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當真是鼠有鼠語,狗有狗道吧!
疲懶漢柳白與歹毒戶沈不義聊的甚是投機,遠比面對胡老板申甲時活潑的多,從青樓名妓到牌九骰子但凡與吃喝嫖賭沾點邊的行當兩人當真是無所不談,推杯盞酒間竟是聊出了幾分知音般的意味,眼看就差殺雞取酒,拿頭跪拜,敬天地拜把子了。
沈不義隔空與柳白碰了個杯,臉上帶笑低頭說到:“柳公子果真是個上佳風(fēng)流客,小弟甘拜下風(fēng),甘拜下風(fēng)?!蹦觊L柳白二十多歲的沈不義竟是自認了柳白小弟,當真是沒臉沒皮的緊,顏小妞礙于面子只好假裝耳旁風(fēng),可章鶴卻全沒顧慮,一把奪過沈不義手中酒杯扔了出去,杯撞朱紅梁柱,酒侵翠綠紗帳。
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呵斥到:“哪家的小娃娃這般沒禮數(shù),不管你有何等來頭,來了這里,便要守這里的規(guī)矩,龍得盤、虎得窩,否則某家有刀劍伺候?!闭满Q言語戾氣太盛顏小妞伸手便要拔劍,被奪去酒杯的沈不義搖搖頭,暗道一聲棒槌。
柳白好似喝的迷糊全然不顧章鶴言語,紅著臉大聲嚷道:“沈二哥,這是誰家的奴才,這般不懂禮數(shù)擾了咱的興致,該掌嘴……掌嘴!”
章鶴聞言大怒,黝黑的大臉竟難得的顯出幾分血紅色,青筋暴起怒嚇一聲:“老子看你是真想死了!”手操鬼頭刀,掀翻桌子便要奔醉酒柳白殺去。
顏小妞離得稍遠,只得將劍拋出,妄想阻擋片刻,自身運氣輕身飛奔到柳白身邊。
顏小妞原本的鐵劍便不是凡物,也是精鐵所鑄不說斷玉分金、吹毛短發(fā),也是能當?shù)闷鸢贁夭粩嗟拿枺芍灰娬满Q高舉鬼頭刀怒喝一聲竟是將襲來的飛劍砍斷化作兩截落在地上,伴著叮當聲響章鶴獰笑,瞧得顏小妞頭冒冷汗。
顏小妞單手扶著醉酒柳白站起身,一手握拳橫在在身前,神情專注,不由得顏小妞不緊張,章鶴這一刀對于顏小妞的震撼不亞于酒樓里顏小妞那一劍對張圖的恐嚇威脅。
柳白不要面皮的把臉埋在顏小妞肩上,嗅著顏小妞的幽幽體香抿抿嘴收住要流出的哈喇子……
章鶴吐了口唾沫道:“原本還以為是多難纏的人物,沒想到就會這兩手三腳貓功夫!”章鶴放緩步子不急不躁,好似貓戲耗子,張揚肆意,如果不是瞧他那張丑臉到也能讓人眼前一亮暗道一聲:好生冷峻的公子哥。
可惜,著實丑了點,入不得眼。
所以柳白說書時常對聽客說:如果生的不英俊還是走江湖為妙,若果生的不倜儻,那所謂的俠骨豪情柔腸美人還比不得酒樓里參水的白干酒來的痛快……
章鶴作為殺堂堂主武功是三堂中最為出眾的,已是不弱的二品高手在天下萬千二品中已是可入中上之流,要是把張圖的功夫比作是衙門捕快,那章鶴便應(yīng)是衙門捕頭了,不說多,三個張圖還是應(yīng)付得了的,當然功夫高了也是有傲氣的,摸清了顏小妞功夫深淺理應(yīng)是要擺擺風(fēng)范,耍耍氣勢。
做完樣子,章鶴抬起刀面帶著猙獰,一步步上前,不大的佛堂,十幾步路的長短硬生生被他走出了肅殺之氣,顏小妞死死護住柳白雖自知不是對手可終究是不服輸?shù)?,柳白被顏小妞換到背后趴著,吸了顏小妞滿鼻子的頭發(fā)著實不舒服,扭扭頭看著佛像說道:“你還管不管!他娘的!”
似是醉漢胡言可沈不義聽著卻是動了身子,幾步便追趕上章鶴,左手按住章鶴手中刀,擋住章鶴去路,搖搖頭小聲說道:“算了”有轉(zhuǎn)過身大聲說道:“當真是對不住了柳公子,這人喝多了做了糊涂事,對不住,對不住,現(xiàn)在天色也晚了咱這就派人送您回去,改日必定給您登門道歉!”
章鶴眉頭一皺,身子往前一撞,身子本就瘦弱的沈不義便是一個踉蹌,沈不義穩(wěn)住身子,還沒等章鶴言語,沈不義便低聲呵斥:“忘了老大囑咐了嗎?這佛堂不能染血!你想受懲戒了嗎?”
老大好似一座大佛山,狠狠地壓在了章鶴頭頂,不管他如何的張揚肆意,如何的狠辣歹毒,可一旦碰到那座山便好似便成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于冰天雪地里求生存的卑微蜉蝣,沒有膽氣,失了神色。
章鶴張張嘴,哈出了陣陣口臭也沒有吐出一個字。
沈不義搖搖頭,好似也想對自己的這個二哥說幾句,可終究也只是張了張嘴,牙齒碰撞,沒一點聲音,嘆一聲氣朝顏小妞做了個請的手勢,便摻著章鶴回到坐上。
顏小妞瞧著連忙摻著柳白往門外走去,可渾身肌肉卻是越發(fā)僵硬,路過章鶴二人時更是背過身將柳白護住,像極了護崽的母老虎。
沈不義瞧見漏出一個略帶苦色的笑容,可那似蜈蚣一般的傷疤把這本應(yīng)溫煦還略帶傷悲的笑容變得猙獰可怖,嚇得顏小妞越發(fā)緊張,原本攙扶柳白的手變成了死死的抓住,指甲險些入肉,就這般越發(fā)謹慎的退到門旁,可萬萬沒想到好似醉倒的柳白這時來了不安寧,猛的抬頭對著佛像說道:“這他娘是哪路佛爺,我怎看著這么想何血的魔頭。”剛剛言語罷,便被嚇了一跳的顏小妞給推出門外,狠狠的磕在門外的欄桿上,好半會才被從門里退出來的顏小妞扶起。
聽到柳白胡言,章鶴與沈不義沒有動怒甚至眼皮都沒動一下,或許他們也覺得這座金像比佛陀更像一尊魔頭吧!
就這般看著顏小妞緩緩?fù)顺鲩T,臨了沈不義回頭瞧瞧枯老佛像不知在想些什么,章鶴還是一副癡呆模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渾身顫抖……
顏小妞扶著柳白下樓正思略怎的回去,便遇見里呆坐的張圖。
“顏小姐,某家來帶您出去吧?”
顏小妞本不想答應(yīng),可也著實沒得辦法只好點頭,不過袖中左手卻是捏拳隨時準備暴起殺人。
佛在那?……佛在心中,佛在口上,佛在像里……佛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