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村外的小青山山頭上,一男一女兩個年輕身影相對而立,都躊躇著欲言又止,心里都有心事。
“白雪,我有事情跟你說。”
“陸離,我其實有點事情和你說。”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一時間都有點尷尬,最終還是陸離紳士的做出了退讓。
“白雪,還是你先說吧?!?p> 陸離已經(jīng)猜到了點什么,但還是僵硬的笑了笑,想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變得自然。
“陸離,我……我馬上要離開這里了?!?p> “嗯,我知道。”
陸離沒有絲毫意外,被老王頭撿回來的孤兒白雪被家人找到這件事情早已經(jīng)傳遍整個村子,現(xiàn)在家家戶戶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山村里面常年沒什么特別的事情發(fā)生,這件事情足以成為整個青山村的頭條。
尤其是白雪的那個從未謀面的家人好像很有錢的樣子,那天認親的時候,幾十輛轎車開進村里,車里面下來的人個個都是西裝革履戴墨鏡,派頭十足。
“而且,好像今天下午就得走,所以,我是想來和你道個別?!?p> 白雪貝齒輕啟,她看著陸離,眼里滿是不舍。
陸離的臉上笑容依舊,故作輕松,但心里的苦澀卻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喜歡白雪這件事情整個高中學校都知道,甚至連老師都被陸離的執(zhí)著精神和堅持打動,但白雪本人卻對此好像毫不知情,也許這就是她委婉的拒絕方式。
陸離今天之所以叫白雪來這后山,就是為了在她離開村子之前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白雪看著陸離,躊躇了許久,繼續(xù)說道。
“陸離,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意,但是畢竟我們都是高中學生,還是要以學業(yè)為重,如今已經(jīng)高中畢業(yè),而我又要離開了,我想我們還是做好朋友吧。”
聽到白雪的話,陸離的心都碎了,他想不通為什么本來事情都好好的,卻會突然的發(fā)生這種變故,但是心中卻依舊替白雪找到了親生父母而高興。
“嗯,好啊,我們以后依舊是好朋友,要是什么時候想回來看看了,記得找我啊。”
陸離強顏歡笑,演技堪稱一流,幾乎是毫無破綻。
演了這么多年普通朋友了,再演一輩子也無所謂,也許這就是暗戀的傷悲。
在自我安慰后,陸離大方的朝著已經(jīng)遠去的白雪揮了揮手,嘴角依舊帶著一抹笑意。
……
白雪走了,她不是下午走的,剛剛下山就走了,走的很急,家里什么東西都沒有拿走,都送給了附近的村民。
陸離失魂落魄的走在村里,眼神毫無光彩,守護了三年的女神就這樣離去,最終的拒絕,也許將會是他心里永遠的痛。
很多村民都圍在老王頭家門口,老王頭已經(jīng)死了幾年了,如今他的養(yǎng)女離開,家里的家具自然也是不要了,大家都在爭搶,唯恐落后于人,甚至連門板都讓人拆了下來。
“喂,陸離,你干什么呢?這么失魂落魄的,難道就因為那個白雪走了?”
一道聲音在陸離背后響起。
這道聲音陸離再熟悉不過,來人正是自己的好朋友楠拳,兩個人從小就玩在一起,關系極好,就如同那親兄弟一般。
“唉,不是說有情人終成眷屬么?我看未必啊,想來古時候的圣人的話也未必全部都是對的吧。”
陸離低垂著頭,擺出一副喪氣的樣子,話音有氣無力的,他那傷心的模樣讓人看了很心疼。
楠拳走到陸離身邊坐下。
“陸離,既然你想要,那就去追吧,她不就是跑到城里去了么?那兒距離我們青山村有沒有多遠,我已經(jīng)叫人幫忙查過了,要是去縣里面的高鐵站坐高鐵的話,肯定能直達的?!?p> “嘿嘿,我給你說,那個地方可正是臨海市噢,你考大學不就正是考在那里嗎?這多方便啊!”
聽言,陸離眼中復又泛出希冀的光芒,呢喃道:
“臨海市,海洋大學!”
