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二年?”安寧腦瓜子一疼,低眉問道,“老丈,那你們是從天寶何年開始來到此地?此地又是何處?如何出去?”
那老丈嘻嘻一笑,怡然道:“小娃娃,你這術數(shù)是跟誰學的?一百七十二年前,自然是大宥天寶七十六年!此地處于東海之下,無名,我等時代居住在此,見此間地勢如同一葫蘆,便自稱作‘葫蘆斗’。出去自然是有法子出去的!”
“老丈,你等為何來此地,而且一來便那么多年,連今年是何年都記不?。俊?p> 那長老有是一笑,而后綽須不語。
“老丈,”安寧又問,“您老剛才說,這桿槍是冠軍侯的配槍?還有什么壁畫?”
“這桿槍當年確實是冠軍侯所有,壁畫在北,離此地不遠。你們?nèi)羰且?,老朽帶你們?nèi)ケ愫茫 ?p> “那好??!”四個后生齊齊說道。
一老四少,出了屋外之后便往北而奔。
一路上,四人環(huán)視四周,只見得目光所及皆是山壁。
這山壁也奇怪,繞城一拳,如同一個葫蘆的內(nèi)側(cè),將他們所在的平地圍起,又向上拱起,匯聚在正中,只流出一個小小的洞口。
“哎?剛才這老丈說,此地是在東海之下?那怎么沒水?”赤烏猛然問道。
那三人也是毫無頭緒。
身前的老丈聽了,頭也不回說道:“等你們出去了便知道了?!?p> 五人加快腳步,飛快往北而去。
不多時,五人聽在北側(cè)山壁之前。
斑駁的山壁,上有五顏六色的壁畫。
自右而左,約莫二十來幅。
右起第一幅:
壁畫正中畫著一個頭戴冠冕,一身金衫的人。
邊上還站著一個頭戴爵弁,一身黑錦的大官模樣的人。
前者雖是站著,后者雖是跪著,可跪著的那人看著卻比站著的那人要雄偉得多。
第二幅:
畫面來到一處宮殿,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
宮殿正中,一架金椅之上,一人高高坐定,同樣是頭帶冠冕,一身金衫。
殿下,左右各有十來位大臣長跪不起,又一甲士恭敬跪地,像是在稟告著什么。
第三幅:
鳥瞰圖,畫著一座城池,城池之外大軍壓境,密密麻麻,像是彈指間便可破城而入。
第四幅:
左右兩邊各畫著兩撥人,左邊那撥人盡皆佩刀,還有兩面旗幟,旗上寫著“武安”以及“武寧”;右邊那撥人盡皆佩劍,也有兩面旗幟,旗上寫著“武定”以及“武成”。
第五幅:
右上角寫著五個大字:武安斗武定。
畫面正中,左邊那人手持一口大刀,一身紫金衫;右邊那人手提寶劍,一身紫青衣。
第六幅:
右上角上也寫著五個大字:武成戰(zhàn)武寧。
畫面正中,一人獨配三刀,與一手持長劍的人相斗。
第七幅:
左下角寫了四個字:武安梟首。
畫面正中,一個無頭之人巍巍站定,右手持大刀,左手提著顆頭顱。
至于手中的頭顱是否是無頭之人的頭顱便不得而知了。
第八副:
左下角也寫了四個字:武定削發(fā)。
畫面正中,一人短發(fā)垂耳,跏趺而坐。地表深陷,一柄長劍插在那人身前地上。
第九幅:
左下角也有四個字:武成剃度。
畫面正中,像是在一處佛廟里。一處佛像前,一人正經(jīng)跪地,腳邊一柄長劍,身前一個和尚正拿著剃刀將那人的頭發(fā)一一削下。
第十幅:
