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同洛川一起跪在殿外,神識中卻突然出現(xiàn)了聲音。
“你便是清歡小妖?”
那聲音如洪鐘,字字鏗鏘,清歡瞧了瞧身旁洛川,沒有任何反應(yīng),想來是沒有聽到。
“是清虛道長嗎?”清歡在神識中回了一句,小心翼翼。
“不錯!”
“蒼山清歡見過清虛道長!”
清歡不明白為何清虛子會單獨(dú)同自己說話,心里有些忐忑,但是也不愿事事躲在洛川身后,她說好要與他一起承擔(dān)的。
“好大的膽子,不過是荒野之地的小妖,居然敢魅惑洛川,如今還來了我玄真派!”
饒是清歡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但是面對清虛子的詰難,她還是有些慌張。
神識中像是面對千斤重壓,此時讓她頭痛欲裂,難以呼吸!
“人人都說玄真派是天下第一修仙之地,清虛道長更是超然脫俗的活神仙,如今瞧著不過是躲在背后欺負(fù)人的老朽!”
清歡感覺到施壓在自己神域中的那股力量越來越強(qiáng),已經(jīng)傷到了自己的元神,忍不住出言頂撞。
“哼!一介小妖還敢出言不遜!若不是你心懷不軌,蠱惑了洛川,他又怎會道心不穩(wěn)?”清虛子一想到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弟子,如今居然和一個無名小妖定了終身,只覺得一口惡血堵在胸口,滑天下大稽。
“我與洛川兩情相悅,又有何錯?難不成你們道士便高人一等,我們作妖的就只能夾起尾巴?”清歡一面施法護(hù)住自己的元神,一面用神域抵抗清虛子的進(jìn)攻,漸漸力不從心,額上已經(jīng)滲出了汗珠。
“人妖殊途,你于洛川不過是一時情起,他初嘗情事,難免淪陷,待他有一日醒悟過來,又會如何?若到時他一心問道,將你舍棄,那你該何去何從?若他到時重情重義,不愿辜負(fù)你,但又因你誤了修仙,窮其終生也只是一介凡人,浪費(fèi)了天資,你又會不會覺得愧疚?你對洛川而言,除了牽絆,一無是處!”
清虛子感受到來自清歡的抵抗,詫異她一介小妖,領(lǐng)域居然如此有力,竟能與自己相抗,如此,更不能讓她與洛川在一起!
清歡此時感覺元神像是生生被撕扯成了兩半,清虛子的話她雖聽到了,但已經(jīng)沒有多少力氣與他爭執(zhí)。若是方才沒有同洛川溝通,她或許真的會因為清虛子的話,放棄這段情,好成全洛川??墒侨缃袼靼茁宕ǖ男囊?,若他飛升,那自己便同他一起長生,若他生老病死,那她就生生世世守他輪回!
心意已定,便不再理會清虛子的言語威脅。
“清虛道長,我與洛川同生共死,他若不負(fù)我,我必生死常相隨。望道長成全!道長心里有氣,是清歡的錯,甘愿受罰!”
說完清歡便收回靈域之力,將元神赤裸裸留在外面,直接迎上清虛子的致命一擊。
清虛子不知道清歡會忽然放棄抵抗,這一擊本就用了八成的力,清歡以元丹相迎,必然是元神受損,只是他沒想到,清歡的元神竟會反噬到自己,清歡元丹破裂的那刻,他也受了重傷,即使收回神識,也已經(jīng)晚了。
像是聽到了自身體內(nèi)元丹的破碎聲,清歡突然有些悔了,若自己就這樣行銷神滅,洛川怎么辦?轉(zhuǎn)頭看了眼他,嘴角已經(jīng)滲出了血跡,還未出聲,已經(jīng)暈了過去!
“清歡!”
洛川看到突然暈倒的清歡,慌了手腳。此時清歡不止嘴角流血,眼角也流出血淚,沒有意識。
“清歡,你怎么了?”
洛川將清歡抱起,給她輸送靈力,卻突然發(fā)現(xiàn)她元丹已經(jīng)破損,還好她領(lǐng)域深厚,才堪堪保住性命。
“師弟,清歡這是怎么了?”
洛川將清歡抱起,徑直走近清虛子的殿內(nèi),洛云想攔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師父!”
洛川跪在清虛子面前。
“師父!徒兒自知有罪,辜負(fù)了您的期望,徒兒愿接受懲罰,只是這件事不是清歡的錯,是我道心不穩(wěn),貪戀紅塵!”
說完向磕了個頭,“師父,求您放過清歡!”
“你!”
清虛子看著往日最聽話的徒弟,現(xiàn)在為了一個妖女,居然敢當(dāng)面違背自己,心中的剛熄下的怒火又燒了起來。
“這妖女究竟對你施了什么妖術(shù),你可知道這妖女不簡單,方才為師不過是試探一番,便險些被她所傷,這妖女,留不得!”
看著此時還在昏迷的清歡,洛川突然便明白了。
“師父,清歡她不是普通的妖精。我一直知道,她靈域深厚,縱然是您,也傷不到她的元神。如今她元丹受損,元神被傷,想來是她不愿與師父您對抗,甘愿受罰,才變成這幅樣子的吧!”
清虛子想起方才那小妖撤回靈力,以元神相迎的那刻,有些心虛,便沒有做聲。
“徒兒猜想,師父定是怪她誘徒兒入了紅塵,才會遷怒與她,可她不愿與我分開,自愿受您的懲罰,是不是?”
