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大廳中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林無悔恢復(fù)鎮(zhèn)定,他招呼家丁收拾好桌子,一邊用手巾擦拭雙手,一邊淡淡道:“秦老弟,這種玩笑可開不起,人皇血一直都在姬氏的后人身上,你太看得起我林某人了?!?p> 秦歡:“如果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會來這里。”他輕輕的撫摸自己的骨笛,雙目直視林無悔。
林無悔知道這骨笛便是‘閻魔刀’。畢竟他兒子曾經(jīng)偷過這把刀,還因此昏睡了三天,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構(gòu)造。從外形看,完全看不出來是一把刀,共有十六節(jié)白骨組成,每段白骨上都有一截骨刺,而在笛子的頂端,還有著一個不知名生物的頭顱。
他的頭上已經(jīng)生出冷汗,無法再保持淡定,人皇血在他手上這件事,就連他的仇家都不知道。
他沉思片刻后,用不容置疑的聲音對林半城道:“城兒,你去看看妖獸宴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我有話想和秦老弟談?wù)劇!?p> 林半城想要反駁,卻被林無悔狠狠瞪了一眼,只能一跺腳,跑了出去。他剛跑遠(yuǎn)幾步,便聽到林無悔的聲音:“不準(zhǔn)偷聽!”
然后遠(yuǎn)處就傳來林半城的聲音:“哼,誰要聽了,老不死的!”
林無悔支走了所有的家丁,手中的核桃不停的打轉(zhuǎn)。他打量了秦歡良久,才嘆氣道:“唉,秦老弟啊,我真沒想到,千算萬算,還是小看你了?!?p> 秦歡站起身來,看著遠(yuǎn)處的美景,淡淡道:“其實,我對你過去發(fā)生過什么,未來謀劃些什么,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興趣?!比缓笏D(zhuǎn)身用冰冷的語氣道:“只是你千不該萬不該,讓林半城接近我。”
林無悔也站起身來,朝著秦歡走了過來,“可是事實證明我成功了,我的兒子已經(jīng)成為你唯一的軟肋。我一見到你,便知道你冷情、冷性、冷肺,但若是讓誰走到你的心里,那便會視其為逆鱗,觸之者死?!?p> 秦歡看著林無悔的雙眼,“你是成功了,所以我不能容忍你拿他的命去賭?!?p> 林無悔踱步路過秦歡,“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恨你這種人,因為我所有的手段,全都無法動搖你的心?!比缓笏厣恚謬@了一口氣,“但是我也只有在你面前,可以放心的說實話,因為我知道,你也不會受其他人的威脅。”
“其實我林某人帶著全家來到江海城,都是為了躲避一個敵人。我林家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強大的武力,有什么人會比‘閻魔刀’三個字適合做靠山?!绷譄o悔像是在追憶,“早著年的時候,我確實通過你的名頭賺了不少錢,但是也都通過買劍的由頭,十倍的還給你了。”
秦歡搖頭道:“你知道我并不在乎錢,更不會在乎自己的名聲。我在乎的,從頭到尾都只有他的感受,他那么信任你,你卻只是把他當(dāng)成可以利用的工具。”
“哈哈哈...”林無悔聽到這句話,卻開環(huán)大笑道:“好啊,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是真的把他當(dāng)成朋友??磥硭拿闶潜W×?,我也能放心的去了?!?p> 聽到這里,秦歡哪能猜不出來,對方必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由奇道:“我知道你與武道皇朝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難道對方真的強到,連武道皇朝都保不住你?”
林無悔卻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什么皇朝,都是狗屁,我一輩子都忠心耿耿,到最后卻連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我要這愚忠有何用?!比缓笏终Z氣悲涼道:“而且這一切都是命,是我欠對方的,是我連累了自己的家人。”
林無悔看著秦歡的眼睛,語氣堅定道:“秦歡,人皇血我可以給你,但是你必須立誓,用你的全力,護(hù)我兒一生平安。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但是如今我只能相信你了?!?p> 秦歡卻嗤笑道:“林叔叔,你何必這么悲觀,對方也許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強大?!?p> 林無悔卻毅然決然,“如果有一絲一毫的希望,我都不會放棄,你覺得我能舍下這辛苦打拼的基業(yè),舍下我的嬌妻賢子嗎?”
“好!”秦歡鄭重道:“我秦歡立誓,只要我活著一天,便盡全力保林半城一天的性命?!?p> 林無悔從懷中掏出一塊古玉,這玉佩呈現(xiàn)翠綠色,但是玉佩中卻有一條血紅的龍形生物不斷游走。他道:“這是便是傳說中的人皇血,我為了它,真的背負(fù)太多了,現(xiàn)在它是你的了?!?p> 秦歡接過古玉,收好之后,道:“我希望你明白,我答應(yīng)保護(hù)林二蛋,并不是因為這塊玉,而是因為我當(dāng)他是我的朋友,僅此而已。”
林無悔卻奇道:“這林二蛋,難道是指城兒嗎?”
秦歡解釋道:“你看他做人像是個混蛋,做事又像是個笨蛋,這不就是兩顆蛋嗎?”
