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谷鎮(zhèn)雖然不大,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錢莊、商號、客棧、青樓應有盡有,街道平整,房屋規(guī)矩,抬頭就可遙望四周遠山,比崔家村可是強多了。
要不是討厭關山、關翠這些人,崔大牛真有在這兒久居一陣兒的沖動。
可是等待他居住的,不是客棧、青樓,而是牢房。
砰!
大鐵門就這樣被無情地關上了,看守拍了拍手,詫異地打量了一下,嘀咕了幾句,走了。
因為一同被關進牢房的,還有那頭老黃牛。
這牢房果然堅實,一根根大鐵柱子,都趕得上胳膊粗了,牢房倒是不大,能夠十幾間的樣子,此刻寂靜無聲,只關了崔大牛一個人,連個窗戶口都沒有,街頭的美女、街邊的美食……翠谷鎮(zhèn)的好印象也是沒法瀏覽了。
崔大牛很憋屈,覺得如此境遇簡直是對穿越人的侮辱,這是牢房么?把老子跟牛關在一起,這簡直就是牛棚!
不過眼下他也沒什么辦法,總不能叫這頭老黃頭用那個大腦袋把牢門撞開吧?
看了看那一排寒光熠熠的大鐵柱子,再看了看瘦弱大頭的老黃牛,崔大牛覺得太殘忍了,還是算了吧。
牢房里還真是什么都有,凌遲刀、腰斬鍘、車裂索、指夾子、火烙鐵等等擺了一大片,好家伙,滿清十大酷刑都齊全了。
崔大牛看著那冷冰冰地器具們,心里拔涼拔涼的,胡思亂想著:“那墨金蓮小姐之所以把我擄來,無非是想從我這知道他母親的下落,這個殘忍的消息還真不好告訴她,如果把她逼急了,不會拿這些玩意兒招呼我吧?
那我也不會屈服的,最好來個美人計,色誘一下我,興許我能妥協(xié),哎,可是我的兄弟,被那該死的蝲蛄給夾傷了……”
胡思亂想間,崔大牛迷迷瞪瞪地又睡著了,因為這里除了睡覺,也干不了別的,而且睡覺的最大好處就是,眼睛一閉,身邊再糟糕,也眼不見心不煩了。
懵懵懂懂間,剛要睡著,就聽到有人說話。
“義父!”
“嗯,人呢?”
“在里面,單獨關著,孩兒一直守在這里,不見有什么動作?!?p> “嗯,進去看看?!?p> 崔大牛支起半耷拉的眼皮,看到一個身材不高,卻是極具威嚴的中年男子。
這男子衣著講究,兩道厲眉顯得有些兇狠。
“這就是什么關翠山?這樣的人物能來瞧我,沒安好心,都是那燒雞惹的禍!”
“果然沒什么修為,廢物一個,不過這小子身上定有隱秘,墨金蓮有烈焰真君和寒冰真君左右守護,倒也不太好下手,不過這個小子,來了就不必走了,是咱們的了。”
關翠山雙手掐成古怪的印決,先是有陣陣寒氣涌出,跟著是一個個深灰色印記呈現(xiàn),形成一種莫名的規(guī)則,將崔大牛的牢房給封住了。
做完這一些,關翠山的面容竟然顯出一絲疲憊。
關山在一旁關切地道:“殺雞焉用宰牛刀?義父此舉消耗法力甚多,這樣一個廢物,范不著如此吧?”
關翠山搖了搖頭,道:“你懂什么?空間之力不容小覷,可不是一般人能夠?qū)W的,我這套禁制,算不上大材小用,即便他本也出不去,有了這套禁制,別人想接近他,或者帶走他,也是難比登天?!?p> 再次打量了一番裝睡的崔大牛,關翠山一擺手道:“咱們走,好好會一會那個墨金蓮,如今“黑寡婦”墨姬生死不明,多半是見鬼去了,那歲月之力的傳承隱秘,定在這個小寡婦身上,哼哼,在我的地界,還沒有我關翠山不知道、辦不到、黑道白道無間道搞不到的事情?!?p> 關山微微頷首,一臉恭敬地跟在其后走了。
崔大牛暗暗叫苦:“這都什么事兒???咋都叫自己給趕上了呢?都怪自己立志太宏大,要是乖乖地留在崔家村,娶了那個什么薛晴,過一輩子世外田園生活,也是極好滴嘛!眼下可好了,小命都交給人家了,而且,要受盡折磨是準了。”
崔大牛想到這里,長吁短嘆一番,唉,唉,唉個不停,就差作首“唉”字詩了。
“唉什么唉,這點事兒就愁成這樣子了,妄為大丈夫。”
“誰?!”
