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曲兩人極快,但毫無防備的月白色人影反應(yīng)更快。只見那人身形一變,滑過長椅,玄虎長刀紛紛落空,那人已經(jīng)落在圓柱大梁的后面,只露出一側(cè)肩膀。兩人心頭暗驚,好功夫,果然厲害。
花珞再抬手,玄虎一分為二,從兩側(cè)再撲。曲三少的長刀利刃一轉(zhuǎn),也跟到了那人的身后,就要切上那一側(cè)的膀臂。那人不退反上,長臂一抬,房梁上繡滿彩蝶的帷幔飛了下來,像是有了生命,游走在兩人臂膀與腰腹間,同時一股游蛇般的溫和的力量阻住了玄虎,同時也逼停了長刀。戴著銀色描金面具的偉岸男子向外跨出一步,負手站在兩人面前。
曲三少驚叫:“師哥!”
花珞的玄虎撲地一下消失,兩人一起回頭,疑惑地看向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炫渡安。子車予一松手,帷幔飄落在地,他深遂的眸子也看向炫渡安,“炫師引?”
炫渡安神色詫異,“子車全引為何在這里?”
子車予還未開口,那扇門哐的一下徹底掉了,孟潯堇手里舉著一個盒子對準了房內(nèi)幾人。他臉色蒼白,很是緊張。這回除了炫渡安,其余幾人則是一臉驚詫。
孟潯堇開口了,聲音發(fā)顫,“大……大師引,弟子得罪了,弟子手里是千針封喉,只要一打開,大家誰都別活!”這小小的女子閨房一下子站了四個大男人,完全轉(zhuǎn)不開身,孟潯堇手上暗器的實力倒是一點不虛,但這語氣卻虛到底了。
炫渡安臉色黑如?底,“可以啊,長膽子了,居然敢用全門之技對付我了!”
孟潯堇臉白的似乎快暈過去了,但并不放下手中的盒子。相持片刻后,孟潯堇還是舉著暗器,但卻緩緩對著炫渡安跪下了,哆嗦著道:“大……大大師引,求你放了倪玥,弟子愿意代她受過。今日得罪師引也是迫不得已,弟子死后,做鬼或來世再報答您。
此話一出,三人皆驚?;ㄧ蠛颓倜黠@反應(yīng)不過來,倪玥?那個從天而降的全門大全引?不是同她哥哥倪祈一起死了么?這是怎么回事?子車予眸底有流光閃動,面具下不知是個什么神色。
炫渡安不說話,根本也不理孟潯堇。而孟潯堇這才看明白屋里都是些什么人。當(dāng)他看到子車予時,除了驚詫更是憤怒,“你怎么會來?你既然要來殺她,那日做什么救她?”
子車予沒有回答這話,薄唇的棱角開始變地冷硬,他看向三人,“原來你們將我當(dāng)做她了,為什么殺她?”
看到這位素未謀面的倪玥是玄陣術(shù)高手,想到她出現(xiàn)的時間與崔賜玥死亡的時間……,還有她同洛明灝的傳言,再有這孟潯堇的表現(xiàn),花珞將一切都串了起來,他眸底突然閃著看不懂的光,“炫師引,是不是該給我們解釋一二。”
孟潯堇終于確定倪玥終于幸運了一回,不知跑到哪兒去了,于是小心地收了暗器,由著幾人出了屋子,坐在外面的雕花木椅上。有炫渡安在,孟潯堇死活不敢坐,于是站在一旁警惕地向四周張望,手里死攥著暗器,生怕倪玥露頭。
花珞先開口,“倪玥……是我玄門的崔全引吧?她沒死?”
曲三少臉色變得難看至極,什么都沒有說。孟潯堇一點心眼也沒有,一聽這話急道:“她不會再回玄門的?!边@一句話說的花珞的臉色難看之極。孟潯堇沒空看花珞的臉色,只是緊張地看著炫渡安,大著膽子求道:“若是大師引放過她,她可以永遠不回全門,不回煊學(xué)。”
子車予則直視炫渡安,再問:“炫師引?到底為何殺她?”
