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就是街頭？
回火車南站那邊之前，王平決定先做一件事，就是聯系桑德。
桑德是王平在福利院時的小伙伴，來自非洲的桑德在意大利同樣是少數族裔。
當時，王平和桑德在福利院算是飽受霸凌，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兩人只能抱團取暖。得益于此，兩人的關系非常好。
這兩年來，王平忙于訓練，已經很久沒有和桑德一起出去玩了。桑德也早早開始打工養(yǎng)活自己，也很久沒有主動聯系王平了。
因此，當王平找到桑德時，桑德的臉上寫滿了驚喜。
兩人見面時，還是用熟悉的方式打招呼。
一個簡單的撞肩后，王平道明來意：“桑德，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附近的人都在哪里踢球？我的老大哥說我來這里能成長不少。”
桑德帶著黑人特殊的腔調回答道：“喲，兄弟。那里踢球的人可都是南美來的或者非洲來的，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要清楚那里的足球和你踢的足球可是完全不同，你確定這會對你有幫助？”
王平只是給了桑德一個眼神。
桑德搖了搖手：“好吧，好吧。你真是一點都沒變，只信任自己的親身經歷。老實說，我真不覺這對你會有什么幫助?！?p> 雖然這樣說，但桑德還是帶著王平去了附近的一條街道。
周四的下午三點多鐘，街道的空地草坪上仍有一群深色皮膚的青年在奔跑踢球。
十來個人踢的簡單不復雜，他們并沒有太多的配合，傳球也只是一些簡單的傳遞，更多的還是各種過人。
雖然只是一群業(yè)余球員，但腳下都有兩下子。
其中的一個黑人看到了桑德，豎起了中指喊了一句：“嘿，大D。你不是去找個班上了嗎？今天怎么有空來？”
桑德搖搖頭，跟那個黑人來了一套黑人三連，搖著頭說：“不，布蘭德，我已經沒在做那份工作了。讓那個白人吝嗇鬼見上帝去吧，該死的！那個吝嗇鬼居然誣賴我偷店里東西，耶穌啊。就因為我是非裔？”
布蘭德帶著戒備的眼神看著王平，對王平說：“我知道你，你是大D的小兄弟。你是個叛徒，你離開了街區(qū)，去了白人家庭？哈？”
王平疑惑地看向桑德，眨眨眼仿佛是在問：‘這貨不是腦子有毛病吧？’
桑德笑著打圓場：“得了吧，布蘭德。你也知道福利院那是個什么地方，魂淡白人們掌管著福利院，福利院里又是一群魂淡白人小鬼。這不是王的錯，OK？他今天來是想踢球，我們都能成熟點嗎？”
“喔喔，離開街區(qū)的羅馬小英雄要回來征服街區(qū)了嗎？”布蘭德陰陽怪氣地念叨著，卻沒有阻止大D和王平的加入。
布蘭德轉身沖著所有人喊道：“都停一下，大D帶來了羅馬隊的新人。這小子想見識下我們街區(qū)的足球！”
踢球的這些人配合地停下，讓王平和桑德加入。
因為多加了兩個人，所以場上的人重新做了分配。
很明顯，桑德在這里還是挺有話語權的，他和布蘭德兩個人分別作為隊長挑選著自己的隊員。
沒一會，兩邊就分成了兩個五人隊。
這種足球是王平沒踢過的，他第一次踢球就是在校園。因此，他從沒在街頭踢過球。
不大的草坪上擠著十個人，可以明顯感覺到空間的狹窄。
兩堆衣服代表著球門，沒有門將也沒關系。大家約定了超過最后一個防守球員才能打門，也不會有人耍無賴坐在球門線上。
因為是五人制，所以并沒有很明顯的位置劃分。
桑德猜拳贏了布蘭德，所以率先拿到了球權。
桑德踩著球，輕巧地把足球挑起來顛了幾下，熟悉了一下感覺。
對面的布蘭德幾人也不上來搶。
桑德輕巧地把足球用腳后跟磕了回來，示意著比賽開始了。
王平接過足球，不同于職業(yè)足球，他的隊友明顯不想接應他的傳球，都站在旁邊等著看他的個人表演。
‘真是見鬼了?！跗侥盍艘痪洹?p> 他期待著桑德回來接球，但桑德絲毫沒有回來的意思。
王平沒等到桑德，等到的是布蘭德。布蘭德沖上來貼的緊緊地也就罷了，上下其手不斷給王平施加壓力。