洛川都可以想象到這個笨蛋是怎樣求師父原諒,怎樣以元神承受師父的攻擊,元神撕裂之痛,他不敢想象,此時的清歡還未清醒,但臉上的痛苦之意卻讓他心疼。他說過護(hù)她周全,但是受傷的卻依然是她,他以為自己做的已經(jīng)夠多,但是每次真正付出的那個人都是清歡,是他辜負(fù)了她的深意。
“師父,徒兒不愿舍棄清歡,也不能舍棄。她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卻在遇到徒兒之后受了許多罪。徒兒心疼她,也答應(yīng)護(hù)她一生,但是卻還是讓她遍體鱗傷。如今惹師父動怒,是我的錯,貪戀紅塵也是我的錯。徒兒這一身修為都是師父所賜,能有今日,全憑師父的悉心教導(dǎo),教養(yǎng)之恩,至死不敢相忘!如今甘愿去禁地受雷霆之罰,不敢求師父原諒,但求師父放過清歡!”
“洛川,你瘋了?”
趕到殿內(nèi)的洛云只聽到了洛川要去禁地受罰,覺得他是神志不清了。雷霆之罰自古以來是專門為作惡多端的妖魔所設(shè),饒是九重天的神仙受了,那也是脫胎洗髓之苦,莫說洛川肉體凡胎,只怕連一道天雷都受不住!
“好好好!我教出了一個好徒弟!如今為了個妖女,居然連命都不要了。你既然不怕死,那就去受八十一道天雷,若是受得住還能回來,你的事,我便再不過問!”
說完清虛子便揮手將他們都逐出了殿外,再不出來!
“多謝師父成全!”
洛川在殿外重重磕了個頭,便抱起清歡,往自己的院落飛去,洛云無奈,只能跟在身后。
將清歡放在床上,洛川便從虛境中取出一顆柒茱果,要喂清歡服下。
“這?這是柒茱果?”
洛云看著一整顆柒茱果入了清歡的口,有些驚的說不出話。傳聞柒茱果早已滅絕,近千年不曾現(xiàn)身,師弟他為何會有?他出去的這些日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服下柒茱果的清歡,神色稍稍有些緩和。洛川查看她的元神也在慢慢修復(fù),算是放心些了。轉(zhuǎn)頭對洛云說道。
“師兄!有件事我想勞煩你!”
“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但是若有我能幫上忙的,你只管說!”
“多謝!”洛川看了眼清歡,說道,“待會兒我便去禁地領(lǐng)罰,只是清歡現(xiàn)在還在昏迷,還請師兄替我好好看顧!若她醒來了,切莫將我的事告訴她。”
“你還真要去禁地?你可想過,那雷霆之力不可小覷,雖說你如今有金丹護(hù)身,可整整八十一道天雷,你若是回不來,又該如何?”
洛川伸出手,將清歡臉上的血跡擦干凈,“若是我回不來,還求師兄能替我送她回蒼山,讓師父莫要為難她!”
“你!你真是魔怔了!若你真出了什么事,你覺得這丫頭能心甘情愿回蒼山?到時候只怕天都要被捅出個窟窿來!”
雖然沒有與清歡相處過,但看今天她一個人受了師父的一擊卻不吭聲,便知道也是個認(rèn)死理的。洛川要是出了什么事,只怕就算她不跟著去,也會將玄真派攪得不得安寧。
洛川聽了洛云的話,嘴角不禁笑了出來。師兄說的不錯,以清歡的性子,要是自己出了什么事,只怕就算到了黃泉也不會安心。
“若是我回不來,我記得師兄你多年前便研制出了一種藥,一碗下去,不想記得的就全忘了。”
“洛川,你!”想不到他居然用情至深到了這個地步,或許當(dāng)日自己在蒼山的時候就不該讓他去取那塊玄冰,到底是孽緣嗎?
“師兄,我能拜托的就只有你了,萬望成全!”說完洛川便向洛云施禮,容不得洛云拒絕。
“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好多說。只是你一定要保重,以你的修為,或許上蒼庇護(hù),能回來同她團(tuán)聚?!?p> “師兄,能否請你先出去,我想同她說說話?!?p> 洛云聽到這便搖搖頭,走出門,或許自己該再去求一求師父!
洛云走后,洛川便坐在清歡身邊,瞧著她,久久不說話。
“你這只小妖精,真是色令智昏,色膽包天,第一次見我就要以身相許,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小妖精!”
回想著與清歡的相識,仿佛就是昨日才發(fā)生的事情,歷歷在目。
“你總是說是你對我一見鐘情,可是你知不知道,那時在蒼山,有一個小妖怪險些被蜘蛛精吃了。那小妖怪瘦瘦小小,身上沒有幾兩肉,可卻突然跌進(jìn)我的心窩里,將我空虛的心填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p> 洛川將身上的碧玉墜子解下,掛在清歡身上。
“這墜子是你送我的,我一直好好帶著,如今先放在你這,若我能回來,你要記得還我。”
洛川說著,突然覺得臉上一濕,竟是落了淚了。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將眼淚擦去。
“你平日里總說我正經(jīng),如今正經(jīng)人為你落了淚,你若是看見了,肯定很得意吧!”說著便瞧見清歡的眼角也流下淚水,伸出手,將她臉上淚水擦干。
“你送我的簪子,我歡喜得很,就不給你保管了。莫要說我小氣,是你要送我的,你可記得?”
“從前你說,要是我不能升仙,以后入了輪回,你就碧落黃泉去尋我,當(dāng)時我答應(yīng)了,可是現(xiàn)在我要食言了。我實(shí)在不忍心讓你一個人等著我,所以我做了主,要是我回不來,就讓師兄幫你忘了我。你放心,我若是果真入了輪回,我一定去蒼山尋你!”
洛川站起身,在清歡頭上落下深深一吻。
“清歡!等我!”
說完便頭也不回向門外走去,卻沒有瞧見床上那人早已淚流滿面。
流十
最近幾章有點(diǎn)虐心,大家準(zhǔn)備好紙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