炫渡安終于開口了,聲音很平靜:“崔賜玥從入山就是我全門大全引了,只是半年前她私自下山,違背了全門大義,觸了我全門大忌,按全門規(guī),只能處死?!边@短短一句話的信息量太大,除了孟潯堇,三人均被這句話震驚了,一時間忘了呼吸,連一向平靜的子車予都亂了下氣息。崔賜玥就是倪玥不說!她十歲入煊學(xué)即為玄門全引,已經(jīng)震驚世人,徒惹非議,這還不夠,當(dāng)時就已經(jīng)是兩門全引了!雖然全門這一門……有些冷,但也是煊學(xué)從來沒有的事。只是僅僅七年后,這位驚世才女已經(jīng)經(jīng)兩重死難,現(xiàn)在全門還在追殺她!這女子二十不到,就過了這天上地下的兩極人生。
花珞先回過神來,“她做了什么?”見炫渡安不語?;ㄧ蟮溃骸办艓熞?,我與她有同門之誼,若是不知原委,我不會動手?!?p> 炫渡安不說話,但孟潯堇忍不住了,咬了咬牙道:“她……去報仇,……”孟潯堇看向炫渡安,“大師引,雖然倪玥做的是不對,但她家里滿門慘死,想為親人報仇的想法……也實屬正常,再說她也并未真的殺了……風(fēng)圣之?!?p> 子車予身形一頓,眸底暗光浮動!看樣子她已經(jīng)知道她的身世了,只是……還知道其他的么?花珞卻是一凜,這位讓人難以忘記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又經(jīng)歷了什么?曲三少則面色古怪,“半年前風(fēng)啟圣上在宮中被刺,不能人道,但世人皆知刺客是男子,江湖高手,而且已經(jīng)伏法,斬首示眾了?!睅兹嘶ハ嗫戳艘谎邸?p> “住口!”炫渡安似乎也被這失控的場面點燃了,他無權(quán)管別門學(xué)子,但對孟潯堇真是氣怒交加,只覺得恢復(fù)全門大義今生無望了,氣怒交加地大聲喝道,“孽徒!你同倪玥跪在義字堂背的全門規(guī)都丟到哪里去了?既然是全門內(nèi)宗弟子,就應(yīng)該知道,全門不可殺人!哪怕是報仇也不行!什么叫實屬正常!還有你,混賬東西!讓你去施刑,居然公然抗令,還跟著倪玥逃走。處置了她,就輪到你了!”見炫渡安發(fā)怒,孟潯堇習(xí)慣性的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什么,不過掌間暗器早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手指都握麻了。炫渡安看了看他的手,冷哼了一聲。
花珞突然站起來,對炫渡安拱了拱手,“她為父母報仇,全門為此要清理門戶!?”見炫渡安輕輕點頭,花珞挑高了眉毛,“那按大師引的想法她應(yīng)該怎么辦呢?”
“不怎么辦!全門弟子可止暴避禍,但決不可主動傷人害人,更不可殺人!殺人者必除!”炫渡安正色道。
花珞有些嘲諷地挑了挑唇角,俊朗的面龐寫滿了不屑,“在下不能茍同,這差事兒在下不干了?!?p> 炫渡安看著他的表情,微微挑眉,“哦!花全引這番話,本師引倒是沒想到?!?p> 花珞嘲諷道,“這就是選我為差的原因!若是我?guī)煾缰懒耍还獠粫鍪?,只怕還會大鬧煊學(xué),人盡皆知。而我花珞占了她小全引的位子,自然是不希望她活著的!”見炫渡安不置可否,花珞臉色難看的色如炸藥,似乎一戳就會爆。
炫渡安直接轉(zhuǎn)向曲三少,“你呢?”
曲三少一直不知在想什么,聞言垂下眼瞼,盯著自己的腳尖,輕聲說:“學(xué)生聽炫師引的,煊學(xué)弟子自然要為煊學(xué)效力?!膘哦砂颤c點頭?;ㄧ蟛[了瞇眼,冷哼了一聲。而孟潯堇瞪著曲三少,握著暗器的手抖了一下。
子車予開口了,聲音不高,但語氣堅決,“這里是盛元國國土,在下來此不是煊學(xué)學(xué)子的身份,而是盛元太子武待郎。倪玥于這地有功,特來查看,她還是我盛元人,所以炫師引,本侍郎得罪了,我不會讓她死的。”
曲三少與孟潯堇猛地抬起頭來,一個冷峻,一個驚喜。但炫渡安好像并沒把子車予看在眼里,只是四處打量著。子車予看到扔在地上的機簧,對孟潯菫道:“這些東西你弄的?好生厲害,差點毀了我的左手。”
孟潯堇大松口氣,對子車予點了點頭。子車予繼續(xù)道:“我也是剛到,在院前發(fā)現(xiàn)些奇怪的痕跡,就直接進了院子查看,結(jié)果被你的暗器弄的手忙腳亂,退進了屋,還未等我查看清楚,就遭到了攻擊。”
“痕跡?什么痕……,”
這話還未說完,卻被往這里來的嘈雜腳步聲打斷了。花珞彈指,獨嚳陣被撤,就看到一伙村民往這里走來,為首的是那個指路的老人和五叔公。一行人來到小院前,卻一下子收了聲,一漢子看著被毀的門窗,皺眉問道:“這……,阿四,怎么回事,不是你們的老師來了么?
孟潯堇站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五叔公神情嚴肅,“你們這是在打架嗎?弄成這個樣子岳姑娘要怎么住!”
孟潯堇張了半天嘴不知道該說什么?;ㄧ笙蚯白吡艘徊?,指了指炫渡安,溫聲笑道:“這位就是……岳姑娘的老師。剛才我們幾個比劃拳腳……力氣大了些,所以……?!?p> 一包著花布頭布的大嬸吁了口氣,“爺們們手勁大,不知輕重,也不是啥大事兒,一會兒讓阿四給岳姑娘修好就是了?!睅兹它c頭,村民們的表情柔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