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浩蕩天地,二拜家族血親,三拜摯友親朋,四拜命中因緣……”授儀司拿著禮冊細(xì)致講解著其中的每一條。
到底還要講多久啊……
慕七百無聊賴的在紙窗上戳了個洞,晃亮的陽光一下子透過那小小的孔洞射了進(jìn)來,在沉木桌上打出了個圓圈。
好無聊……
這禮制已經(jīng)講了有好幾個時辰,活活從清早講到了晌午。
要說這授儀司也真是不嫌累,講了幾個時辰都不帶喝一口水的。
慕七斜瞥了一眼那拿著禮冊正嚴(yán)肅的念著每條禮數(shù)的授儀司,明明是個年紀(jì)尚可的姑娘,怎的做了授儀司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真是令人喜歡不起來。
她又瞥了一眼端坐在旁的白源騁,一下子又渾身來氣。
自花庭那件事后尹思渺就再也沒理過她,慕七幾次腆著臉去木支殿找尹思渺,可她根本一句話都沒有說,完全把她看成空氣。
本想著找個好時機(jī)去誠心誠意道個歉,蘇霽歌當(dāng)時還專門告訴她尹思渺極其寶貝她的那把長劍,為此慕七還專門定了枚劍墜想作為賠禮,可誰知就是白源騁這個家伙,害的她現(xiàn)在連尹思渺人影都見不到了。
今日清早她聽到弟子居所的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一問才知道蘇霽歌已搬離了木支殿回了羌無城,要論罪魁禍?zhǔn)拙褪撬矍斑@個不茍言笑的家伙。
重要的是,白源騁這么做弄得現(xiàn)在玄水上下都認(rèn)為他們是真的兩情相悅,極是羨慕。
可她是最清楚的,白源騁對她從未有過一絲多余的情感,這也是她不明白的,他明明對自己沒有任何意思,卻默許了這場大婚。
起初她覺得只是太突然,所以他才未作出反應(yīng),誰知這么幾天過去,白源騁給出的反應(yīng)就是讓蘇霽歌搬離了木支殿。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蹦狡咝÷曕止玖艘宦?,順便給了白源騁一記白眼。
……
“慕小姐對這點有什么不懂的嗎?”授儀司聽到慕七的聲音立刻停下了講解,“哎呦,您這可使不得,您可是名門閨秀,怎的可以如此跨腿坐在這椅子上……”那授儀司就跟見了什么活鬼似的,她跑上前想要將慕七的腿放下來,可又迫于禮數(shù)不能下手,那著急的模樣倒是極其好笑。
見狀,慕七只得懶洋洋的將右腿從扶手上放了下來,她輕捶了幾下腿,模樣懈怠又散漫,“授儀司,這禮制還要講多久?!?p> “我現(xiàn)在講的是大婚的禮拜儀制后面還有……”
“既然后面還有,就留到明日再說吧,我累了,想回去午睡了。”她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故作哈欠了一聲,起身向殿外走去。
“慕小姐,慕小姐,這不合禮制……”
“禮制什么的,你就講給源騁少主聽吧,他愛聽。”
“這這,這……”授儀司看著已經(jīng)出了殿的慕七,又看了看白源騁,臉上犯了難。
“慕七最近確實乏累,難為授儀司了,不如今日就到這里,等她明日休息好了,您再講?!卑自打G也無心聽這些繁瑣復(fù)雜的禮制,被慕七這么一鬧,他倒也不想待下去了。
“既然這樣,那就明日我再來為你們講解?!?p> “授儀司有心了?!卑自打G行了禮,便也走出了殿。
……
“我們談?wù)劙??!?p> 原來她根本就沒有走,白源騁看著那穿著青河蓮霧華服,勉強到他肩膀的慕七。
她早就料定了自己也會出來,便在長廊里等著他。
玄水里的長廊真是錯雜,竟一眼看不到頭,白源騁試圖看清那盡頭處卻終是放棄了。
這漆紅色的長廊真有些像他現(xiàn)在的心境,錯綜復(fù)雜,看不清盡頭是什么。
“你不應(yīng)該那樣對授儀司?!卑自打G淺淺出聲,慕七個頭小,所以他的步子慢了些。
“怎么,是不合禮制嗎?”慕七反嘴問道,她嘴里的譏諷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了。
“授儀司恪守本職,認(rèn)真的講著每一條……”
“白源騁?!蹦狡咧苯哟驍嗔怂?,語氣有些憤怒,她停了步子,轉(zhuǎn)身看向白源騁,目光凝重而悠長,“你喜歡我嗎?”
他沒有料到慕七會問他這個問題,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你不喜歡,喜歡一個人是會因為他而打破自己原有的守則,是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能找到,是那個你愿意付出一輩子相守到老的那個人,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嗎?”
“……”
“那個人是你心之所想,是你心之所向?!?p> “我……”
“我們互不喜歡,卻為何要被強綁在一起,如果真的成了親那就是一輩子,你真的要和一個你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嗎?”
“我知道你心中一直不平,可這是兩家訂下的婚約,又豈是我們能左右的了得?!?p> “要成親的是我們,我們?yōu)槭裁礇]有選擇的權(quán)利,我不想成這個親,我不要和一個我不喜歡的人在一起?!?p> “對于我來說你是最合適的,所有人都說我們般配,不是嗎?!卑自打G的腦海里閃起蘇霽歌之前對他說的話,在所有人眼里,你和慕七是很般配的。
“最合適的?”慕七輕笑出聲,她眼中帶著不可置信,她沒有想到在白源騁眼里,合適就意味著可以在一起一輩子……
“你聽到授儀司說的那四拜了嗎?一拜浩蕩天地,二拜家族血親,三拜摯友親朋,四拜命中因緣……”慕七將四拜命中因緣六字說的又緩又重,就好像是在提醒著白源騁什么,“白源騁,你的命中因緣不是我,從始至終就不是我。”
“為何要這樣說?!?p> 腰間的玉佩被人強力拽了下來,慕七舉著那枚羊脂玉佩,那凝白的玉佩就像是什么見證般,在告訴著白源騁什么,“你的這枚玉佩是鴛鴦玉佩吧,另一塊應(yīng)該是你送給了什么人,不是嗎?”
素兒,這兩枚玉是可以合到一起的,見著這玉就相當(dāng)于見到了我,從今以后在玄水我護(hù)著你……
這兩枚玉是可以合到一起的……
從今以后在玄水我護(hù)著你……
“啊!”白源騁頭疼地悶哼了一聲,頭上的青筋隱約浮現(xiàn),腦袋就像被什么箍住了一般,而且越來越緊,他想要忍下那疼痛,可那猶如撕裂般的疼痛甚至蔓延到了五臟六腑,疼得他連站都站不穩(wěn)。
慕七急忙上前扶住了他,擔(dān)心地問道,“你沒事吧?!?p> 她從未見過白源騁這樣,就算是曾經(jīng)被兇猛的妖獸咬傷,他也從未疼得喊出過一聲。
……
“素兒……”
“什么?”
“陶素兒……”
“陶素兒是誰?”
“另一枚玉佩,當(dāng)時是我親手給她的?!?p> 我還說,要在玄水護(hù)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