帥入汴京待命,勢要拼死將契丹抵御在國土之外。

  六月時所征之糧在眾多官員層層克扣之下,剩余部分充當糧草,為各軍瓜分,隨各州出征,晉國內部禁軍,也不得不前去邊陲支援。

  晉國與遼國于隆冬時節(jié)對峙,天氣惡劣,嚴寒侵襲,雙方劍拔弩張,好似隨時都要殊死相搏。

  那些邊疆之民感戰(zhàn)爭來襲,許多不敢在邊境各州停留,紛紛以雙足為車,搬家中細軟,攜幼子南下中原,躲避這戰(zhàn)火烽煙。

  一路路途遙遠,冰雪無情,凍死、餓死之人到處都是,風刀猶如凌遲猛獸,割碎、生吞活人,一時間雪地之中僵尸掩埋,路過之人自顧不暇,餓極時會取死尸之臂膀作為干糧,以用來保命。

  晉國內部又因災民出現(xiàn),多地生出內亂,留守各州之軍只能勉強鎮(zhèn)壓,難民饑寒交迫,不得不易子而食。

  唯恐事情鬧大,影響戰(zhàn)局,多州刺史隱瞞節(jié)度使,下令除女子之外,統(tǒng)一對難民老、幼、病、弱、男丁進行坑殺,引起諸多兵卒不滿。

  至于邊疆之處,雖已有糧草補充,但即使是到此危難關頭,貪官污吏仍舊從糧草之中剝削,導致邊關將士雙臂、雙腿凍斷傷殘,每到夜間,便有軍士死去,第二天換崗之時,卻已經(jīng)化作冰雕。

  而遼國一方因多有獸皮、厚襖御寒,又慣于如此氣候,所以氣勢如龍,每每都要騷擾邊城,于外界叫囂罵戰(zhàn),其中言辭多有污辱,嗤笑中原無人。

  ……

  外界局勢雖亂,但卻無法影響荒郊野嶺,皚皚白雪所覆山中,草木萋萋裹了銀白。

  白日云中出轉,山中密林空地所在,正有兩道身影互相拆招。

  一人身材魁梧壯碩,虎背熊腰,披頭撒發(fā),周身破爛。

  另一人則是少年之身,破舊道袍多有補丁,身材矮些。

  兩人你攻我伐,招數(shù)盡用。

  各種拳、掌、爪、指層出不窮,閃轉騰挪之間,氣勁糾纏,內力炸響,震得周圍樹木上的白雪顫動落地。

  那高壯之人招式更強,少年節(jié)節(jié)敗退,無法與之相比,但卻能夠勉強接招。

  真氣于二人手中不斷積蓄之間,轟然響徹,化作氣流崩向四周,震得雪花飄搖,明明未曾下雪,卻好似下雪一般。

  百招之后,少年徹底落入下風,只得收回手掌,腳步踏開,狂奔向了那山坡方向。

  高壯之人于后方緊追不舍,待到了一處熊洞前方,才終于停下。

  但見二人立在那熊洞前的巖石空地上相視而立,突然間竟互相發(fā)笑了起來。

  哈哈大笑之間,兩個人的聲音一浪蓋過一浪,氣流猶如罡風不斷擴散,令枯枝崩碎。

  兩人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強,罡風作狂,不斷怒號,層層疊浪逼的雪花倒卷。

  許久之后,兩人笑聲化作悠長的暢快嘯聲,突的合二為一。

  若不是此刻隆冬時節(jié),那雪蓋吸走了大部分聲音,怕是這長嘯聲會在山中回蕩不絕!

  那少年屏住呼吸,竄步來到石縫所在,抬手握住一把黝黑大劍劍柄,哐啷一聲將劍拔出。

  電光火石,單手持劍,竟猛地舞動了起來。

  他步履平穩(wěn),腳步猶如勁松扎地,揮劍刺劍,總有真氣裹挾白雪隨劍而動!

  身法變換之間,劍劈巖石,發(fā)出嘭嘭震響,崩的碎石紛紛飛舞。

  這些招式非是完全來自于劍法、其中又有杖法、刀法、棒法,五花八門。

  一連數(shù)十式打出,竟行云流水,毫無滯澀。

  轉瞬間又騰挪到了一棵樹前,手中無鋒重劍改做雙手,當做刀子,朝著那大樹揮砍而下!

  但聽噼的一聲爆響,少年定身,右手從容將重劍于空中轉了一圈,背在身后,左手化作梵天王印結于胸前。

  轟!轟!轟!轟!轟!

  密集爆響自那樹上響起,竟轉瞬間令大樹搖搖欲墜,朝著后方倒下。

  少年這才回身,看向了那坐在地上的魁梧之人,眼睛發(fā)亮,撓頭的同時灑然而笑道:“伯伯!”