崔大牛蹭地一下躥了起來。
關翠山和關山走了,看守也不在,整間牢房空蕩蕩的,跟瘆人的陰間似的,怎么忽然冒出來一個人說話?!
崔大牛覺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那遍體汗毛簡直如刺猬一般唰地豎了起來!
崔大牛朝四下望去,根本不見一個人影。
“莫非,有鬼?”
“瞧給你嚇的,叫老子蠢牛的時候,你可是狂的緊呢!”
“啥?說啥?蠢牛?!”
崔大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把目光鎖定在老黃牛身上。
只見那牛嘴動了動,口型簡直和人一模一樣,那表情,竟然也是擬人化到極致,這難道是迪斯尼動畫片么?
崔大牛終于不“唉”了,改成“啊”了。
“不用那么吃驚,快收了你的下巴吧,口水都流到俺的屁股上了?!?p> 崔大牛驚醒過來,低頭看了一眼那牛粑粑糊滿的牛屁股,距離自己的嘴巴如此之近,覺得好惡心,又差點兒沒吐出來。
“有那么惡心么?啥也沒吃,能吐個啥?愁人。”
“你……你……你……你你你你會說話?!”
“很奇怪么?”
“妖……妖……妖……妖妖妖妖怪!”
崔大牛猛地轉(zhuǎn)身,朝墻角邊兒躲去,“嘭”的一頭撞到了堅硬的石頭墻壁上,略微愣了一下子后,咬著牙瘋狂地用手扒墻角。
老黃牛老氣橫秋地搖了搖頭:“行了,省省吧,你要是能用手扒開,我就能一頭把那牢門撞開了。”
“你真能撞開?”崔大牛趕緊停下,滿心期盼地看著老黃牛。
“我是說如果你能我就能……蠢人一個,話都聽不懂。”
“你敢罵我???你個蠢牛!”
“蠢人!”
“蠢牛!”
“噓!”
老黃牛用牛蹄子,立在牛嘴邊,打出了一個小聲的手勢,叫崔大牛又是一怔。
“當然撞不開,而且,那關翠山匹夫還加了禁制,撞開了也走不出去,不過嘛……”
“不過什么?”
“不過老牛我乃是魂體,是寄附在你家這蠢牛身上的,如果能將房門打開,我就能出去,因為我魂體,是不怕他這種針對于生靈的禁制的。”
“魂體!?還不是鬼么,你若出去,能救我么?”
“應該能!”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真是蠢人,你不是有空間之力么?喏?”
老黃牛大牛嘴一努,不遠處的墻上,正掛著一大串鑰匙。
“哎呀!有鑰匙哈,要是拿到鑰匙就好了,不就能出去了么?”
崔大牛咧嘴一笑,瞬間表情又僵硬了。
只見墻上那竄鑰匙,嘩啦啦一響,騰空而起,直奔著他的腦門子來了!
“壞了!又來?。俊?p> 崔大牛欲哭無淚,這種沒用的垃圾變態(tài)神通,可要玩死他了。
毫無懸念的,一大竄鑰匙也進入了崔大牛的眉心,消失不見。
這寄托了一人一牛全部希望的可愛的鑰匙,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說拜拜了。
噗通!
崔大牛癱坐在地上,滿臉尷尬與絕望。
“咋了?到手了,取出來用啊,開鎖呀?!?p> “咋開?咋?。窟€特么能?。磕苋〉脑挓u早成骨頭渣渣了,還用餓著肚子么?”
