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昭,這些士兵,何時才能上陣殺敵?。俊崩钋嗌皆趹阎蟹移饋?,取出一卷竹卷,問道。
“最少還需三個月…”耿弇眼眸微瞇,遲駐片刻,答道。
想將一群農(nóng)民訓(xùn)練成士兵絕非易事,遠不是排列陣型那么簡單。古戰(zhàn)場上,尸橫遍野。有人會被砍掉頭顱,有人會因此殘疾一生。濃郁血腥味令人作嘔,那等恐怖場景,會讓很多人雙腿發(fā)軟。
死亡的恐懼會迅速蔓延,一旦有人膽怯選擇逃跑,便會引起雪崩效應(yīng),進而導(dǎo)致全軍崩潰。
三個月便可上戰(zhàn)場,這個速度,已是頗為不慢。憑心而論,若讓李青山做這個總督,怕是三五年都練不出一支精兵。
“如今天下大亂,我欲起兵千里奔襲遼東郡,以此為基,奠定大業(yè)?!崩钋嗌綄⒅窬磉f給耿弇,笑道:“這些人,俱都是豪杰。若我們起事,你能否讓他們出手相助?”
“你所說的大業(yè),指的是…”耿弇眉頭一挑,將竹卷接過,卻不打開,只靜靜盯著李青山。
“自然是千秋霸業(yè)…”李青山咧嘴一笑,胸有成竹道:“更始帝遲早敗亡,若能聚幽州之兵南下中原,大事可成?!?p> 這番話,聽起來似乎頗為豪邁。可從李青山這少年口中說出,卻是有些古怪。
“幽州有三王,兵強馬壯。又有銅馬、城頭子路、力子都等各路義軍肆虐,軍不下五十萬。憑我軍手中兩萬騎兵,如何占據(jù)幽州?”耿弇眼眸之中掠過一抹精芒,凝聲道。
“兵不在多而在精,將不在勇而在謀。以前不行,是因為我們手中沒有攻城器械??涩F(xiàn)在不同,什么城池能擋得住霹靂車?”李青山笑道。
所謂義軍,不過是一群餓瘋的饑民。莫說正規(guī)的訓(xùn)練,十個人里連一把大刀都尋不出,一群烏合之眾而已。說是十幾萬大軍,其實只需五百騎兵一個沖鋒,便能將之徹底擊潰。
起兵之事,耿弇何嘗沒有想過。怎奈以往匈奴環(huán)伺在上谷郡之北,他不敢貿(mào)然動兵??扇缃瘢倥獨獯髠?。短時間之內(nèi),絕不會冒然南下。
再者,上谷郡騎兵雖是天下一絕,可使之攻城,卻是不太管用的。如今卻不同,有霹靂車這個攻城利器在,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善。我欲起軍一萬,徑取薊縣。若能得州牧官印,便能對幽州各郡發(fā)號施令。一年之內(nèi),幽州可定!”耿弇狠狠擊節(jié),胸有成竹道。
不愧是耿弇!
李青山眼前一亮。耿弇的戰(zhàn)略,與曹操的‘挾天子以令諸侯’有異曲同工之妙。
耿弇將竹卷緩緩打開,粗略掃視一遍,疑惑道:“寇恂、景丹、蓋延、耿純、王梁、萬脩、劉植、叔壽。這些人,無一不是當世豪杰,你從何處得知了這些人的大名?”
李青山笑笑,擺了擺手道:“只是聽說而已。若我們起事,你能讓他們加入我軍陣營嗎?”
“寇恂本就是自己人,自然沒問題。景丹、萬脩是我爹的戰(zhàn)友,只需一紙書信,縱然千里他們也會來幫忙。耿純是我表叔,劉植則是我表叔的結(jié)義兄弟。這個,也沒問題…”耿弇眼眸微瞇,思忖片刻,答道。
“蓋延、王梁和叔壽呢?”李青山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起來,急不可耐道。
“叔壽行蹤游移不定,我也不知他現(xiàn)在何處。至于蓋延、王梁兩位…他們是漁陽太守的部將。幫幫忙可以,加入我軍,卻是不太現(xiàn)實…”耿弇搖了搖頭,如實道。
李青山撫了撫頭頂發(fā)簪,卻是一言不發(fā)。
“漁陽郡有一馬販,武藝高強,深諳兵法。我觀此人談吐不凡,或可為將?!惫m將竹卷合上,頗為認真地道。
“哦…”李青山應(yīng)了一聲,敷衍之意甚濃。
一個馬販子而已,再談吐不凡又能怎樣?
“此人名曰吳漢,我欲…”耿弇也不顧李青山的敷衍,自顧自呢喃。可話說了一半,卻被李青山的一聲驚叫打斷。
“吳漢?!”
吳漢何許人也?那特么可是位列云臺二十八將第二位的家伙??!擅使一柄大鐵戟,重可八十二斤。論起武藝,不會弱于耿弇!
李青山有些摸不著頭腦。吳漢不是南陽宛城人么,怎么特么來了幽州?還特么剛好在漁陽郡販馬?
吳漢的確是南陽宛城人不假。之所以跑到漁陽販馬,說來話長…
事情發(fā)生在公元22年。
吳漢本在宛城做亭長,管理著十里地面。憑借各種手段,籠絡(luò)了約莫三百名門客。
同一個地方,若出現(xiàn)兩個權(quán)利勢力相當?shù)娜?,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絕不會融洽。眼見吳漢的勢力越來越大,當?shù)乜h令對其頗為忌憚。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fā)變得微妙。
終于,吳漢手下一名門客犯了法。本來罪不至死,卻被那縣令判了死刑。吳漢因而遭到牽連,一夜之間,竟成了南陽赫赫有名的通緝犯。吳漢無奈,在劉秀大哥劉縯的幫助下遠走他鄉(xiāng),隱姓埋名。
漁陽郡位于華夏邊塞,自然成了最好的去處。
“怎么,你聽說過此人?”耿弇眉頭緊皺,他著實猜不透李青山心中所想。
“天上掉餡餅…天上掉餡餅啊。”李青山喜不自勝,撫掌大笑道。
“報~啟稟大王,有個自稱李窓的人讓小的把這個交給您!”一名士兵小跑而來,對著李青山半跪于地。雙手托起一卷竹卷,朗聲道。
“嘿嘿嘿…”李青山再度笑了兩聲,隨手將竹卷打開。
竹卷之上,密密麻麻寫著三排頗為工整的小字‘在下李窓,百拜叩上。久聞青山賢名,一首《俠客行》實令在下震撼萬分。在下厚顏求學,于城外湖邊擺下宴席,望閣下明日正午赴宴?!?p> “李窓?此人乃是李卞之子。青山,你可要當心些?!惫m出言提醒道。
“切。”李青山瞥了瞥嘴,隨手將竹卷丟棄,對那士兵命令道:“告訴他,老子正在苦練游龍十八式,沒空理他?!?p> “諾?!笔勘鴳?yīng)命,轉(zhuǎn)身想要離去,卻又被李青山喚住。
“等等…”李青山擺了擺手,嘴角微微上揚,壞笑道:“告訴他,好意我心領(lǐng)了。若他真的如此尊崇我,不妨令人將酒肉菜肴送到我府上?!?p> 送上門的東西,豈有不要的道理?
“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