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收羅犧牲同伴的遺體。最后清點人數(shù),來時兩支隊伍一共二十五人,回去時只剩下九人。
鄭毅帶著艾麗回到黑松林,掛上車,又回來接了眾人。其中一輛車專門用來承載陣亡戰(zhàn)士的遺體。
戰(zhàn)利品卻少得可憐,佩姬取得了血烏鴉的短弓和匕首。安提奧普找到一把質(zhì)量上乘的長劍。她們兩人仍舊不說話,但是神情中不再水火不容。
庫克司鐸精神恢復(fù),斥責(zé)仆人桑提斯不該在戰(zhàn)斗時打擾他祈禱。
桑丘背著盧克·司迪思的盔甲,滿臉幽怨:“真該多帶一條腰帶出來?!?p> 盧克則感受著圣教軍的力量,如饑似渴地解讀星空中傳來的知識。
格林·布蘭奇跟在鄭毅身后,步伐堅定。她慶幸自己終于入門了,但只想以更快的速度進階,那樣才能真正在戰(zhàn)場上幫助姐妹們擺脫死亡,重新戰(zhàn)斗。
幸存的兩位戰(zhàn)士都是來自黑石堡的自由探險者。他們互相通報姓名,開始復(fù)盤,試探給自己“加戲”的底線。不過他們很快就發(fā)現(xiàn),因為死的人太多,所以無論他們怎么吹噓都沒人反駁,以至于感到空虛。
翠西也坐在車上,擦拭拔回來的箭簇。她有足夠多的弓箭,但是正義武備對于羅格們來說仍舊很昂貴。作為一名弓箭手,最痛苦的大概就是戰(zhàn)場之后回收箭簇。
格林跟翠西關(guān)系也很好,她問道:“你們那邊順利么?”
翠西搖頭:“我們剛到泰摩高地就遇到了伏擊。而且伏擊的力量太強大,所以我們只能在圣者閣下的保護下退回來?!?p> “泰摩高地……就是山口那個村子?”格林加入目盲修女會的時候,修會已經(jīng)失去了大修道院,所以這些地名只是從前輩口中聽說過。
翠西將擦干凈的箭簇收入腰帶,說道:“是啊,根本沒來得及進山?!?p> “有很多惡魔么?”格林問。
“有十幾頭血肉巨獸,根本不畏懼刀劍和弓箭?!贝湮鲊@了口氣:“關(guān)鍵是那里布滿了毒煙。從泰摩高地往里走,全是毒煙,人就像是走在綠色的染料里。就連解毒劑都沒用?!?p> 格林看了一眼圣者閣下的背影:“感謝圣者?!?p> 翠西道:“閣下?lián)哪銈冞@邊不順利,所以帶著我們趕了過來。沒想到居然遇到了血烏鴉?!?p> 格林沉默。她還沒從如此慘烈的戰(zhàn)斗之中走出來。
佩姬突然長吸一口氣,口吻低沉說道:“我升階了?!?p>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坐在陸行鳥左右兩側(cè)的艾麗和康斯坦絲都轉(zhuǎn)過頭。如果佩姬也達到了序列6,那么羅格之中就有四名序列6的大戰(zhàn)士了。而剛才戰(zhàn)斗結(jié)束的時候,佩姬還是序列7。
鄭毅也回頭看了一眼,佩姬的確升階了。他一直在考慮“打怪升級”這個設(shè)定,同樣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為什么有人能夠覺醒,有人能夠二次覺醒,有人能夠升階,而安提奧普和那兩個持盾戰(zhàn)士就進步不大。
至于拉瑟福德和那兩個仆人,作為非戰(zhàn)斗人員,根本沒拿到經(jīng)驗。
“我回憶了剛才的戰(zhàn)斗經(jīng)過,結(jié)果就升階了?!迸寮Ц袊@道:“真是久違的幸福?!?p> “恭喜。”鄭毅一錘定音,給出確認。
安提奧普很郁悶:她已經(jīng)在序列8很久了。當(dāng)年盧克才剛覺醒的時候,她就是個資深序列8。如今盧克非但升到了序列8,而且還二次覺醒,成為了一個強大的戰(zhàn)士,自己仍舊是序列8。
我得問問閣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提奧普暗道。
鄭毅感知到背后安提奧普的目光,放慢速度,轉(zhuǎn)頭說道:
“我們的序列是一種職業(yè),一種身份。你對身份的認同決定開啟哪一種職業(yè),同時因為這份認同而獲得收益。”
三位序列6的大戰(zhàn)士微微頜首。安提奧普似懂非懂。拉瑟福德·庫克司鐸突然有些感慨。當(dāng)年他獲得啟示,一心要做個虔誠而偉大的神職人員,結(jié)果卻漸漸被教廷的風(fēng)氣所污染。
這一定都是體制的錯!
拉瑟福德暗道。
鄭毅終于想通這個道理,可以解釋為何有些人根本沒受到失控威脅,而有人則很容易就陷入失控之中。因為在沙漠世界,很多人在注射基因改造劑的時候,對自己和即將獲得的職業(yè)根本沒有明晰的認知。
“金色的頭盔長長的矛,
死神手里的鐮刀,家鄉(xiāng)的姑娘在等待,
漫長又漫長的夜霧里,蹄聲踩著劍光,
命運的樹葉永遠不會是綠色……”
兩個探險者輕哼起流傳甚廣的探險者之歌,調(diào)子有些隨意。
雖然聽出這首歌里帶著淡淡的憂傷,但是每個句子最后一個單詞的重音處理,讓鄭毅想到家鄉(xiāng)那首膾炙人口的老歌:
“白龍馬,蹄兒朝西,馱著唐三藏,跟著仨徒弟……”
鄭毅被自己逗樂了,轉(zhuǎn)頭問艾麗:“你們沒有羅格之歌么?”
艾麗凝重道:“閣下,我們是苦修會。我們不唱歌,不娛樂,只在黑暗中侍奉光明。”
“呃……”鄭毅專心開車。
康斯坦絲回憶起自己的少女時代……旋即甩頭將歌唱和舞蹈甩出腦袋。她已經(jīng)不再是坎貝爾家的掌上明珠,而是侍奉光明的魔劍士。
前面出現(xiàn)了尚未被時光抹去的道路,陸行鳥拉著兩輛車漸行漸快,黑石堡黑色的塔樓出現(xiàn)在地平線,只是一個黑點。
……
“隊長,圣者回來了!”
站在塔樓頂端瞭望臺上的羅格新兵高聲喊道,她手里握著雙筒望遠鏡,從早看到晚都不覺得疲憊。
卡夏聞言跳上木墻,看到一個黑點掀起塵土朝堡壘駛來。等陸行鳥更近一些,她看到一輛車似乎空著。
走的時候,兩輛車都坐滿了人。
陰霾遮蔽卡夏的心頭。
陸行鳥沒有駛進堡壘,停在距離堡壘一公里之外的矮丘上。這是到達堡壘的最后一個矮丘,比黑石堡的塔樓還要高些。
卡夏意識到那輛車上裝載著伙伴的遺體。按照南部的習(xí)俗,戰(zhàn)死在外的戰(zhàn)士最好葬在高處,探險者不會再次回家。這是他們的終期。
“叫幾個人帶上鐵鍬,跟我走?!笨ㄏ某谅暤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