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漫身上不斷地向外滲血,剛換掉的白衣已經(jīng)又被染紅了大半,她渾身滾燙,額間全是細密的汗,嘴唇煞白。
她的氣息越發(fā)微弱,蘇霽歌約莫都要把不到她的脈搏了。
本想著直接為霓漫愈合傷口,可蘇霽歌的靈力卻異常的輸不進霓漫的體內(nèi),她的身體就像置了層結(jié)界,斷絕了一切來自外界的靈力,并且先前從羌無城帶回來的靈泉水也在霓漫身上毫無用處。
她的身體好像對靈力化的一切都極其排斥。
看著已經(jīng)快沒了生氣兒的霓漫,蘇霽歌實在沒了法子,只得用最簡單普通的辦法,她命人去煎藥,自己則小心地為霓漫身上的傷口上藥。
到底是多么心狠的人才會對一個孩子下如此毒手,霓漫的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細細密密的傷口布滿了全身。
她視霓漫為妹妹,可她受傷的時候她卻沒能及時去保護她,這讓蘇霽歌心疼自責極了。
連續(xù)忙了好幾個時辰,霓漫的身體狀況才平穩(wěn)了些。
蘇霽歌仔仔細細的將上好藥的霓漫用衣物裹了起來,又給她掖好了被子。她的額頭依舊很燙,蘇霽歌就用濕帕子一遍遍的給她擦拭臉頰額頭。
外面天已沉了大半,一仆人在屋外探了幾次頭,猶豫再三輕聲說道,“白……源騁少主找您有事?!?p> 這都什么時辰了,白源騁找她會有什么事。
想了想,蘇霽歌放下手中的帕子,走了出去。
白源騁心情似乎非常不好,臉上刻板的異常,眉頭也皺地極緊。
今日父親提及他離大婚沒有幾日了,應將旁殿立刻收整出來,見于蘇霽歌上玄水是父親允諾安排的,便由父親親自去說,可思來想去他回絕了父親的意思,他想親自告訴蘇霽歌。
“找我什么事?”還是蘇霽歌先開了口。
其實讓仆人進屋通傳的時候,他就后悔了,現(xiàn)在蘇霽歌站在面前,他就更加后悔當時為何要如此固執(zhí)于親自來說這件事。
措了下詞,白源騁猶豫出聲,“我和慕七還有九日便要大婚了,木支殿是我的旁殿,她理應入住進來……”
說到這蘇霽歌明白了,他找她無非是要她搬出殿,好迎娶慕七罷了。
想來他已如此找上門,必是白家家主應允的了。
其實要她搬出木支殿理所應當,可想想屋內(nèi)還有傷重不宜挪動的霓漫,她還是說了出口,“可否再等幾日?!弊钇鸫a等霓漫身上的傷好些。
“若你不便,幾天也……”白源騁話還沒說完,就被匆匆趕來的白沐搶了先。
“你還好嗎?!彼剖沁^于著急,白沐一把抓了蘇霽歌的手腕。
她被這一舉動嚇了一跳,想要掙脫開來,卻也不好動作太大,用了些勁沒用,便僵持住了。
“我沒什么事?!?p> 白沐這才注意到白源騁也在這里,忽覺得有些不妥便松了手。
“源騁,你怎么在這?”
