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樣驚嚇大喊,差點被帳外的人誤以為是有賊人闖入軍營,想要沖進來,有前車之鑒,卻又不敢隨意亂動。
林霏詫異他過于緊張榻上的人,勸道,“放輕松。幸好,我念著她是女兒身,把藥劑減少了,不然才真是釀成大錯?!?p> 清風望著他,不語,那眼神似乎又責備他,從今往后,別再在我面前提你是神醫(yī)。
林霏了解他,瞧著他的神色,就知道這是欲要譏諷自己,回道,“放心,我自然是不會自砸我這個神醫(yī)招牌,等著瞧?!?p> “你去哪里?不管她了?”清風轉身把劍放回去,余光看到他出門,抓住他的衣領,把人揪回來,厲聲道,“先把她治好,再走?!?p> “我說了你要放輕松,我這是需要先去配一副藥來?!绷嘱此恍抛约?,急了,提高音量,“我是你兄弟,還是她是你兄弟?”
說完,撥開他的手,慢悠悠地理順自己的衣衫。
他愛美,上戰(zhàn)場的戰(zhàn)衣,都是必須和鞋子,戰(zhàn)帽等相搭配的,一下戰(zhàn)場更是不容自己的常服有半分不妥,最愛護的部位便是臉蛋。
兩人相識十七年,不論兒時的互助,也都是戰(zhàn)亂的苦主,自小失去雙親,未能獨立前,曾是受盡冷眼和苦頭的。
林霏性格開朗,懂得自我疏導,依然保持他那風清淡雅的性情。
而清風更像是一個悶葫蘆,有時還會鉆牛角尖,硬是把自己逼出了一個孤僻的性子。
后來,他想要從軍,說是上戰(zhàn)場殺盡敵人,為慘死于戰(zhàn)亂的雙親報仇。
自從他第一次在戰(zhàn)場負傷,林霏便決然進入深山找那位隱居的怪醫(yī)喬谷子學醫(yī),也虧得清風這一個舉動,他才挖掘出自己的真實天賦。
不出兩年,他就把怪醫(yī)的畢生所學學透,還懂得自我學通,創(chuàng)造了不少的奇效藥物,就連那瘟疫,有著他的藥,都有不少人免于死難。
所以,他后來陪著他一同上戰(zhàn)場,不僅是他的軍事參謀,更是他的醫(yī)師。
清風聽他這樣提醒自己,詫異于自己為何這么反常,愣在原處,遲遲不再言語一句。
經過一番仔細的檢查,確認幽蘭是對那蒙汗藥中的莨菪子有著過敏體質,而她之前從未接觸過這些東西,也不知道有著這個毛病。
癥狀幸好不是很嚴重,經過醫(yī)治,她不到兩日就安然無恙。
不過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自打幽蘭醒來后,清風就再也沒有進過他的軍營看望她,而是在隔壁不遠處又搭建一處營賬。
“你們這樣掠我到這里也沒用,我阿耶不會被你們嚇到的。”
幽蘭醒來后,和兩位農婦打聽這里是什么地方,知道自己的處境,每回看到林霏都必須先說一句這類似的話。
林霏是一個長相十分和善,五官清秀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個壞人,每回聽到這話,從不惱怒,依舊認真地給她診治。
在他看來,幽蘭突然被放置于這樣的一個環(huán)境里,不哭不鬧,如此從容淡定,已經算是一位奇人。
漸漸地,她得知除了他也見不到其他異性,又不敢自己輕易出去外邊走動,這帳子便成為了她唯一的活動場所。
那兩位農婦說著方言,咿咿呀呀的,她往往是聽得不太清楚。倒是林霏會說北齊的官話,所以她不想被悶死的話,只能和林霏說話。
林霏本來就不想傷害她,又在她到來之后,感覺這里似乎有了些變化,氣氛不似之前那樣陰沉沉的,更是不排斥她,反而有些喜歡她這落落大方的堅韌性子。
“放心,我們不會傷你便是?!绷嘱〕鲠t(yī)箱里的銀針,“你坐過來罷,我再給你把一把脈象?!?p> 幽蘭再怎么生氣他們的行為,也不會自己矯情,不顧自己的身體,不吃不喝,又或者因為身體不適而拒絕醫(yī)治。
林霏在她的手腕鋪一塊白紗布,以表尊重。
幽蘭醒來后,從未取下面紗,外人只能看到她的半臉。
“你底子也算是好的,唯一不足的便是內里過于偏寒。女子應當以氣血養(yǎng)之,缺一不可?!绷嘱肿屗龘Q一只手,一邊診斷,又一邊問,“你以前可有調理過身子?”
