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厲只是快速瞥了李雪一眼,“伯母?!?p> 李雪勉強擠出一絲淡笑,便不再說什么。
施厲清了清喉,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說道,“大伯、伯母,奶奶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你們?nèi)チ丝h城誰照顧她老人家?”
“她又不是只有你大伯一個孩子?!保钛┰孤曒d道。
施厲睜圓瞳孔,“可別忘了當初是奶奶辛苦養(yǎng)育的你,如今卻是這樣忘恩負義?!?p> 施易廷臉上不悅,眉頭蹙起,“還由不得你來說教,該怎么做我自有分寸!”
見自己的良人說了話,李雪的底氣就上來了,“她做的那些事兒放在誰身上都不樂意,不是我心窄,是她做的實在恁過分,我們好歹對她也不薄。你大伯是上過學,但是也不能因此被道德綁架。他有他自己的生活!”
施厲聞言咬咬牙,雙眼充斥怒火,興許是心中不快,他起身就往茶桌上猛地一拍,“你沒有說話的權(quán)利!這是我們家的事情,你管得著?”
聲音之大,驚醒了恍惚中的花嬸,“動靜咋這么大,不是說讓我歇歇?!?p> 玄墨旋即從里屋飛奔而來,一股濃濃的酒味兒撲鼻,他才意識到施厲是趁酒意鬧事。
施易廷見狀上前握住施厲的手腕,力氣之大,可以看清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你也是你奶奶親手拉扯大,你若覺得我們無孝順之心,那這份可以美名遠揚的差事留給你作罷。這,還輪不到你猖狂!”
施厲出生的第二十天,他爹娘離婚,他娘親含淚改嫁,李氏不辭辛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他對李氏心懷感激,卻在孝順的路上心有余而力不足。
施厲被施易廷狠狠一推,踉蹌地倒地,“無情無義之人,我要毒……毒死你們?nèi)遥 ?p> 話落,他帶著殺意的目光所及之處便是小木椅,他觸手可及。只是一瞬間,他拿起小木椅往施易廷的方向猛地一砸,哐當,小木椅落地,施易廷完美躲開。
花嬸不樂意了,借著酒勁皺眉吼道,“你這等小輩怎能如此蠻橫無禮!小墨,替花嬸收拾了出去,真是吵死個人,還讓不讓人睡覺!”
玄墨無奈地上前扶著歪歪扭扭站不穩(wěn)的花嬸,“他這屬酒后鬧事,浩云,你去找三兩人過來幫忙。”
施厲咬牙站起身,雙頰因為憤怒而通紅,他顫顫巍巍地指向施易廷,目光冷冽,言語冰冷,“你們等著,我會讓你們得到你們該有的報應。”
話落,他巡視了一遍屋里的人,似乎在記住每一張臉以他日報仇之用。隨后,他抬腳弓著腰離去。
玄墨看到的是凄涼。
一旁受驚的李雪臉色煞白,她沒想到自己的話語激起施厲突然的爆發(fā),“現(xiàn)在怎么辦?他真的會毒死我們嗎?他怎么能在長輩家中撒酒瘋?簡直就是無可救藥?!?p> 施易廷緊緊地握拳捶打雙膝,他所有的忍讓得到了什么?他不禁覺得可笑至極,“去收拾東西,明日啟程上縣城。日后,任何人都不要再提及這件事!”
所有人都呆住了。
玄墨吞了吞口水,柔長的睫毛微微閃動著,“師父,不是說先去探個情況?”
施易廷算是心灰意冷了,他擺了擺手,“我說的話就是命令,你們要是不愿走可以留下。”
話落,他甩了甩袖管子,雙手靠背壓抑地往里屋走去。
這茬話把花嬸的酒意驚醒了四分,她的眼睛上翻,似乎盡全力讓玄墨出現(xiàn)在她疲勞的眼皮底下,“縣城?我是不是喝迷糊了?我在做夢嗎?”
她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哎呦,“小墨,施師傅的木匠店要搬走了?決定要去縣城了嗎?你也去嗎?”
花嬸努力睜大自己困得要命的眼睛,該死的酒精,她喝那么多干啥?關(guān)鍵時刻總是掉鏈子,真氣人。逮著的完美女婿竟然要離開了,她……她替小青難受香菇。
李雪不喜花嬸大大咧咧的性子,本就心煩意亂的她聽到花嬸的慌亂聲更是煩躁得要命。她白了花嬸兩眼,哼著氣就朝里屋走去。
玄墨還未開口,上官浩云便搶了先把話說在了前頭,“花嬸,他一定是去的,今日請你們吃的這頓飯叫離別宴?!?p> 玄墨怪上官浩云多嘴,忍不住投給他兩個大白眼,“就你話多?!?p> 花嬸捂著左邊的心臟,連連嘆氣,“小墨,咱不走行不?跟著花嬸賣豆腐也是大好的一片錢途。人活這輩子,不就圖個安穩(wěn)嗎?”
玄墨淡淡地笑了,“花嬸,這陣子得虧你的照顧,讓小墨知道無血緣的溫暖。以后逮了機會我就回來看你,給你帶城里好玩好吃的東西?!?p> 花嬸聞言眼眶泛紅,玄墨這孩子真是讓人歡喜,太容易讓人上心了。
她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
看著母女倆的背影,玄墨咬了咬唇,竟會如此的不舍。
玄墨的東西不多,最珍貴的可能是一些設計畫稿。
小胖耷拉著小腦袋,看上去并不開心,“小青說她愛慕你,要是知道你是女孩,她肯定要發(fā)狂?!?p> 玄墨無奈地搖了搖頭,“她要是知道你能聽懂人話,而且還會打小報告,她更要抓狂?!?p> 小胖翻了個身,讓四腳朝天,“靈姐,施師傅怎么突然變卦了?”
玄墨雙手托腮,情不自禁嘆息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自古來就說不清道不明。師父變卦是好事,人這一生有了翅膀必是要往高處翱翔的,總窩著只能是井底之蛙。”
小胖嘟著嘴,“靈姐,不飛不行嗎?飛那么高摔下去怎么辦?”
“飛得高看得遠,等你見了大世面就明白了?!?,玄墨將膝上的衣服折疊好并放入木箱中。
小胖心情還是低落,說不出的復雜,“真是奇怪,我心里深處是期待去縣城的?!?p> 玄墨單膝跪著收拾行李,望著小胖的雙眼眨了眨,“可能是跟子默有關(guān)聯(lián),畢竟你現(xiàn)在的身體是他所養(yǎng)寵物的身體。”
“哎,我就想不明白,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奇異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