  瘋僧眨著眼睛,同樣撓頭,虎目中滿是不解之色,這招式他哪里見過,當即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而后以指為劍,開始模仿著少年舞動了起來。

  張寒城在心里微微一嘆,收回重劍,走向了那大石頭,單步輕盈的跳了上去,正是玄霜山莊的輕功凌霜幽步。

  落在石頭上后,張寒城便單手拄著下巴,看著瘋僧的動作,眼珠挪動間,牢牢記憶瘋僧的動作神態(tài)、氣勢、以及這劍中所藏神韻。

  轉瞬之間,他已經(jīng)跟瘋僧練了兩個月的武,伴隨《洗髓經(jīng)》修行深入,他體內的內力慢慢的變強了起來,那胸口之間的毒已經(jīng)解了,原本段思平留在那里的枯榮之力,也盡數(shù)被他化作了自身之力。

  現(xiàn)如今《洗髓經(jīng)》他已練到了第三張圖,每每運轉之際,內力貫骨,髓走真氣,所以才能將這玄鐵重劍正常拿起,除此之外,他的身高也比兩個月前又高出不少,身子也不那么羸弱了,就好像一下長大了兩歲一般。

  張寒城凝視著瘋僧的動作,癡迷于此,等到瘋僧停了動作,他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

  每日跟瘋僧學習這些武功,總是學不夠,他總能在瘋僧身上看到不一樣的東西,但瘋僧又不能給他解答,只能他自己胡思亂想。

  風九夭那里倒是給他點撥了一些招式,但一些少林功夫,風九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張寒城看了一眼天色,用布繩將重劍捆在背上,然后從石頭上跳了下去,到瘋僧跟前道:“伯伯,天要黑了,我要回去了,明天我再來?!?p>  瘋僧用粗糙的大手撓了撓頭,臉上有幾分失望之色,然后便轉身走向了那熊洞。

  張寒城望著瘋僧的背影,抿著嘴,無奈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這段日子張寒城在試圖與瘋僧溝通,他覺得瘋僧不是旁人所想的那樣,兇殘無比,瘋癲的只知道做惡,而是被人誤解才對,只是因為難以溝通,有時候說過話后,瘋僧就不明所以了。

  如此一來,張寒城也不敢將瘋僧帶回道觀當中,如果跟風九夭見了面,恐怕瘋僧會大打出手,這些日子風九夭好不容易能夠下地,如果再傷一次,張寒城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不過,瘋僧有幾次都悄悄跟隨著張寒城走到道觀,如果不是張寒城如今內力充盈,耳聰目明,恐怕也很難發(fā)覺到他的跟隨。

  只是每次到了道觀那里,瘋僧就不再跟隨了,而是悄然間消失不見。

  對此,張寒城只能希望以后想辦法化解瘋僧和風九夭之間的爭執(zhí)。

  天色由白轉黃,張寒城站在道觀門口,低頭看向了地上的足印。

  這雪中多出了幾道不熟悉的足印,大的比風九夭和他的都大,小的卻宛如孩童,下意識的就以為是王懷恩帶著兒子過來了。

  驚喜之間,趕緊推門走入道觀,卻不曾想,在道觀的院子里面,風九夭正與兩道陌生的身影對峙著。

  一道身影穿著黑衣,背對著這邊,另一道身影同樣也是黑衣,只是身材短小,勉強到那另一個黑衣人的腰部,就像是個孩子一般。

  風九夭見到張寒城走進來,目光一閃,對張寒城輕輕搖了搖頭。

  兩道黑衣人同時轉頭,看向了后側的張寒城。

  這兩人臉上都戴著鐵面,高的那個鐵面如同個慈悲的僧人,矮的那個卻是個似虎非虎,頭生雙角的獸面。

  “風姑娘在這山中過得可真是快活,轉眼之間連相公都有了,還是個年幼的少年,若是再晚來一陣子,怕是孩子都要生出來了吧?”

  但聽見那個好似孩童的黑衣人譏諷道。

  張寒城嚇了一跳,這孩童聲音粗獷,分明就是個成年男子的聲音,此刻一看,才終于了然,這矮個子的黑衣人,乃是個侏儒之身。

  風九夭瞇起雙眼,道:“窮奇衛(wèi)何必亂說?我只是在此間養(yǎng)傷?!?p>  窮奇衛(wèi)冷笑道:“養(yǎng)傷的話,還能養(yǎng)傷到給人縫補衣服?做那小娘子的活計?”

  張寒城趕緊看向了風九夭手中,果然,她此刻正在那補著衣裳。

  風九夭沒有說話,而是將手中那件正在縫補的道袍放了下來。

  那僧臉面具的黑衣人低聲道:“此刻公子正是用人之際,你在這深山之中,不想著追蹤五岳盟書,卻在這里逍遙自在,實在是有些愧對公子了,你四大家臣自古跟隨,看來這忠心也不是真的。”

  風九夭道:“那五岳盟書已經(jīng)落入我手,只是傷勢嚴重,所以無法動身,此刻傷患已經(jīng)好了,自然能夠回到江南向公子復命?!?p>  張寒城一直聽著這對話,道:“姐姐,你要走了?”

虬胡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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