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五個人此刻看起來六神無主,今日的所見所聞,顯得那么的不真實,可又確確實實是他們親眼所見,親身經(jīng)歷。
先是天都山的妖獸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在這里,然后冒出一堆天機(jī)閣的高手,剿殺這頭妖獸,之后妖獸不但口吐人言,還大發(fā)神威,使得天機(jī)閣的那些高手四處逃竄。
可就在他們以為事情到此為止的時候,那頭如山岳一般的巨猿,竟是從他們的頭頂上飛過去,確切的說是被一艘大船給撞飛出去。
這簡直比先前所發(fā)生的那些事情都要更讓人震撼。
連天機(jī)閣都束手無策的恐怖妖獸,竟然被一艘大船直接撞飛,驅(qū)動那艘大船的人,得是何等強(qiáng)大的存在?恐怕只有傳說中的仙人,才有如此手段吧。
車夫原本看到巨猿向南而去,準(zhǔn)備駕車往北逃走,此刻巨猿又被人撞向北方,所以該往哪個方向,他一時間有些為難。
往南吧,誰知道那艘大船會不會又被巨猿撞回來,往北吧,萬一那大船的主人跟巨猿正在北方的某一處大打出手,那可是真正的神仙打架,山崩地裂也不無可能,一個不小心,他們這種人,豈不是莫名其妙就死了?
本來跳下馬車的婢女又重新回到了馬車上,似乎只有待在馬車?yán)锊攀亲畎踩模鋵嵥芮宄?,若真遇上那頭巨猿,別說這種簡陋的木制車廂,就算是鋼鐵打造,在那巨猿山岳一般的腳掌之下,也只有成渣的下場。
但人嘛,在遇上危險的時候,總要尋找一個依靠,一個庇護(hù),哪怕知道靠不住,也總比沒有的好,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女子。
車廂里的女子亦是滿心驚恐,看到這個婢女之后,稍稍有些心安,直接催促道:“走,快走!”
車夫被她這一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揚起馬鞭,那匹馬受了一鞭子,似乎才回過神來,發(fā)出一聲嘶嘯,放蹄狂奔。
是的,不管如何,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再說,去哪里都無所謂。
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這一輩子都不要走這條山道了。
上次莫名其妙就得罪了地玄門那群女修,還遇上了狼群,不僅損失了一匹馬一輛馬車,還差點連小命都丟掉,而這次,比上次好不到哪里去,從某種方面來說,還要更慘。
一直到出了這座山脈,一直到進(jìn)入熙熙攘攘的人群,聽著街上那些熟悉的叫賣聲,眾人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氣。
原來,能看到別人,能聽到那些熟悉的叫賣聲,能聞到那些因人流聚集而散發(fā)出的混亂氣味,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這一下,在山里的所見所聞,給他們帶來的不再是驚懼,而是一種驕傲,所以當(dāng)他們看到路邊那些因為幾文錢而唾沫四濺,討價還價,當(dāng)看到青樓里那些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門前招攬生意的時候,只覺得這些人都是凡夫俗子,沒見過什么大世面。
所以他們步伐穩(wěn)健有力,抬頭挺胸,那姿態(tài),真叫一個高人一等。
女子在付給車夫費用的時候,多給了不少銀子,由此可見此刻她心里有多高興。
而車夫在拿到這些賞錢的時候,并不像想象中的那種喜出望外,相反的,臉上顯得有些不滿,但也沒多說什么。
人類本就是一個極其奇怪的物種,若是這女子不給他賞錢,他或許不會有什么想法,可一旦給了,不論給出多少,自然都不會滿足。
就在車夫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女子又喊道:“等等?!?p> 車夫停下腳步,眉頭微皺,轉(zhuǎn)過身來后臉上卻帶著笑容,“姑娘還有什么吩咐?”
女子笑著道:“這一路上有勞大叔了,既然相遇,便是緣分,小女子請客,大叔不妨吃了飯再走?!?p> 車夫推辭道:“多謝姑娘好意,我已經(jīng)拿了姑娘的賞錢,怎好意思讓姑娘再破費?!?p> 車夫本以為她只是客氣一下,沒想到這女子卻是堅持道:“沒事沒事,要不了幾個銀子,大叔就不要推遲了?!?p> 她當(dāng)然不是真的要請這位車夫吃飯,在她看來,她與這位車夫,這次相遇之后,此生恐怕都不會再有交集,又何必為他浪費一頓飯錢。
只是經(jīng)過了山里的事情,讓原本就驕傲的她,更覺得高人一等,因為她見過了別人只能在演義小說里才能看到的情節(jié),可這個車夫也看見了,豈不是說這車夫跟她一樣?