左下角同樣寫著四個字:武寧喂狗。
畫面正中,一人仰躺在地,兩側(cè)各有一個刀斧手。全身只有腰部以下齊全,腰部以上已被刀斧手剁成肉泥?!叭狻辈宓?,就在那人腳邊。邊上,有兩條大狗,脖繩緊緊栓住,被另一人緊緊抓在手中。
之后的幾幅壁畫或因年代久遠,斑駁得厲害,幾乎看不清內(nèi)容。
最后兩幅:
畫面正中畫著一只勁旅,人數(shù)極多,人人手中皆是一口刀?;蚴乔锼拥拇罂车?,或是陌刀、術刀或是三光中的一口。
這只勁旅氣勢洶洶而來,前頭一輛旗車六馬拉拽,一面大旗紫底金字繡金邊,大書“御風”二字。旗上還掛著一個獸首頭骨,頭骨左紫右金。
下一幅,一條大江邊上,一人一身金衫,頭戴冠冕,伏地大哭。
江邊,數(shù)量眾多的御風堂眾紛紛自裁,人人手中握刀,將自己的腦袋削下,而后跌入大江。
邊上,頭頂爵弁的幾人揚天大笑。
四人看完,有三人歪著腦袋不解其中含義。唯有嚴牧一臉肅然,若有所思。
待他們看完,那長老對安寧說道:“老朽小時候,后邊的這幾幅壁畫還清晰得呢!上頭就有一幅畫著冠軍侯還有你手中這桿陰陽?!?p> “老丈,這些壁畫是何時所畫?”嚴牧問道。
“大宥天寶七十六年冬!”那老丈答道。
嚴牧聽了這話,面容復雜得很。他抬頭望“天”,卻見不著天。
他正疑惑不解地盯著長老之時,那長老咧嘴一笑,說道:“我們這葫蘆斗是在東海之下,可又灌不進海水……”
他說道此處,臉上難免浮現(xiàn)出得意的神色,綽須笑道:“四周的山壁極其陡峭,在葫蘆斗正中間匯聚在一起,只流出一個直徑一丈的出口。”
“既然有出口,那為何海水灌不進來?而且此地光線極強,絲毫不像是在海面之下??!”安寧問道。
長老恬淡一笑,一手指南,道:“那地兒有一塊陰石,就在出口的正下方。這塊陰石極其奇特,平日正午時分,約莫一刻鐘時間,洞口外的陽光直射而入,剛好能照在那塊陰石上。也只需這一刻鐘,這塊陰石便能積聚太陽的能量,待日頭斜了,這塊陰石便釋放出光亮,將這本該昏暗的葫蘆斗照耀得通明如白天。也正是這塊陰石所綻出的氣機,將那洞口堵住,這才使得洞外的海水灌不進來?!?p> 長老一邊說著,那四哥后生一邊瞪大了眼張大了嘴。
“你們?nèi)绻鋈?,就去那塊陰石那邊。自陰石上一躍而上,便能出去。出去之后便是東海,洞口離海面約莫十丈。待游到海面上,往西游個百余里便可游到陸地之上。之后便是你們熟悉的大宥疆域了?!?p> 四人不敢多待,謝過長老之后便結(jié)伴來到葫蘆斗的正中央。
面前,一塊陰石散發(fā)著如滿月一般的潔白光芒,四人站在這塊陰石面前,知覺的面向陰石的半個身子炙熱如火烤,而另一半的身子卻如墜冰窟。
長老見了他們的異樣,緩緩說道:“陰陽相吸,此陰石為世間至陰之物,將你們四人身上的陽氣吸到靠近它的這一面,故而會覺得身子一般火熱而一般陰冷。”
四人再拜,而后先后站到了陰石之上。
“老丈,敢請老丈送送我們,不然這洞外要是有些兇險,憑我們幾個可不一定應付得了?。 眹滥灵L揖到地請求道。
長老和煦一笑,道:“我葫蘆斗中人不能出這洞口,此乃古訓!除非……”
“除非甚么?”赤烏問道。
“除非四靈齊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