但是他不一會兒又垂頭喪氣起來。
“唉,是啊,我是考上了臨海市的海洋大學,但我現(xiàn)在根本沒有錢讀大學啊,那里一年的學費要五千塊錢呢!這可是我們村一戶人家整整一年的收入,而且聽說那邊食宿費和學雜費也很貴,一年下來沒有個一兩萬根本搞不定?!?p> 楠拳聽到陸離這么說,也嘆了兩口氣,道:
“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就去找我們村的村長借點錢吧,你作為我們村里面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人,我相信他肯定會支持你的?!?p> 說完,楠拳用力的拍了拍陸離的肩膀,起身跟著施工隊的人走了。
楠拳初中畢業(yè)就沒有讀書了,直接跟著父親搞建筑,一個月下來根本存不了什么錢,他媽管的很嚴,十足的財奴。
陸離剛剛看到楠拳臉上有紅印,估計是給自己討錢被他媽打了。
看了看天空上那皎潔的白云,陸離還是決定去向吝嗇鬼村長王健熊借錢。
太陽高照,初夏的熱浪還不算是很強。
走到村長家門口的陸離正打算敲房門,卻看見房門是虛掩著的。
“嗯?我記得王健熊不是永遠都關著房門的么?難道進了賊了?”
青山村的村民都很貧窮,但村長王健熊是例外,他的三層小別墅放在村里格外扎眼,幾百米外都能看見別墅屋頂上的鎏金屋瓦反射的金光,極其奢華。
村民們只知道村長兒子在外面做生意賺了大錢,但具體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倒是沒人清楚,好像是搞貿(mào)易那方面的。
“正好我要找村長借錢,要是幫他抓住了小偷,說不定能夠提高我借到錢的概率呢?!?p> 陸離心中大定,躡手躡腳的往屋子里走去,生怕驚嚇到屋里的小偷。
屋內(nèi)的豪華裝飾看得陸離嘆為觀止,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看村長家的布局設置。
“嗯?這是什么聲音?”
陸離好像聽到了什么,側(cè)耳細聽,聲音好像是從前面樓梯處傳來的。
難道那些小偷是團伙作案?
想到這里,陸離越發(fā)小心了,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老舊的按鍵機費力的調(diào)到報警電話界面,隨時都可以直接打通。
拿著調(diào)好的手機,他走進了前面那條長長的通道里面。
墻壁上都有燈泡,光亮很足,甚至都有點晃眼。
順著樓梯直接往下走,溫度越發(fā)的變低了。
沒想到村長家的房子里面居然還有這么大的玄機,真不愧是有錢人,家里的布置就是不同凡響。
陸離沒見過什么世面,這種只有在電視劇里面才會出現(xiàn)的場景忽然出現(xiàn)在了眼前,這讓他有點適應不了。
要不是他為了學費必須要來的話,或許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嚇走了。
“兒子,事情準備的怎么樣了?那個緬甸佬到底愿不愿意要我們的貨?。俊?p> “老爸你放心,放一萬個心,我們種植的罌粟無論是外貌、味道還是品質(zhì)那都是一流的,而且還帶有一股神秘的醇香,根本不用擔心,我想那些人只是為了壓價而故作姿態(tài)罷了,不用管他們?!?p> 罌粟?!這不是違法的東西么?原來村長一直都在做著這種令人惡心的勾當。
受過教育的陸離很清楚的知道毒品對人對家庭對社會的危害,簡直就是地獄里惡魔的吻。
不行,我得馬上報警才行。
想到這里,陸離趕緊按下了撥打報警電話的按鍵。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電子鈴聲忽然響起。
遭了,我忘記關閉手機鈴聲了。
陸離大驚失色,趕緊往外面跑。
“嗎的,這里怎么會有人,趕緊抓住他,可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王健熊父子一起從地下室里面追出,跟著他們兩個人的,還有幾十個身穿黑色西服的馬仔小弟。
慌亂之下,陸離一不小心踩到光滑的地板上摔了一跤。
事態(tài)緊急,他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場景,極其強烈的緊張感讓他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冷汗直流,已經(jīng)走不動道了。
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抄著一根棒球棍對著趴在地上掙扎的陸離后背重重的打了一下。
頓時陸離就不能動彈了,就像是被電擊了一樣,雙眼緊閉,馬上就陷入了無限的黑暗當中。
“老大,怎么辦?”