她不能接受。
所以她一定要讓這車夫低自己一等,而且要讓這車夫明白,雖然他們一起經(jīng)歷了那些事情,但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車夫,而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
她有這個想法,是因為經(jīng)過山里的事情之后,那車夫看她的眼神,明顯不同以往,那種眼神讓她覺得惡心。
而要讓車夫明白他們之間的差距,最好的辦法就是請他吃飯。
是的,讓他看到自己如何一擲千金,讓他知道自己隨便吃一頓飯,就是他整個家庭一年的支出,到時候自己再無心言語幾句,定叫他自慚形穢,無地自容。
車夫自然不明白她的心思,他只是覺得能免費吃一頓,怎么算都是賺的,而且他確實也有些餓了。
這一次的見聞雖然讓他的心境改變了不少,但他畢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車夫,骨子里充斥著樸實善良的情懷,這一次的所見所聞,頂多就是回去跟兒子吹噓幾句,再拉上幾個狐朋狗友,炫耀一番。
在以后被自家媳婦說道的時候,可以來一句“老子可是見過大世面的,見過真正神仙打架的,你這連小鎮(zhèn)都沒出過的娘們知道個屁”。
這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滿足了。
當(dāng)然,再被別人冷嘲熱諷的時候,他也可以不放在心上,因為老子見過你們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人和物。
五個人,一輛馬車,沿著街道緩緩前行。
當(dāng)那女子看到一家裝潢得極致奢華的酒樓時,頓時雙眼一亮,立馬對婢女道:“小嬋,去定一張桌子,讓掌柜的拿出好酒好菜,本小姐要在這里請朋友吃飯。”
作為女子最貼心的婢女,小嬋自然比誰都清楚自家小姐的心思,展顏一笑,快步走向那家酒樓。
酒樓一共三層,比一般的建筑要高,酒樓的名字叫“醉仙人”,跟佟三娘那個酒館,只是顛倒了一個字。
眾人走到門前的時候,酒樓的伙計先是打量眾人一眼,看到女子的時候眉開眼笑,看到那車夫的時候,眉頭就皺了起來,語氣平淡的問道:“幾位吃飯?”
那女子點頭笑道:“我家婢女已經(jīng)進(jìn)去定位置了?!?p> 聽了這句話,那伙計的笑容又重新出現(xiàn)在臉上,滿臉殷勤的喊道:“幾位快里面請?!?p> 幾人就這么走了進(jìn)去,車夫牽著馬,就猶豫了,因為他不知道將馬和車放在哪里。
那伙計的走到他面前,冷聲道:“你也是來吃飯的?”
語氣帶著幾分趕人的意思,似乎只要這車夫搖頭,他就會立馬趕人,也不看看醉仙人是什么地方,是你這種窮鬼能來的?
車夫為難道:“我……”
伙計一看他的表情,頓時滿臉冷漠,呵斥道:“我什么我,既然不是來吃飯的,就趕緊滾?!?p> 這時候,已經(jīng)進(jìn)門的女子轉(zhuǎn)過身來,帶著幾分不滿,冷聲道:“他是跟我們一起來的,你眼瞎了?”
伙計的一聽,先是對著那女子點頭哈腰賠著不是,然后又給那車夫道歉,還主動接過車夫手中的韁繩,一邊笑著道:“大爺,真是對不住,小的有眼無珠,大爺?shù)膶汃R香車,就交給小的,大爺放心,小的一定給您照顧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比對待爹娘還要用心?!?p> 車夫哪里受過這種待遇,一時間有些無法回神,但很快就有些飄飄然,所以進(jìn)入酒樓大門的時候,那叫一個昂首闊步。
眾人進(jìn)入酒樓之后,很快就聽到小嬋在二樓大喊道:“小姐,我在二樓定了雅間?!?p> 說著,還招了招手。
眾人上樓之后,被小嬋領(lǐng)著七拐八彎的進(jìn)入一間屋子,里面裝潢得很是華麗,地板拖得光亮照人,那些擺設(shè)掛件一看就不是凡品,這讓那車夫才升起的一絲傲氣頓時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忐忑。
進(jìn)入房間之后,兩名隨從并沒有入座,就這么站在門的兩側(cè),而那名婢女也只是站在女子的身后,似乎隨時聽從女子的吩咐。
女子坐下后,看到那車夫還愣愣的站在門外,不由得起身笑道:“大叔,快里邊請。”
車夫就如同木偶一般走了進(jìn)去,然后木然的坐下,他看著門前站著的兩個隨從和她身后的婢女,不解道:“他們不吃?”
