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莉莉安小姐決定要溜

　　莉莉安一番侃侃而談。

　　在場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那自然是隨便瞎吹。

　　她沒必要洗清自己“代表家族死不要臉往上湊”的嫌疑，只需要給卡蕾上光環(huán)，讓這些人意識到公開處刑卡蕾是錯誤的就行。

　　既然卡蕾的所為不是有失考慮的，東西最后也沒丟，那就可以散了。

　　至于自己的名聲……她對這些貴族的印象不行，不管有沒有機會，以后都不想和他們玩。

　　莉莉安全程鎮(zhèn)定，甚至能跟雷特伯爵對視，一番話更是有理有據(jù)——安靜的房間里，人們面面相覷，看起來被唬了個七七八八。

　　“看來波立維家這個小女孩能死里逃生，也算是安萊賜福?！?p>　　“卡蕾，帶你的朋友去參加宴會吧。這里也沒什么事了?！?p>　　雷特伯爵再開口時，莉莉安看到卡蕾明顯松了一口氣，攥著拳頭的手也松了下來。

　　“好的，爺爺?！笨ɡ賾?yīng)下，轉(zhuǎn)頭和兩個人離開房間。

　　——

　　——

　　“嚇死我了……”門剛關(guān)上，特洛奧就吐出一口氣——他那中二的性格在剛才那個場面也被的嚇得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敢說。

　　回憶起剛才的畫面，他看向莉莉安的眼神近乎崇拜：“莉莉安……你也太厲害了吧，你不害怕的么？！”

　　莉莉安聳了聳肩，沒什么表情。

　　她其實不輕松。

　　來這世界那么久，她還是第一次認真對待一件事，卻不是因為雷特家族的身份，或者身處不熟悉的地方，戒備心變重了。

　　視線掃了一眼身邊仍舊僵著有些沒回過神的女孩，她又淡淡將眼神收回。

　　不管怎么說，久未認真，竟有些力不從心，好在時間不長。否則……要拖成長對話，她就沒那個耐心和力氣了。

　　……

　　特洛奧還想說些什么，卡蕾已經(jīng)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這一出門就大喊大叫的，她還不想再被叫進去當著十幾個伯爵的面被爺爺教訓(xùn)。

　　想到這里她還心有余悸——雷特伯爵走進房間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今晚完蛋了。

　　“莉……莉莉安?！毖劭粗芈鍔W和莉莉安并肩在前面走著，卡蕾心思一動，輕聲道。

　　莉莉安回過頭，沖她挑了挑眉。

　　剛才……也是這個表情。

　　明明是個不講道理，毫無貴族自覺的人，卻可以毫不畏懼地和自己那個可怕的爺爺對視。

　　爺爺向來固執(zhí)己見，確定下來的事情再怎么解釋都沒有用，但她卻三言兩語改變了他的想法……

　　“你要感謝我啊？”莉莉安看她沒說話，歪著腦袋問了句，似笑非笑的。

　　卡蕾：“……”

　　不，這確實就是個毫無貴族自覺又膽大妄為的家伙。

　　“很厲害……你居然知道冬嶺之戰(zhàn)?！毕肓讼耄龘Q了一個問題。

　　人們都以為雷特家族的崛起只是托了71年前那場魔劍之戰(zhàn)的福，然而其實要比那更早，可以追溯到兩百年前的冬嶺之戰(zhàn)。

　　那還是賽提人和索特人頻繁交戰(zhàn)的時光，兩方互有輸贏，不相上下，冬嶺之戰(zhàn)是少有的汀恩王國全勝的戰(zhàn)役——那場戰(zhàn)役發(fā)生的地點，正是雷特家族最初的領(lǐng)地。

　　很早以前，還是“冬嶺的蒼狼”。

　　莉莉安“啊”了一聲。

　　“知道這些事情的人很少，現(xiàn)在的家族志也不會那么寫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卡蕾有時候倒是十分較真。

　　莉莉安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我比較博學(xué)？”

　　卡蕾：“……”

