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馬志他大在村里有些名氣,村里經(jīng)常有婚嫁這種事是少不了巫馬志他大巫馬司夫,大伙都叫司夫,司夫在一邊張羅著,“來把那個往高掛點,對,哎!就這樣”司夫在下面指揮,他兒子巫馬志踩著木梯在土墻上繞著線搭帳篷。本來這個帳篷是提前就搭好了,這不凌晨時分刮起了風,還好沒有下雨,把之前搭好的帳篷給吹的是東倒西歪的,為了讓讓人們能有個吃飯的地方,巫馬爺兩就攬下了這個活。
屁大點的院子里聚集的人還真不少,有我們村里的,也有外村來道喜的,我們那人叫恭喜,錢不多,有幾塊錢的,最大的就是五十塊錢,當然收到最后也就那么兩三張,要知道被涼村可是不缺人的,只是缺銀兩而已。
來的人多半是婦女兒童,還有吃奶的都抱來了,大人在桌子上吃,給小娃娃一邊喂奶,衣服放下來絲毫不顧及周邊的人,或許這就是作為母親的偉大之處吧。
期間有一個男娃,是司夫的大孫子,也就是司馬的大兒子巫馬中的兒子,六歲左右的樣子,穿一件綠色的上衣,這是司夫他女人康家女子,也就是這小孩的奶奶給做的,做工不是很精細,甚至有的地方?jīng)]有針線的穿過,袖口有用線縫補過的痕跡,小孩子家家鼻涕最多,綠色的那種,流淌下來快到嘴邊上的時候這娃光是“呼”的一聲,那鼻涕就不知道被吸進了肚子里還是頭顱里,總之是不見了,鼻子邊上的也沒有紙擦拭,索性就用他奶奶給縫的那個綠色的衣服袖子左一下右一下就給沒有了。
“爺啊,我要吃糖,我要嗑瓜子”這個熊孩子也不知道叫他爹媽,整天就纏著個他這個老爺爺,原來他爹媽去城里打工去了,家里也就留下了他爺爺司夫和他奶奶康家女子以及他小叔叔巫馬志,這巫馬志不太怎么喜歡娃娃,他爺爺司夫老兩口便是對這孫子疼的要命,康家女子在灶上幫襯著我奶奶做飯菜,所以也就只能纏著他爺爺這個老東西了。
司夫是奈何不住這個小孫子,只得撇下手里的指揮棒,跑到了灶上問康家女子要他孫子要的東西,本來我爺爺家就沒有什么招待別人的,什么糖啊茶葉啊,瓜子啊更是少的可憐,再怎么也不能委屈了自個的孫子??!康家女子硬著頭皮問了我奶奶可行不,誰知道是被我奶奶劈頭蓋臉的一頓,還好最后還是要的了,雖然少,但是也算打發(fā)了孫子,不然待會在飯桌上大鬧起來,那可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帳篷搭好了,女人們都帶著各自的娃陸續(xù)走進了帳篷,登賬簿的邱月是我們被涼的會計,也是我爺爺?shù)耐馍?,也就是我的舅舅。錢這東西可不敢疏忽也馬虎不得,必須找個負責人的,而且要懂點知識,我舅舅雖然說是上了個二年級,但也算得上是知識分子了,這件事交給我舅舅那是再合適不過的人了。
我舅舅拿著著一個褪色的皮包包,紅色的,舊的簡直看不了。但在這個年代也是最體面的了,別人想拿還沒有呢,這皮包包說是我外公去城里,在路上撿的,那時候我外公家也沒有其他的娃,我外公也沒有什么用處就塞給了我大舅邱月。
“來,一個接著一個,慢慢來,不急,快了我寫不過來,容易出錯”我大舅邱月一邊拿著一個鋼筆寫字,一邊吆喝著前來拿禮的人,看起來人很多,三塊五塊的真是不少。
“來,白大爺,找你兩塊,來王大媽找你八塊”就這樣我大舅邱月給村里村外的找著零錢。
“哇??!”正在整錢的我大舅聽見人群中這么一聲,原來有個人拿了五十塊錢,還顯擺著“讓讓讓,這是我給我侄子拿的禮,來把它收下,給我記著”這個人是我父親的叔叔,是我爺爺?shù)男值?,我管他叫爺爺,我這個爺爺是我太爺爺?shù)男鹤?,家里的所有希望都寄托給了他,早年我太爺爺花了所有心血讓我這個小爺爺上了幾年學,雖然沒有上多少年,但總算識幾個字,算是睜開了眼,也稱的上是有文化的人了。當然我這個小爺爺沒有辜負我太爺爺?shù)钠谕偹阌悬c事做,在村頭開了個鋪子,買些鍋呀盆的,賺的錢并不多,這不趕上我父親他侄子結婚,就前來道喜來了。
我大舅邱月也高興壞了?!斑@么長時間,終于等來個太歲爺?!闭f著就順手接過我小爺爺手里拿著的五十塊錢鈔票,“慕學峰,五十,記下了”我大舅邱月拿著賬簿給我小爺爺慕學峰看著。
“哎呀!咱們是一家人,記啥記呀!以后我侄子日子好過了就行,我這個錢呀我也不指望他們還了”我小爺爺笑嘻嘻地說著,表情是那么地嚴肅認真。
我大舅看了看我小爺爺“舅舅,這個必須要記上,自己家人更應該記上,好知道這錢的來頭啊!”
“哈哈哈哈,行行行,我外甥說了算,今天當舅舅的全聽你的”我小爺爺對我舅舅說著。這不得不夸一下我爺爺,做事很著調(diào),這也是為什么選澤讓我大舅邱月來記賬的原因。
帳篷門口登完賬,老的領著伴,女的帶著娃就走進了帳篷,也沒有什么吃的,就是點蘿卜菜,上面漂點油,再放一小片牛肉,就是我們村里再香不過的燴菜了。
也不知道從哪里買來的一次性筷子和一次性水杯,水杯很薄,是那種透明的,開水倒下去會稍微有點變形為了防止被燙傷,只能用兩個杯子套在一起使用,女人們領的娃進進出出,跟前跟后都忙著倒茶水,這茶水也得一個人來燒不是,是的,這必須要人燒才對。在院子西南側(cè)有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很小,但是能放幾個水壺,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娃端坐在那里,手里拿著掃帚煙熏火燎地燒著爐子,爐子上面便是滾燙的開水,燒好的開水加點窩窩頭茶葉,便成了上好的茶水,這個女娃便是我大姑姑慕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