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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機甲系統(tǒng)主腦倒計時響起之時,一架擺脫了聯(lián)邦士兵糾纏的骷髏標志機甲高速逼近。
戰(zhàn)斗本能被徹底激發(fā)的許凡,雙眸中露出興奮的神色,兩根修長手指飛舞,殘影一片的指法操作下,10秒倒計時進入末尾的系統(tǒng)提示音戛然而止,雷霆機甲金屬軀體上所有數據信息反應峰值被調至最大。
顯然,處于被潛意識支配行動的許凡,全然忽略了身處危險環(huán)境之中,為了迎敵,將機甲中最后一點逃生能量用至殆盡。
狂暴的雷霆機甲一個凌空突進,半空中上下顫抖,所有能量聚集到一只機械手臂上,然后掄圓、拳刺。在兩架機甲相撞的前一秒,將那架存著“”漏”心思的骷髏機甲左胸處洞穿,扭曲的機械手臂從引擎熄滅的骷髏機甲背后探出。
心中無名狂暴得到少許宣泄的少年,緩緩收回手臂。霎那間,轟然爆炸的氣浪緊隨其來——
機甲駕駛艙附近裝載著自毀裝置的骷髏標志機甲駕駛艙之中,一名殺紅眼的星盜成員雙眼充滿血絲,表情滿是猙獰瘋狂的大吼一聲:“公爵大人萬歲!”
…外部傳來的爆炸力量,逐漸擠破駕駛艙厚厚的防體,毀滅性能量將狀若瘋狂地機師席卷、淹沒。從臉部開始,徹底被爆炸演變地力量宣泄方式所撕碎……
生命結束前的最后宣言,不分善惡。
相對聯(lián)邦代表的“正義”,邪惡的“星盜”陣營機師,猶如古時代被教廷冠以信服、忠誠教義的教徒,在自我說服、狂熱崇拜之中,結束了生命的短暫旅途。
當然,對于這些,陷入精神恍惚,置身巨大危險、機甲爆炸漩渦之中的許凡并不知情。
理智好不容易恢復了一絲的許凡,只能無力的看著這最后的一幕,旋即被近距離的能量波動淹沒。
甚至來不及說出一句“臥槽”,能量波動夾雜著破碎金屬殘片,一部分飛濺的金屬碎片鑲嵌深深到機甲外殼上,至于宣泄的能量波動,則貫穿機甲表層金屬,透過機甲內部電子元路、防御最為強悍的駕駛艙外表層、肌膚皮層、肌肉血液、最后透過脈動的心臟,將許凡最后的豎立的意志摧毀。
正如同元壘對戰(zhàn)中經歷的那般,雷霆機甲在太空中無力漂浮著,機甲駕駛艙可呼吸系統(tǒng)的損壞,說不清道不明的巨大痛覺蔓延中,意識、精神從虛弱步入黑暗狀態(tài)的許凡,赤紅的雙眼泛白,臉上出現一條條血脈條絡。
胸腔內的心臟,在第一時間停止了血液供輸,停止跳動。
交織的黑暗席卷。冷,科達鎮(zhèn)上寒冷季節(jié)的溫度仿佛徒然下降了上萬倍的冰冷;熱,仿若置身金屬熔爐一般的熱浪;在光芒出現之前,許凡感受到了難以忍受,恨不得徹底死去的冰火侵擾地神經觸覺。
正在這時,“刺眼”地光芒降臨,隨之而來的,還有毫無情緒清晰的聲音匯報——
“數據正常。”
“92區(qū)曼陀羅希望種子科研型七號實驗體第三千三百次實驗測試記錄:
精神演化正常,pr指數3.1。
肌體適應性應急恢復能力wr值:≤785,大于第六號784,可預測數值性+1。
大腦思維脈絡線波活動等級:高。
四肢骨骼測試——警報!未知系統(tǒng)入侵,測試中止,啟動應急自毀程序,倒計時3…2——”
接著是愈行愈近混亂的腳步聲。
冰冷熾熱的感覺消失,麻木席卷身體每一處細胞……
幽幽嘆息聲響起:
“抱歉,我來晚了…”
……
名為許凡駕駛的雷霆機甲,一直是三個百戰(zhàn)老兵們率先關照的中心。
這道命令的下達人物,出乎三個老兵意外,竟然是那位以冷血著稱的佐羅少將親自傳的口令。
不過奇怪的是,與這道秘密指令同時下達的還有一條:除非死亡,他們只許觀望,不許參與救援!