王平受過的訓練也并非毫無作用，良好的基本功讓他在布蘭德侵略性十足的防守下沒有丟球。良好的身體素質也讓他穩(wěn)穩(wěn)地控制住布蘭德不斷伸過來的手。
王平順利地通過了第一關，一定程度上來說，布蘭德并沒有對他造成什么壓力。
除了一開始王平剛有少許的慌亂，之后的一切都是他在訓練中經歷過的。
布蘭德有些惱羞成怒，他沒想到自己和職業(yè)球員的差距有這么大。
他打定主意要給王平一個下馬威的，卻被王平輕松擺脫，這種心理落差讓他有點難以接受。
王平帶了兩步，又陷入了迷茫。意大利的后衛(wèi)有機會就要把球傳出去，這是從他們第一次接受職業(yè)訓練時就收到的告誡。
王平長短傳都練得不錯，他的每一任教練都對他的傳球贊譽有加。
可他的教練沒告訴過他，當隊友都不接他的傳球時，他應該怎么辦。
桑德叫著王平的名字：“遵循你的心，王。你知道該怎么做的。”
索性王平也不想那么多，自己帶球往前。
‘如果都是布蘭德這種水平的防守，那么突破也沒什么難的，王平如是想著。
確實，王平樸實無華的突破對于這場上的幾個人而言，著實難以防守，他們寧可面對桑德，也不愿意防守這坦克一樣的突破。
王平又以同樣的方式突破了一個青年后，桑德叫停了比賽。
“不不不，王，你不明白這里的足球應該是怎么樣的。我本以為你應該明白技巧的快樂的?！鄙５挛嬷~頭說道。
桑德已經明白了王平口中的老大哥是什么意思，王平踢球有些過于死板了，有一種缺乏靈性的感覺。
一定意義上，對后衛(wèi)而言這可能是一個優(yōu)點，但桑德不希望讓朋友成為這樣一個呆板的人。
布蘭德解釋道：“我們在這里踢球并不是為了進球，也不是單單為了贏。我們踢球和你們不一樣，我們在享受足球，你們只是在享受足球帶來的金錢?！?p> 桑德補充道：“你不要太過于依賴身體。在這里踢球，你要使用技巧去過人，如果僅僅是使用身體來突破，那么你沒必要來這里的?！?p> 王平有些懂了桑塔里尼是什么意思，也知道為什么桑塔里尼讓他來這里。
‘原來我相較馬爾蒂尼，更應當成為貝肯鮑爾嗎？’王平這樣思索著。
馬爾蒂尼確實很偉大，他是意大利第一個舉起歐洲獎杯的球員。但相較于貝肯鮑爾，那么馬爾蒂尼便相形見絀。
這是一個很容易做出的判斷，貝肯鮑爾作為自由人對足球的革新是時代性的。同樣都是足球界的傳奇人物，所有意大利球迷都會銘記馬爾蒂尼的貢獻，但所有足球人都會銘記貝肯鮑爾。這大概就是二者的區(qū)別吧。
王平點點頭，把球跳給對面的一個黑人小伙，示意自己明白了。
不得不說的是，布蘭德雖然有些冒失，但他的腳下技術確實很棒。
如果忽視掉布蘭德糟糕的身體素質，可能他也會是個不錯的球員。只可惜這樣單薄的進攻球員是無法在歐洲生存的。
布蘭德的隊友用一個插花腳把球傳給他，球傳的不是很好，足球在凹凸不平的草地上蹦蹦跳跳地向布蘭德奔去。
王平并沒有去防守布蘭德，防守布蘭德的是一個叫艾倫的黃皮膚的孩子。
布蘭德迎著來球，輕巧地用左腳把球挑起來。艾倫與布蘭德有著同樣的毛病，他們的防守總是魯莽而冒進。
這明顯不是一個斷球的好機會，艾倫卻伸腿想要去斷球。
艾倫的動作掉入了布蘭德的陷阱，布蘭德左腳用外腳背將球挑起，只是為了讓艾倫貼緊自己。
布蘭德用左手感受艾倫的重心，同時做了個半轉身，左腳的腳尖再次把球向身后勾去。
說起來動作很多，但簡單的兩個挑球布蘭德做的非常流暢，艾倫被布蘭德繞的整個人都暈了。
布蘭德飛快地擺脫了艾倫，明明可以射門的他卻又停了下來，讓艾倫回到自己身前防守。
足球在布蘭德的兩腳間來來回回，艾倫吸取了教訓，并沒有第一時間出腳。
布蘭德主動動了起來，向右撥球，讓艾倫如臨大敵，急忙移動重心。
布蘭德卻又把球拉了回來，戲耍了艾倫。
艾倫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卻沒有放棄，還是硬著頭皮在防守布蘭德。
布蘭德相比艾倫，無論是步頻還是重心移動，乃至對足球的理解都要好太多。
艾倫很努力了，卻又一次被布蘭德成功戲耍。
這一次，布蘭德輕松地用一記穿襠球突破了艾倫的防守。
這次突破引起了布蘭德隊友的一陣口哨聲，艾倫的臉上又紅又白。