幽蘭愣住,他不是給自己看毒素有沒有完全清除嗎?怎么問那么多無關緊要的?
“什么意思?”幽蘭問出口,才回過神,羞紅臉地快速抽回自己的手,支支吾吾地回道,“自然是有的?!?p> “那你一定是遇到了庸醫(yī)?!绷嘱膊豢此〕黾埡凸P,自顧自地說道,“我看這時日也差不多了。你放心,在我這兒,一定給你調理好?!?p> 瞧著她不回復,又道,“還有你需要用的東西,我自然會讓那兩位農婦給你準備好。”
幽蘭覺得臉上發(fā)燙,以前每回生病看醫(yī)生,她都害怕藥苦,想著法子倒掉。
而那些給她調理身子,實在是難以下咽的湯藥,自然也被她趁著旁人不注意悄悄地倒了。
要是沒記錯,她閨房里的那兩盆精心養(yǎng)育的蘭花就是因幫她喝太多湯藥而早早地枯萎的。
林霏現在雖然說得隱晦,她也聽得出來,只是這女兒家的最私密的事,被他這樣一個男子說出來,她只覺得臉上發(fā)燙。
“我才不要喝藥,也不用你管?!庇奶m賭氣回道。
林霏再瞧一瞧她,也不想為難,不愿意逼迫,便回道,“看著你,就讓我想起我那早夭的妹妹。若她還在,想是和你一般大,也是可愛怡人的?!?p> 幽蘭抬頭,剛想問是怎么回事,話到嘴邊,又覺自己管那么多事做什么,硬是把話咽回肚子里,腰板挺直地坐在榻上,把頭撇開,生著悶氣,不再搭理他。
林霏已經收拾好自己的醫(yī)箱,臨走前,又回頭說道,“女孩子的身體不能長久虛寒。你年歲還小,只是傷及外表,還可以每月忍一忍。等傷到內里,到時還會影響他日?!?p> 他說到這里,瞧著她嬌小的身體,覺得這話說出來也過早,不再多說,走出去前,還是忍不住再補充一句,“總之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會幫你藥到根除。但也要你這個病人,乖乖聽話,配合著按時吃藥才行,免得砸了我的招牌?!?p> 幽蘭聽他這樣說,轉過身,回道,“我要回家?!?p> “這個,我還真做不了主?!?p> 林霏笑了,那嬌俏的模樣簡直是和自己生氣。
在他出去后,幽蘭想到自己醒來那么多天,一直困在這帳營內,那里也不能去。
她還想著找個機會逃跑回去,可這里的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這里的吃食,也不合她的胃口,越想越委屈,一委屈就愈想家。
她的性子很倔,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透露自己的弱點,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哭泣,有時還會在睡夢里哭醒。
當天入夜前,帳子里突然換上一套新的配置。
榻上的被套,枕頭,有著一股淡淡的幽香,能聞得出來,那是千年水沉香的味道。
她以前也得過一塊類似的好香料,后來用完了,再也尋不到這么好的底料。因而,她寧愿屋里不點香來安神,也不愿意拿其他的香料代替。
她好奇,這里原先住的是什么人?
這里的擺設,雖說簡陋,但每一處都透露著雅致。那木桌子,全部是雕刻有鷹紋,就連這床榻,即使是灰色棉麻布料,那也是上好的料子,柔軟不漏風。而她,還可以斷定,棉芯是極好的蠶絲所做的。
“洛幽蘭,你的腦子真是被豬給吃了。你是來做人質的,不是來做客的,想這些做什么?”幽蘭急得捏一把自己的手臂,“清醒點,你該想的是怎么逃出去找阿耶?!?p> 這天,深夜時刻,帳營內,突然有一個黑影闖進來。
幽蘭身處異地,睡眠本來就淺,稍有一點動靜,就會被驚醒。
她睜開眼時,瞧見醫(yī)治烏黑的鐵面具,嚇得大喊一聲。在她喊出聲的同時,那黑影猛然扔下一包東西,跑了出去,那個速度就像是一個會隱形術的人。
若不是,現在有著手里的一個香囊,她都懷疑自己做夢了。
兩位在外屋守夜的農婦聽到她動靜,起身進來時,看到她受驚嚇地縮在床角,著急地詢問她有什么事。
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又想到這里是軍營重地,每一處都是戒備森嚴,外人是難以進來。而直覺告訴她那人是無惡意的。
于是,她支支吾吾地回道,自己做了個噩夢,如此敷衍了過去。
魚米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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