女子沒有回答,那婢女便笑著道:“我們只是小姐的侍女隨從,怎能與小姐同桌吃飯。”
車夫一聽這話,頓時下了一跳,一下站了起來。
女子卻是笑著道:“大叔你怎么了,快請坐快請坐,這頓飯本就是為了答謝你的?!?p> 這時候,一個身穿紅色長裙,雍容華貴的女人走進(jìn)屋子,來到桌前后笑著問道:“白小姐吩咐的酒菜廚房已經(jīng)備好,是全部上還是……”
那女子笑著道:“自然是全部上?!?p> 紅裙女人看著她身后的婢女,不解道:“可這位姑娘說白小姐是請朋友吃飯,如今白小姐的朋友還沒來,上菜的話怕一會涼了?!?p> 女子看著對面的車夫,嫣然笑道:“我請的人已經(jīng)到了?!?p> 紅裙女人回頭看著那車夫,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會,滿是難以置信的問道:“這位就是白小姐的朋友?”
這次回答的,依然是名叫小嬋的婢女,“哪里,這是送我們過來的車夫,我家小姐慈悲心腸,請他吃一頓飯再讓他回去,若不然,他這樣的人,這輩子怕是都沒機(jī)會來這種地方吃飯?!?p> 任何人聽到這句話,若是還不明白這位白姑娘的心思,恐怕就真是傻子了。
那紅裙女人出去以后,小嬋又笑著道:“大叔,你不去看看你的馬?我聽說醉仙人的草料都是最肥嫩的水草,你那匹馬吃了這種水草,怕是要壞肚子哩?!?p> 車夫果然站了起來,此時此刻,他就算再餓,就算這一頓飯再如何豐盛,恐怕都沒胃口了,他是窮,但并不是沒有自尊,更何況他還是孩子的父親,若是讓自己的孩子知道他曾遭受過這樣的侮辱,會如何看待自己。
所以他就這么走出了房間,低著頭。
以此同時,醉仙人的樓下,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兩個少年。
少年青衫背劍,少女一襲紫色羅裙,手中一把油紙傘。
此刻少年正抬頭看著“醉仙人”三個字招牌,面色有些憂傷。
少女抬頭看了“醉仙人”三個字一眼,問道:“怎么了?”
少年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回道:“沒事,想起了一個故人?!?p> 這里的故人,自然是已故之人,也就是佟三娘,而這少年,也正是蘇小七,少女自然就是云素音。
從大山里出來之后,劉老成就先行離去,說是要將之前的情報送回天機(jī)閣,還要將此次參與圍剿的人召集起來,發(fā)放賞金。
當(dāng)然,這次圍剿巨猿最大的功勞,自然是蘇小七和云素音,所以劉老成說要將一半的賞金交給兩人,蘇小七自然沒有拒絕。
倒不是說他貪這筆賞金,而是因為他如今確實沒錢,而且巨猿是云素音殺的,賞金自然也是她的,自己不過是替她答應(yīng)下來而已。
離別的時候,劉老成似乎也知道蘇小七沒錢,就將身上不多的銀子都給了蘇小七,說是等到了天機(jī)閣,從賞金里面扣除,這樣蘇小七也不好再拒絕。
銀子不多,加上陳青青的那一份,不到一百兩。
云素音突然拉著蘇小七的手,向著醉仙人走去。
關(guān)于蘇小七與佟三娘的事情,她自然知道,而且佟三娘的那個酒館,離開潘陽鎮(zhèn)的時候,蘇小七也帶她去過,所以其實一看到這塊招牌的時候,她就知道蘇小七臉上為何會有那種憂傷。
她之所以問,只是不想他沉浸在那種憂傷里。
伙計似乎有了先前的教訓(xùn),所以雖然看到蘇小七衣著普通,但也滿臉笑容,更何況拉著他的那名少女,那簡直就是仙子下凡一般的存在,他就算想怠慢,也升不起那個心,殷勤的招呼道:“兩位客官吃飯?不是小的自夸,方圓百里,本店那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能來這里吃飯的人,非富即貴?!?p> 云素音直接道:“選個安靜的地方給我們,不要有人打擾的那種?!?p> 伙計一愣,笑容不減,“這樣的地方只有樓上的雅間,里邊絕對的安靜舒適,就連里面擺放的花瓶,那都是定陶居燒制的上好青釉,每一個都是價值連城,只是這價錢……”
說到這里,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倒也是出于好心。
云素音哪里還跟他廢話,拉著蘇小七就往樓上走,一邊道:“一會自會有人跟你們結(jié)賬。”
伙計的一看,再一聽,那叫一個著急啊,可又不敢攔,哪有開門做生意的攔住客人的道理?所以只一個勁的喊著:“唉……唉……唉……”
可云素音和蘇小七已經(jīng)上樓,而他只是一個專門給客人指路牽馬的下等伙計,哪有資格上二樓,便只能站在樓梯下干著急,只祈禱著這一對小夫妻真能拿出錢來,不然不僅他們要吃虧,自己也得跟著受到牽連。
醉仙人,真不是可以吃霸王餐的地方,別說只是長得像仙子,就算真的仙子都不行。
樓上負(fù)責(zé)街道的侍女看到兩人,也明顯一愣,但還是笑著問道:“兩位可有預(yù)定?”