那個出手的男子看向王健熊,小心翼翼的詢問著他的意見。
王健熊沒有搭話,走過去看了陸離幾眼,眼里滿是戲謔,蹲下了身子,輕輕的開口,對著陸離說道:
“嘖嘖嘖,你也許會是我們村里面唯一的一個大學生啊,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啊,居然這么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我也愛莫能助咯,你死了以后可別來找我啊,更不要去和地府判官告我的狀,我這不也是被逼無奈嘛。”
說完,王健熊站起身,又看向那個出手的手下,
“你們趕緊找個地方挖個坑把他給我埋了,記得,要挖的深一點,最低不能低于三米,知道嗎?”
“是,老大?!?p> 陸離被人裝到麻袋里面,然后又被車載到小青山某處無人的地方。
小青山是青山村的后山,平時都沒有什么人來,如今又碰上白雪離開,家具免費大放送,現(xiàn)在,幾乎大半個村子的人都在老王頭的家門口,根本不用擔心會有什么人來。
五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從小貨車上下來,人手一把工兵鏟,隨便找了一塊看起來隱蔽又松軟的地方開始挖掘。
還有兩個坐在駕駛室的人,他們負責放風,防止有不長眼睛的村民過來找死。
不一會兒,一個大坑就被挖了出來。
這些人為了省事兒,埋尸體的坑只挖了一米多。
“趕緊將他丟里面埋了走了,我總感覺這地方有點晦氣,我覺得我們還是早點離開的好?!?p> 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抬頭往這四周看了看,心中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其余人聽到這人這么說,也看了看周圍寂靜的森林,以前看過的那些鬼片里面的嚇人場景不由自主的從眼前浮現(xiàn),這地方好像越來越嚇人了。
“嗯嗯,李哥說的對,這地方不是個好地方,陰氣太重了,隨便搞搞就走吧,免得出什么意外?!?p> 幾個人將陸離從車上抬下,直接丟進了土坑里面。
嘭!
沉悶的碰撞聲響起。
有兩個人正要填土,卻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那尸體下方的土地好像往下陷了。
慢慢的,仿佛支撐不住陸離的重量,土坑底部的泥土完全消失,陸離直接掉進了那個洞里。
“臥槽!”
在場的七個黑西服男子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我好像感覺到了一股涼風從下面吹了上來?!?p> “你特么的能不能別說了,一天到晚嘰嘰歪歪的,煩不煩??!先填土,其它的事情等到時候再說,早點干完活兒也好早點走?!?p> 李哥再次開口,臉上寫滿了不安。
幾個黑西服男子手中鏟子不斷飛舞,挖出來的土已經(jīng)全部填進去了,可還是填不滿,黑洞洞的洞口什么也看不見。
當李哥往洞里面看的時候,好像感覺到有一雙眼睛也在盯著自己看,心中一顫,趕緊下令大家開車跑路,再也不敢在這里多待哪怕一刻。
……
七個黑西服男子開車飛快的回到了王健熊的家里。
“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王健熊嘴巴里叼著兩根名貴的雪茄,坐在沙發(fā)上吞云吐霧,臉上寫滿了愜意,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回老大,事情我們已經(jīng)辦好了,那個小孩子的尸體已經(jīng)被妥善的處理掉了,幾十年之內(nèi),是絕對不會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藏尸點的,請老大放心?!?p> 開口說話的人是李哥,他就是這個臨時組成的七人小隊的隊長。
“嗯嗯,不錯,這個月你們每個人加一千塊錢工資,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那你們現(xiàn)在就都先下去吧,我這里馬上還要有生意要談?!?p> 王健熊看了他們幾眼,指了指自己沙發(fā)旁邊桌子上的按鍵座機,臉上閃過幾絲勉勵的神色。
那七人見此,立即異口同聲的大喊道:
“多謝大哥!”
……
夜晚,大雨傾盆,天上的雷電不斷閃爍,呼嘯著的大風吹得瓦片四落,樹葉紛飛,唰唰唰的樹枝葉搖動的聲音響了整整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