“哈哈哈...”林無悔大笑,“好名字,我怎么就沒有想到,早知道在他要改名的時候,就這么叫他算了?!?p>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沖進(jìn)了大廳,正是林半城,他黑著臉道:“好啊,我以為你們說些什么大事,原來是兩個大男人,偷偷躲在這里說我的壞話?!?p> 林無悔道:“二蛋,說什么呢,我們這說正事呢。廚房那邊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我還等著吃飯呢?!?p> 林半城卻大喊道:“吃個屁,就知道吃,你是豬嗎?”然后他又撲到老爹的懷里,一邊捶一邊道:“你個老不羞,未老不尊的家伙,不準(zhǔn)叫我二蛋,小新我告我娘,讓她揪你耳朵!”
林無悔拍著他的背部道:“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似的,就知道告狀。”然后他推開林半城,道:“再說你娘平時也不是小笨蛋的叫你嗎,我憑什么不能叫,我就要叫你二蛋?!?p> 林半城咬著牙,目光含淚,卻無可奈何,只能一跺腳跑了出去。
......
林無悔今天的興致特別高,不但開了兩瓶珍藏的佳釀,還一直哼著小曲,被林半城戲稱糟老頭。
一場宴會之后,在欣賞完絕妙的消食表演,林半城與秦歡一起,前往他住的地方。一路上,林半城一改往常,顯得憂心仲仲,不發(fā)一言。
秦歡心里很清楚,卻不知道怎么開口。在到達(dá)房間后,才有頭無尾的說了一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p> 這個房間是林半城的,不過就算是住二十個人都完全足夠。除了臥室之外,正常的家居,甚至連廚房都配好了。一般林半城都是睡在空中的吊床上,不過這次,他卻完全沒有興致,而是有氣無力的癱倒在為他特制的獸皮椅上。
他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你都看出來了嗎?”
秦歡坐到圓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當(dāng)然,能讓你這只猴子,變得安靜如雞,我又怎么能看不出來?!比缓笏攘艘豢谒值溃骸罢f吧,你到底聽到多少,別在那邊瞎猜?!?p> “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我都聽到了?!绷职氤菄@了一口氣,苦笑道:“謝謝你,秦歡,能被你當(dāng)成朋友真好?!?p> 秦歡:“你知道嗎,你這人一身臭毛病。但是沒辦法,這就是你,如果你沒了這些毛病,我恐怕還不習(xí)慣?!?p> 林半城撇嘴道:“切,你覺得我毛病多,我覺得你才是有病。我很好奇,除了我之外,你還有朋友嗎?”
秦歡回憶的半響,他發(fā)現(xiàn)人類之中,除了林半城還真沒有。不過他倒是想起一個人來,于是道:“朋友還真沒有,不過值得結(jié)交的人倒是有一個,他叫陳默然,你不是一直很鄙視他。”
“這真的不怪我?!绷职氤前櫭嫉溃骸澳阒牢艺埖哪切﹦?,沒有一個不說他好的,我聽的耳朵快起繭了,還說只要看了他的字畫,再蠢的劍客都能領(lǐng)悟劍法精髓?!比缓笏帜笃鹑^道:“最可氣的是,我老爹送了他九座山頭,他卻連半個謝字都沒有,還拒絕收我為徒。我當(dāng)時是沒在場,我要是在的話,一記‘閻魔刀’就送他歸西?!?p> 秦歡被他夸張的表情逗笑了,“你確實該見見他,以后會有機會的。而且他神奇的地方,比你想象的還要多?!比缓笏掌鹦θ?,道:“還是說說你吧,你既然聽到了,又何必裝作沒聽到的樣子?!?p> 林半城走了過來,“那是因為,那又有什么用呢,既然他們不想讓我承擔(dān),我又何必給他們再添加煩惱呢?!?p> 秦歡微感詫異,他沒想到,就算是混世魔王,也有懂事的一天。
林半城忽然握緊秦歡的手,道:“歡哥,我第一次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的父母吧?!?p> 秦歡心想,你好像不是第一次求我吧。不過他嘴上道:“你真以為我天下無敵了。而且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可以用武力解決的?!?p> 林半城帶著哭腔,“歡哥,我求求你幫幫我吧,我相信你的‘閻魔刀’一出,那些壞人肯定是尸骨無存。”
秦歡心想,你又怎么知道誰是壞人呢,不過他還是鄭重承諾:“好,只要到時候你讓我下殺手,我絕不留情?!蔽夜苣闶呛萌诉€是壞人,讓我家二蛋傷心的人,就是該死的人!
......
而在百里之外的地方,一個名為‘春水庵’的地方。
雖然從外表看上去是一個尼姑庵,不過通過暗地里的男男女女,便能看出,這其實是個出賣皮肉的妓院。
而姬六娘,便是這家妓院的老板,也是整個軒轅姬氏最后的族人。
人人都說她是個婊子,可她自己不這樣認(rèn)為,因為在她心里,每個人的真實面目都是婊子。
這一天夜晚,她如往常一樣,苦練她的《百毒不死心》,以期待有一天完成她的復(fù)仇計劃。
有一枚飛鏢忽然飛入她的房中,釘在了墻上,盡管她以極快的速度追了出去,但還是未能看到來人的身影。
回到房間中,她仔細(xì)的查看了飛鏢,直到她看到飛鏢上留下的字條,她激動的跪倒在地上痛苦流涕。
只見那張字條上寫了“江海林無悔便是林毅”九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