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串瓷玥失了氣力。她坐了一會兒,又咬破食指,涂在靈心簪一端,拾起它猛地往十字中心那處刺下。十字中心吞咽下大半個靈心簪,就再推不進去,也沒有其它動靜。這結(jié)果并不意外。這不是靈心鑰,自然不可能放出生靈。
此番完全無功,但也沒有任何不適,串瓷玥不知是喜是憂。她收好靈心首飾,起身準備回去了,但淺池另一端的字符吸引了她的視線。
串瓷玥轉(zhuǎn)到對面,那是兩個淺淺的古體字“絕地”。串瓷玥細細打量,見那兩字非人手所刻,居然像是風化而成的凹槽。
串瓷玥心中有幾分悲哀的好笑,原來生靈居所叫“絕地”!輫家父子研究了這兩字近二十年,自己因為這兩個字吃盡苦頭,卻沒人發(fā)現(xiàn)那根本是個地名!
串瓷玥嘆了口氣,又四處看了看,再沒什么新發(fā)現(xiàn),于是慢慢往回走。就要離開這絕地了,在轉(zhuǎn)入斐林時,串瓷玥抬手扶了一下這生死一體的斐樹,不知是掌間的觸感還是這個場景,記憶的閘門突開,腦海中藏起的記憶之書開始翻動,一段奇怪的記憶涌了上來。這不是自己的記憶,這是——父親與母親……!串瓷玥猛地攥緊了靈心簪。
……
就是這里,但萬物是活的,四圍一片靈動盎然之氣。溫婉卓絕的女子倚樹而立,對前方雅人深致的男子抿唇笑著,但神情卻有幾分揪心的痛苦。
串牧仁凝神看著倪即青,一臉糾結(jié)。
倪即青從他的神情中讀出了什么,輕輕搖頭,“你去吧。”
串牧仁長指從倪即青的臉上和突出的小腹上一一撫過,神情復雜,“你離開這兒?!?p> “我還受得住,我一定要在。”倪即青語氣溫婉,但神情堅決。
串牧仁不語,似乎將千言萬語都說完了。他快速從懷中掏出靈心鑰,一臉決然往靈淚石而去。他邊走邊以指尖血潤紅了靈鑰,到了地方,抬手就要往十字符號的中心刺下。
就在此時,一個動情且渴望的聲音突至,“牧啟!”
一個紅裝女子憑空出現(xiàn)在兩人之間,這女子與倪即青年齡相若,她豐神綽約,蛾眉皓齒,美的驚人。串瓷玥馬上知道她是誰了,如此相貌,必是麥離!
倪即青面色一變,一臉難以置信,“你如何能入靈宮?!”
那女子轉(zhuǎn)過頭來打量倪即青,尤其看到倪即青隆起的小腹,那女子面部有幾分猙獰之色,她冷聲道:“不是只有姓倪才能入靈宮,”又轉(zhuǎn)向愕然的串牧啟,“也不是只有呂家后人才能站在這兒,現(xiàn)在你總該相信我,我并未取刀,也未練煞術(shù)!”
串牧啟想了想道:“你既然能找到這兒,那該是知道我們要做什么,你定是支持了?”
那女子似乎抽搐了一下,頓了頓道:“我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來是告訴你還有其它辦法,不必……。”
‘其它辦法’這四個字讓倪即青突然醒了,她大喊一聲,“牧啟,別無它法,你知道的!”
串牧啟不再猶豫,右手壓下,靈心鑰整身沒入了符心。幾乎同時,麥離也動了。她沒有去阻止串牧啟,反而閃電般向倪即青撲去,快的只有一道紅影。串瓷玥沒有看出她是怎么動的,她就已經(jīng)在倪即青身邊了,手刀向倪即青腹上大力砍去。
串牧啟大驚,已經(jīng)刺入符心的靈心鑰突地被拔了出來,流星一般向麥離射去。串牧啟果然高手,靈心鑰居然比麥離的手刀還快了一分,在倪即青身前,為她擋去了絕大部分的力量。
串牧啟接著就到了,他一掌將麥離拍飛了出去,彎身接住了倪即青。麥離直被拍飛到樹上,又摔在地上。串牧啟趕上前,看著她瞳仁有紫氣朦動。二話不說,一記殺招往麥離頭上招呼??雌饋砟且粨舨⑽唇o麥離什么影響,她毫發(fā)無損,身形依舊極快,在串牧啟掌心挨近之前,已經(jīng)拔身而起,錯開了要害。
兩人凌空穿梭于斐林,似乎不分仲伯。突然間,斐林大變,繁茂的枝椏交纏摟抱,阻斷了麥離的去路。果然,串瓷玥看到一臉痛苦之色的倪即青雙目中的專注,娘親她用犀音請了幫手。
兩棵樹之后,麥離閃避不及,終于又挨了狠狠一掌,從半空中直墜下來,雙腳直沒入泥土。串瓷玥看到蜜糖草根如游蛇而至,合抱住了麥離的腳。串牧啟緊隨其下,似乎用上了全身的魂力,碩大的拳頭狠狠砸中了她頭頂。
麥離全身一震,終于不甘的倒了下去,渾身抽搐,看起來痛苦不堪。有紫灰氣從她身上溢出,接著是哐鐺一聲,含心刀不知從何而來,直落在她身前。這刀泛著藍光,看起來猙獰又痛苦,似乎在同麥離一樣抽動著。
妖藍之色漸漸消失,在串瓷玥看起來,似乎是縮回了刀身。隨著含心刀恢復了“正?!?,麥離也停止了抽搐??雌饋硭琅f毫發(fā)未損,但臉上露出種奇異的表情??雌饋碓谕呒辞嘁粯釉趶娙讨贿m,不過她一雙妙目含情,直直看著串牧啟,似乎在盼望著什么。
串牧啟完全沒注意她,他走過去,俯身拾起了含心刀。壓刀入鞘后挑出玄絲鎖死它,急忙回到倪即青這兒,一臉焦急,“你如何?”
串瓷玥注意到他身后的麥離突然就變了臉色,愕然地注視著串牧啟的背影。
倪即青似乎說不出話來,她面色青白,形容痛苦,卻還是努力抬手指了指她身前的草地。那靈心鑰居然被擊的一分為四,散在蜜糖草地上,觸目驚心。
串牧啟一征,卻還是道:“先別管這些了,你如何?”
倪即青說不出話來,只是搖頭。
串牧啟不再說話,他匆匆收起碎開的靈心鑰,抬手為倪即青輸力引氣,見她明顯好了些,這才放下她。從四塊靈心鑰中取了一塊長而尖的,再次染了指尖血,往十字中心刺去。
串瓷玥注意到,倪即青屏住了呼吸,一臉緊張。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就像自己剛做過的一樣。串牧啟回頭看了倪即青一眼,取回那支靈心碎塊,回身抱起倪即青匆匆往外走。他走了兩步,突然停下,指尖有玄絲向后,將征在那里的麥離捆了起來,將她也拖出了靈宮。
記憶并沒有停在這個場景中,串瓷玥下意識跟著記憶中的人往外走。當串瓷玥看到,當三人出了那扇小門,那門消失時,才發(fā)現(xiàn)這段記憶的奇特。這記憶不是哪一個人記憶,這是外物的記憶,就像是犀境。
串瓷玥明白了,這是父親的靈宮遺贈,母親織穴留下的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