所以,近距離注視著那架仿若經歷過千百次戰(zhàn)爭,不畏隕落,只身沖鋒陷陣的雷霆機甲,老兵之一的路易斯,也就眼睜睜看著那個被“特殊”關照,爆發(fā)了令他震撼到麻木戰(zhàn)力的新兵,被機甲近身殉爆所產生的能量波動貫穿、無力的墜落……
親眼目睹的這一秒內——稱不上痛苦的感覺吧。
在路易斯眼前上演的機甲殉爆,帶走他所熟悉的機甲編號,駕駛艙中他所熟悉的老兵,已經不下兩位數,即將接近三位數這個慘烈數據了。
路易斯心底嘆息一聲,將自身能量護盾撐到最大,極盡可能的分割著太空機甲戰(zhàn)場,“不經意間”放一兩架骷髏標志的星盜機甲進入他所帶領的新兵們,所在的戰(zhàn)場中。履行職責。
有著王牌評價的路易斯.安德再次以高超的機甲近戰(zhàn)格斗“禮儀”,用隱藏在雷霆ALS機甲手心內的肽光刀洞穿一架骷髏機甲機艙,生命探測儀上的光點變暗淡后,再次將視線注視到那個脫離這一片主戰(zhàn)場,向虛空“下方”墜落,愈來愈遠的殘破機甲。
悲愴、憐憫、可惜的情緒并不能改變什么,至少在對待“生命”這個詞匯上,所有人天生都是對等的。
不過在另一種賦予職責、稱號、生死代表的意志執(zhí)行上面,才有了正式的區(qū)分。
炮灰,一個冰冷到殘酷的詞匯,在當今星際文明大混雜的任何一方勢力之中,都是存在的,并且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不單單是政治立場、意識觀念碰撞的因素,更多的是一種集體意志融合后外像表現。
大宏觀的目的戰(zhàn)略執(zhí)行中,如若有了難以達成的任務,意志執(zhí)行體地高層,一般會選擇極端的方式。
于是各自訓練有素,享盡最高待遇,并且有了覺悟,自愿履行職責的先鋒——炮灰們,就形成了。
路易斯作為一名合格的、資深的聯(lián)邦士兵,其實在心底對于這一“職業(yè)”是抱以排斥心理的。
可是他不可否認的是,在那些特定的場合,特定的計劃中,這類將生死看淡,從容慷慨赴死的同仁們,又是值得尊敬的最佳選擇。
有些生命天生仿佛就被固定到了這個散發(fā)短暫光輝的位置上,且——毫無選擇的余地。
可是……
就他所知,那只是個第一次參與選拔,訓練了十幾天,毫不知情、毫無防備的新兵……
來自靈魂深處的道德拷問,一遍遍重重擊打在他堅不可摧的命令執(zhí)行意識。
可自責的情緒,卻如潮水一般,源源不斷席涌而來……
太空中慘烈的戰(zhàn)斗持續(xù),并未因為一架機甲失去動力、消失掉的兩條生命而停止那怕一瞬。
因為此時的真空環(huán)境下,這幅同歸于盡的場景,正頻頻上演。
威爾上校駕駛著外表涂層璀璨的雷霆,滿臉暴戾的徒手撕裂兩架骷髏機甲,臨時擺脫戰(zhàn)場,向著殘破機甲墜落的方向瘋狂推進。
好不容易再次看到過往的‘他’,怎能容許就讓它這么輕易的從他眼前消逝?
誰!也!不!行!
一字一頓的咆哮聲回蕩在腦海中,憤怒情緒的延伸,令威爾上校第二次在戰(zhàn)場上失去了從容鎮(zhèn)靜的判斷。
……
真空“氣息”穿過密制的駕駛艙,肆意橫行在算不上強壯的少年體內,仿若被冰封,面部表情停滯到暴露在真空環(huán)境中,烏青血管爬滿兩頰、五官之上,身體僵硬的少年,泛白的雙眼,徒然滾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