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進(jìn)了霖沙小榭,卻不見錦落蹤影,木離召來婢女,一問才知錦落已經(jīng)和晴兒去了梨園。
他不由得笑了笑,看來錦落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皇宮生活,他本想與她一同前去,卻沒趕上。
霖沙小榭與梨園相隔甚遠(yuǎn),他叫了軟轎,因好幾日沒有休息好,轎攆搖晃,不多時(shí)便睡著了。
今日唱的是大戲牡丹亭,聽?wèi)虻娜藚s并不多,木離一眼便看到了錦落,她手撐著下巴,半趴在桌上,很是慵懶自在,白衣似雪,拖曳在地上,長發(fā)垂在后腰,簪的正是他送的那支簪珠。
她看的認(rèn)真,并未發(fā)現(xiàn)木離來了,木離在一旁靜靜的看了一會,覺得甚是滿足。
晴兒不愛聽?wèi)颍南聫埻粫劝l(fā)現(xiàn)了木離,驚訝道:“殿下,您怎么來了?”
晴兒這一問,聽?wèi)虻娜硕伎戳诉^去。
木離緩步走過去,對上錦落的目光,他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徑直走到了婕黎皇后面前,叫道:“母后。”
皇后見到木離,嗔道:“這幾日,聽到宮里的流言蜚語我覺得頗好笑,也沒放在心上,方才仙……來了,我才知道事情緣由,木離,你該早告知我才對?!?p> 木離道:“母后切莫掛懷,錦落……此次來皇宮,本意也是來游玩,不希望驚動任何人?!?p> “那至少也應(yīng)該讓我知道才對,畢竟我受……救命之恩,她既來皇宮,我理應(yīng)照拂,否則豈不失禮?!?p> 木離輕握了握皇后的手,道:“母后,您的心意我會轉(zhuǎn)達(dá)錦落的,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p> “聽說陛下已經(jīng)明令你去邊疆平叛,詔書已頒,六宮都已知曉,不知何時(shí)啟程?”
木離在皇后旁邊坐下,道:“不日便啟程,父皇病重,我一旦離宮,賢妃一定會多加刁難,我已安排好,讓默炯留在宮中照應(yīng)。”
皇后低頭,神思憂慮,“你一向穩(wěn)重,我放心,前朝之事我雖不全懂,卻知戰(zhàn)場兇險(xiǎn),此去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木離點(diǎn)頭,“母后放心,您還在宮中,我不敢有事,今日難得清凈,便讓兒臣陪您一賞這牡丹亭吧。”
婕黎皇后望著木離,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卻什么也沒說。
戲唱到最后,錦落被杜麗娘與柳夢梅沖破世俗束縛,不顧一切的在一起的愛情深深觸動,謝幕時(shí),扮演杜麗娘的戲子在臺上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fù)生者,皆非情之至也?!?p> 錦落眼神迷離,呢喃道:“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fù)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三千紅塵,滾滾不休,她活了這么久,什么樣的桃林秘事都聽過,卻沒有一樁比得上今日戲文里這虛幻的愛情故事。
曲終了,婕黎皇后便離開了。
木離走到錦落身邊,道:看你聽得如此入神,這模樣倒是與凡人無異?!?p> 錦落笑了笑,問:“怎么會有空過來?”
“好久沒見母后了,加之過幾日我便要帶兵出征,便過來看看她。”
錦落驚訝:“出征?”
木離將錦落敞開的外袍攏了攏,淡淡道:“是啊,此次漠北來犯,大軍不日便會壓境,我已與父皇言明,親自前去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