云素音搖頭道:“沒有,你給我們隨便安排一間?!?p> 而二樓的一個雅間中,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還有一壇窖藏多年的百年純釀。
紅裙女人看著眾人陸續(xù)走出之后,便笑著道:“這都是白姑娘點的酒菜,還請慢用,若有什么要求,可直接呼喚一聲,小女子就在門外。”
她看了看周圍,皺眉道:“對了,白姑娘那位朋……車夫呢?”
叫小嬋的婢女笑著道:“沒見過這種場面,嚇到了,出去緩緩?!?p> 紅裙女人笑了笑,不是不屑,只是一種禮貌,她施了一個萬福之后,緩步退出屋子。
那位白姑娘看著滿桌的酒菜,皺了皺眉,她本來就是要用這桌酒菜來告訴那個車夫他們之間存在的差距,雖然先前小嬋的話已經(jīng)取到了效果,但并不顯著,她要讓他徹徹底底的仰望自己。
“小嬋,你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走了?”
婢女應(yīng)了一聲,笑著道:“小姐放心,他怎么可能會走,這樣的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來的,他此刻指不定就躲在那偷著樂呵呢,之所以到現(xiàn)在沒有回來,可能是迷路了。”
車夫確實迷路了,上樓的時候,光顧著昂首挺胸,沒看清楚道路,又被帶著七拐八彎的走了一段距離,所以一出屋子,就認(rèn)不清楚方向,好不容易才問清楚道路,下樓之后又費了一番周折,才找到自己的馬車和馬匹。
只是當(dāng)他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覺得還是上樓去說一聲,也能體現(xiàn)出自己的禮貌與大度。
所以又讓負(fù)責(zé)看護(hù)馬匹的人幫忙多照看一會,就轉(zhuǎn)身上樓。
那叫小嬋的婢女出門之后,皺了皺眉,嘀咕道:“真是鄉(xiāng)巴佬,這種地方都會迷路……”
然后熟門熟路的向著前面走去,本來心情就不好的她,剛好看到一個衣著普通的少年和一個絕美的少女手拉著手,正跟二樓負(fù)責(zé)招待的侍女爭論著什么,不由得有些好奇,就走了上去。
侍女聽了云素音的要求之后,頓時有些為難,“兩位,真不好意思,本店有規(guī)定,雅間是要提前預(yù)定的,此間客人也少,兩位不妨到樓下預(yù)定一下?!?p> 她很快又補(bǔ)充道:“很快的,只要兩位拿到雅間的牌子,就可以馬上用餐?!?p> 小嬋冷笑一聲,“這年頭真是什么人都有,沒錢還來這種地方吃飯,也不看看自己兜里有幾個子兒。”
她語氣中,充滿了鄙夷,“看兩位的樣子,恐怕連定金都付不起吧。”
只是她話才說完,整個人就飛了出去,臉上直接出現(xiàn)了一個紅紅的掌印,打她的,正是云素音。
這婢女似乎沒想到對方會出手,而且還下這么狠的手,而此刻相較于臉上的疼痛,她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她雖然只是一個婢女,但也是白小姐的婢女,除了白小姐,誰敢這樣對她,更何況是兩個窮得連定金都付不起的窮鬼。
她一下從地上爬起來,怒吼道:“你個小賤人,你敢……”
話沒說完,又挨了一巴掌,打得她在地上翻滾好幾圈才停下來,那叫一個七葷八素。
這次出手的,是蘇小七。
那個負(fù)責(zé)接待的侍女已經(jīng)嚇得張大了嘴巴,這兩位的脾氣,未免也太暴躁了一點吧,一言不合,就直接出手,還是說他們想展現(xiàn)自己的恩愛?
可你們打的,那是白將軍愛女的貼身婢女啊。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被房間里的兩個隨從聽到,一個出門看了一眼,然后急忙走回屋子,只是不等他開口,那位白姑娘就問道:“怎么回事?”