“你這話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哎媽呀!都說腦袋里進水,我這腦袋里現(xiàn)在進了鐵了,還是串鑰匙,不會生銹吧?腦袋一生銹不成了傻子啦?”
“什么亂七八糟的,搞半天你這玩意能整進去卻整不出來呀?咦?沒修為,?。炕牦w!”
老黃牛連連驚嘆,這一驚,牛音回蕩,整間牢房都是他的聲音。
意識到自己的魯莽,老黃牛趕緊壓低了聲音,道:“你竟然沒有絲毫修為,卻具備了空間之力?怪不得打不開空間,那是需要修為的!而且,你怎么也是魂體?和老牛我一樣?”
“修為?魂體?這你都能看出來?”
“嗯,這身體應該本不是你的,就和這蠢牛的身體原來不是我的一樣,看來咱們有緣,既然如此,也是為了脫困,老牛就送你一場造化,為你打開修真之門吧。”
“修真?能成仙?”
“想得美!給你個屁還要上天吶?先想辦法逃出去再說?!?p> 老牛的牛脾氣上來了,崔大牛不敢吭聲了,不過還是低聲嘟囔道:“給我個支點,我能翹起地球?!?p> 老牛聽不懂,不過耐著性子說道:“修真一途,劃分為多個等級,有靈動、筑基、結(jié)丹、元嬰、煉虛……哎,說多了也沒用,眼下你只要有丁點兒修為,邁入靈動之境,就可以打開你的空間,取出你空間里的東西,空間之力啊,這本領,老牛我只在當年金角、銀角的法寶上見過?!?p> “他說的是金角大王?銀角大王?”崔大牛不敢說話,不代表他心里消停。
“而要邁入修真的門檻,不僅需要天資,更是需要勤奮的感悟,以身體丹田之靈,感受天地之靈,形成呼應,得意運用,獲得神識法力,這,便是靈動!”
看著崔大牛眼巴巴的可憐樣子,老黃牛繼續(xù)得意地道:“老牛我身上還有僅存的一顆‘靈動丹’,這丹藥,可快速使人邁入修真之門,只不過所有修真捷徑,也有弊端,那就是你根基不穩(wěn),可能會影響以后修行,不過要是你能夠勤修苦修,并有大量法寶、丹藥輔助,也可以……”
“行了別啰嗦了!丹藥呢,快給我,我要吃!”
“你餓瘋了吧?這么著急吃?!?p> “我是要趕緊出去,出去以后,什么好吃的沒有?尤其還有這么一個牛妖怪在,啥玩意弄不到啊?!?p> 老黃??戳丝创薮笈#X得這小子人還不錯,挺對他的牛脾氣,點了點牛頭,慢騰騰地從糊滿了牛粑粑的屁股上,摳出了一顆丹藥。
黃褐色的一個丹丸,其貌不揚地端在老黃牛的牛蹄子上,死死地沾著殘余的牛粑粑,發(fā)出陣陣令人作嘔的味道。
“這……”崔大牛徹底傻眼了。
老黃牛一臉肉痛與不舍,將靈動丹用牛蹄子遞給了崔大牛。
“還愣著干嘛?不是急著吃么?老牛我這靈動丹可不是隨便給的!莫慌,莫怕,你有沒有聽說過牛黃解毒丸?牛黃上清片?牛黃清心片……?所謂牛黃,那都是俺們牛的粑粑,病都能治,你怕個啥?”
“牛黃……好像不是這么回事兒吧?”
“哎……我也不想這么干,身為隱世的牛妖,沒法子帶儲物袋,一些精貴的東西,也只能擱在這里了?!?p> 崔大牛一臉驚愕,狠一咬牙,也顧不了那么多了,掐著鼻子,眼一閉,舌一吞,一股令人作嘔的騷臭味和粘稠感叫他“噗”地一下子噴了出來。
老黃牛似乎早有準備,幾乎在噴出的同一時間猛然抬起牛蹄子,“啪”地一下將那剛剛要脫口而出的靈動丹給踹了回去……
頂著發(fā)腫雙唇上明晃晃的牛蹄子印,崔大牛感覺那靈動丹順口而滑,直達腸胃,入體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