王平這時候主動走過來，接過了艾倫的任務，他看不下去艾倫一次次被戲耍了。
如果布蘭德輕松突破后進行射門，那么他沒什么好說的。可布蘭德明顯已經不是為了突破，而是為了羞辱艾倫了。這樣的行為有些過火，王平看不下去。
布蘭德已經等了一陣子了，他從來不覺得那些職業(yè)球員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他也能擁有健康的身體，他當然也能像貝利一樣大殺四方，征服世界。
只可惜，他清楚自己因為遺傳的心臟病，并不能在激烈對抗下的職業(yè)足球生存。這一切不會因為他的努力有任何改變，他沒有錢去治病，只能這樣每天混跡在街頭，能混一天是一天。
更何況，這樣的生活也沒什么不好的，他還有足球，還有自己的小兄弟陪伴。
現在，他就要在自己的小兄弟們面前擊敗這個該死的高高在上的所謂的職業(yè)球員。他要證明這些人沒什么了不起的。
布蘭德的技術確實很好。對面王平的防守，他并不急于突破。布蘭德連續(xù)做了兩次向右的拉球扣球，想要調動王平的重心。
王平面對這樣的動作不為所動。王平已經下定了決心，既然布蘭德對自己的技術那么自信，又那么囂張。他不介意讓布蘭德吃吃苦頭。畢竟，他要證明的可是他最自信的防守。
布蘭德的試探無功而返，也逐漸認真起來。
布蘭德使出渾身解數，嘗試用自己全部的能力做出一個騙倒王平的假動作。
布蘭德知道自己只有這一次機會，他知道這些職業(yè)足球出身的后衛(wèi)搶斷一貫干脆利落，不會拖泥帶水地給他第二次機會。
布蘭德決定出絕招，這可是他從不失手的絕技。
王平以為布蘭德要做假動作，并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布蘭德卻真的把球向右趟了出去，王平雖然有些意外，卻依然能夠繼續(xù)跟在布蘭德身邊。
布蘭德在趟出第三步的時候，靈光一閃，他認定自己抓到了最好的時機。
足球確實是從右腳外腳背趟出去的，可布蘭德的右腳飛快地挪到了足球的外側，用內腳背把足球擋了回來。
王平重心剛剛移動，就知道不對。如果布蘭德真的想要繼續(xù)帶球，就不會左肩不動了。所以，這是個假動作。
可能這就是十九歲的反應速度，王平剛丟失的重心，不到一秒鐘，就被他調整了回來。
布蘭德的動作很連貫，也確實騙到了王平。
只可惜王平的身體素質是布蘭德想象不到的，王平僅僅只讓布蘭德高興了一瞬間，就用沒來得及移動的右腳攔下了足球。
布蘭德沒想到王平這樣都能把球斷下來，他都已經想好了怎么嘲諷王平了?？伤麤]想到在最后時刻，王平還能反應過來，用一個別扭的姿勢把球截住。
來不及停下的布蘭德直接撞在了王平身上，摔倒在地上。
王平一腳把球踢出去，伸出手，想把布蘭德從地上拉起來。
布蘭德卻無視了王平傳達過來的善意，伸出手把王平伸過來的手打開，自己爬了起來。
布蘭德沒想到的是，這是他最接近突破成功的一次。
之后的一個多小時里，布蘭德嘗試了各種各樣的方式方法，卻連欺騙王平的重心都做不到。
布蘭德的信心都被王平防沒了。王平并沒有表現出太夸張的速度或力量，他僅僅只是站住位置，就讓布蘭德無功而返。
每一次王平都會出現在布蘭德突破的線路上，這真的讓布蘭德抓狂。
一結束，布蘭德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王平卻攔住了布蘭德的去路。
“怎么？防守我已經習慣了嗎？這時候也要擋住我的路？還是想要向我炫耀你的成功？”布蘭德一把推開王平。
王平問布蘭德：“你想知道你為什么無法突破我的防守嗎？”
布蘭德漲紅了臉，雖然他的皮膚已經夠黑了。布蘭德惡狠狠地問：“你是想要羞辱我嗎？為艾倫出頭？因為你們都是該死的黃種人？你已經成功了，你滿意了嗎？”
王平自顧自地說：“如果一個人只能用右腳突破，那么防守他就是一道簡單的數學題?！?p> 布蘭德楞了一下，這是他沒想過的問題。
布蘭德飛快地騎上單車，帶著小伙伴們飛快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