這隨從支支吾吾的道:“小嬋……小嬋她好像被人打了?!?p> 這位白姑娘一聽,這還得了,自己的貼身侍女,自己都沒打過,給別人打了?什么人這么大膽,難道不知道打狗還得看主人?
她快速沖出屋子,兩個隨從也緊緊的跟著。
她將地上暈暈乎乎的婢女扶起來之后,問道:“小嬋,怎么回事?”
這婢女晃了晃腦袋,看到自家小姐后,心里的侮辱瞬間轉(zhuǎn)變成了委屈,無窮無盡的委屈,伸手指著蘇小七和云素音,泣不成聲,“小姐,嗚嗚……我就說了他們一句,他們就動手打我,嗚嗚……”
這位白姑娘又問道:“你說了他們什么?”
那婢女便將先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倒也沒有添油加醋,想必是怕那位負(fù)責(zé)接待的侍女道出真相。
聽完,這位白姑娘看著蘇小七和云素音,冷聲道:“兩位吃不起飯還不讓人說?怕被人說干嘛非要來這種地方?”
他盯著蘇小七,冷笑道:“怎么,騙了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想到這種地方來瞎顯擺?”
云素音上前一步,卻被蘇小七拉住了手。
蘇小七搖了搖頭,低聲道:“走吧?!?p> 他其實并不想吃飯,只是看到醉仙人的招牌,想起了仙人醉,想起了佟三娘。
看到蘇小七要走,那位白姑娘底氣更足,這不是心虛是什么?
“打了本小姐的婢女,就想一走了之?”
這話一出,兩個隨從頓時沖了上來,擋住下樓的道路。
蘇小七轉(zhuǎn)過身來,眼中已經(jīng)隱隱有了殺意,但還是問道:“你想怎樣?”
這位白姑娘緩步上前,笑著道:“不想怎么樣,你們不是想在這里吃飯嘛,本小姐那里剛好定了一桌,正愁沒人吃,就當(dāng)本小姐賞給你們了,吃完之后,我們再慢慢算你們打了我家婢女的事情。”
蘇小七語氣又冷了幾分,“我若不答應(yīng)呢?”
除了云素音,沒有人知道,蘇小七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真的是會殺人的。
那位白姑娘冷笑一聲,吩咐道:“黃文秦武,男的挑斷手筋腳筋,扔到街上去,女的直接賣到青樓?!?p> 這一切,剛好被上樓的車夫看到,他看到蘇小七的時候,還有些懷疑,畢竟上次只留下一個模糊的印象,而且如今蘇小七身邊還有一個絕美的少女,這就讓他有些吃不準(zhǔn)眼前這位到底是不是那個雇了自己,最后又在青鸞郡闖出赫赫威名的蘇公子。
只是他很快就看到蘇小七身后的那把劍,那把劍他再熟悉不過,正是那位蘇公子在上車的時候,一個美婦交給他的,那時候他雖然眼睛一直都放在那美婦的胸脯子上,而這把劍當(dāng)時剛好被那美婦抱著,放在胸脯之間。
“蘇……蘇公子?”他還是有些不敢確定的開口,推出人群。
這一下,所有人都被他的舉動所阻止。
蘇小七看著走向自己的漢子,皺眉問道:“你是……那個車夫?”
漢子一聽,頓時滿心激動,一顆黝黑的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是是是,想不到蘇公子竟然還記得我,更沒想到我還能有再見蘇公子的一天。”
眾人全都愣在當(dāng)?shù)?,別人還好,畢竟一句“蘇公子”不足為奇,只要姓蘇,都能得到這個稱呼,但那位白姑娘跟那個叫小嬋的婢女,已經(jīng)嚇得魂飛魄散,皆是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那兩個隨從的情況,也比她們好不了多少。
因為他們很清楚,這車夫口中的蘇公子,到底是誰。
那可是殺了起朝山小劍神,殺了鐵劍門白眉先生,最后又讓江帆夫婦慘死的蘇小七啊。
如今整個荊河十六洲,誰聽到這三個字,不是退避三舍?哪個勢力見了這個人,不是奉迎討好?哪個女子,不是做夢都想見他一面?
而現(xiàn)在,他就站在他們的面前。
而自己等人,剛才還說他吃不起飯,還要挑斷他的手筋腳筋扔到大街上,還要將他心愛的女子,賣到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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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拖破車
本章七千多字,就算是兩章了,今天回家有點晚,怕趕不上,所以一坐到電腦前,就不敢停,總算趕上。呼,容我休息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