原來,蘇霽歌找他沒有說的事情,去找了他兄長幫忙,白源騁恍然。
對于她來說,兄長是更值得依賴和信任的嗎……
想到這,白源騁一時煩躁,說話的聲音更是冷了幾分,“我和慕七即將大婚,得把旁殿收拾出來,好迎娶她?!?p> 見他語氣變得有些決絕,蘇霽歌低了聲,“就幾日,過了這幾日就好?!彼穆曇糁忻黠@有了些乞求的意味,她覺得以她對白源騁的了解,他還是會答應寬限她幾日的。
霓漫現(xiàn)在身上滿是傷,是真的不移挪動的。
白沐知道她是為了霓漫,跟著勸說道,“還有幾日,這已天黑了,一時倉促其他殿院也都未曾收拾好,不如讓她先住著?!?p> 既已夜深,兄長還來找她,他們二人的關(guān)系就真的好到如此。
白源騁看著蘇霽歌,他心中不快,便賭氣道,“今日必須搬出去,我來只是告訴你并未想與你商量此事?!?p> 蘇霽歌從沒有想過白源騁竟會對慕七好到如此,連給她幾日時間都是不愿意的。
對了,他本就心系慕七,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她竟還奢求他可以讓她在旁殿再住幾日,這里是他以后妻子住的地方,怎是她可以住的了的。
蘇霽歌越發(fā)覺得自己與這座殿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她頓在那里,一聲不吭,低垂的眸眼有些委屈。
白源騁見她這樣,心中又軟了下來,想說讓她住到離玄靈殿不遠的瓊空殿中,那里他已讓人擺置的與木支殿無差,倒也不至于不習慣。
“既是如此著急,不如你先搬到我的清濯殿,那里正好閑置著。”白沐出聲,眼中有著些期許。
若蘇霽歌能答應他去清濯殿,他是極開心的。
清濯殿是白沐的旁殿,蘇霽歌是知道的,猶豫再三,她還是拒絕了他。
白源騁想要開口阻攔,蘇霽歌卻已經(jīng)出了聲。
“正好我也想回羌無城幾日,就不去白沐少主那里打擾了?!彼⒁獾桨足屙械男切屈c點隨著自己的話暗了下去。
她不忍看到白沐那失望的表情,低了頭回屋去收拾,留下白源騁和白沐兄弟倆站在長廊里。
白沐的眼睛自始至終都從未離開過蘇霽歌半分,這讓白源騁心中開始不安,心中的猜測逐漸清晰起來,兄長莫不是……
“兄長為何如此關(guān)心她。”他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聽到這話,白沐才將眼神從已經(jīng)進屋的蘇霽歌身上收了回來,他語調(diào)溫潤,“我見蘇姑娘是個好姑娘,便想多幫她些。”
“她可是狠惡之人,留不得?!?p> “你與蘇姑娘也相處有些日子,竟對她還是如此評價……”白沐看向白源騁,一字一句道,“也難怪,蘇姑娘出事了也未去找你幫忙?!?p> 白源騁強裝淡然,嘴里說道,“……與兄長相比,源騁與她必更生疏些,出了事去找兄長幫忙,也在情理之中?!?p> 白沐并未接他這句話,而是說道,“就算流傳是真的,我也會幫她?!?p> ……
白源騁沒有想到,在蘇霽歌的事情上,他的兄長竟會如此決斷,他心中忐忑,話隨著心問了出來,“兄長可是喜歡蘇霽歌?”
聽到這話,白沐嘴角噙的笑淡了些,他極其認真,聲音嚴肅,“喜歡?!?p> 不知是否是錯覺,在說這話的時候,白源騁明顯的感受到了白沐眼里的敵意,就好像他會對兄長造成威脅一般。
“這仙門百家心悅兄長的女子無數(shù),兄長為何偏偏喜歡上了她。”白源騁的語氣中有著無法壓抑的怒氣。
“源騁,你告訴我你在氣什么?”
“……”
“你是在氣我為何喜歡上了她……”白沐頓了頓,接著問,“還是氣我喜歡上的是她。”
兩句話幾字之差,卻也夠白源騁聽出其中意思。
咬了咬牙,他將那本要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她作惡多端,心性惡劣到連婦孺都不曾放過,兄長將她放得如此之近,源騁怕傷害到兄長?!?p> ……
“源騁少主放心,我就算心性惡劣至極也定不會傷害到你兄長半分?!碧K霽歌站在門口,她本是要讓白沐將她研磨的一些具有凝神靜氣的香粉帶與夫人,誰知到了門口卻聽到了白源騁這般評說她。
她知道自己在白源騁眼里向來不是什么好人,可她不明白為何他如此深信世人的胡言亂語。
十惡不赦的是她,作惡多端的也是她,心性殘忍傷害婦孺的都是她。
她就這般被白源騁容不得。
在玄水上她做的一切都抵不過世人的隨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