　　真的沒法和這人聊下去了。

　　也不是莉莉安故意欺負小姑娘，畢竟她是玩游戲知道的。

　　那個文字游戲的背景正是雷特家族早年發(fā)跡的故事，近期的倒是沒有。一場文字游戲不停存檔著玩下來，她腦海里還是有一些印象的。

　　說這個“小游戲系統(tǒng)”沒什么用也不盡然，就這種故事類書籍帶出來的文字游戲格外有用，有時候比直接看書有用。

　　至于那些其他的什么就……

　　莉莉安默默無言。

　　……

　　“反正事情過去了就好，看外祖父的樣子，應(yīng)該不會為難你。”卡蕾和特洛奧的臉就是行走的刷卡機，隨機在人群里觸發(fā)了幾段對話后，兩個小孩子也沒有興趣在宴會上玩了，找了個沒人的起居室，特洛奧走進來，直接在房間的沙發(fā)上一屁股坐下。

　　莉莉安捏著順來的一盤子小餅干，塞了一塊進嘴里，沒說話。

　　看雷特伯爵那個態(tài)度，她可以肯定，只要她不“得寸進尺”，這件事就不會節(jié)外生枝。

　　教訓(xùn)卡蕾是必然的，不過最嚴重的那會兒已經(jīng)過去了。

　　而自己的話……在他看來純粹是個湊熱鬧的——雷特伯爵到底還是個家族掌事者，遇到這種事情，直接把她和自己的家族等同起來，下意識就覺得自己會幫這兩個小孩子是為了家族利益。

　　而剛才那種處理，是明擺著不想讓波立維家“占便宜”。

　　……她也沒有計較的打算，反正是八竿子打不到的關(guān)系。

　　“沒……沒過去。”然而莉莉安剛坐下，卡蕾忽然在一旁小聲開口，“星徽……不見了?！?p>　　??？

　　莉莉安聽到了卡蕾的話，卻不知道她說的是什么。

　　特洛奧愣了愣，猛地從沙發(fā)上跳起來，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早說——”

　　“特洛奧！”卡蕾三步兩步上前捂著他的嘴，“別那么大聲！”

　　這還是卡蕾第一次失態(tài)得如此徹底。

　　“可是……星徽……”

　　莉莉安聽著他們的對話，不明所以，不過看樣子不太妙。

　　她還是別開口找事……

　　“莉莉安，你能來一起幫忙嗎？”特洛奧緊接著轉(zhuǎn)過頭望著她，一臉堅定——連卡蕾也帶著淡淡的期待的神情。

　　莉莉安發(fā)現(xiàn)自己“力戰(zhàn)群雄”給這兩個小孩的印象挺深的。

　　不過她連星徽是什么都不知道……

　　“吊墜……上面有一道煉金制的法術(shù)光，里面儲存著雷特家族的身份，是真正的身份證明。”卡蕾小心地從脖子上將莉莉安之前見過的吊墜取出來——簡單的橢圓形寶石嵌在枝蔓形狀的金屬中，底下垂著一點銀色。

　　卡蕾用手指指了指那一點銀色：“這里，本來有一道藍色的光?！?p>　　莉莉安：“……”

　　莉莉安：“光……星徽這東西怎么偷？還是掉在那巷子里了？”

　　“這才是問題的關(guān)鍵……如果不是特殊的法術(shù)工程，星徽是不會離開吊墜的，但那種技術(shù)平民不可能擁有?！笨ɡ佥p輕擰起眉毛。

　　莉莉安滿臉黑人問號。

　　法術(shù)工程又是啥玩意？

　　隱約間她又明白了一些什么——吊墜最大的價值在那叫做星徽的東西上，那才是真正的身份證明。而這個身份證明被一種特殊的技術(shù)鑲嵌在吊墜上，不是一般人弄不下來。

　　現(xiàn)在的情況是——

　　“有人故意偷了這東西？”

　　“對?！笨ɡ冱c了點頭，一臉憂愁，“這是雷特家族的星徽，在很多地方都有通行權(quán)……”

　　莉莉安大概明白她為什么不敢聲張了。

　　這事兒被她那個刻薄嚴肅的爺爺知道了，估計得被打死。

　　莉莉安現(xiàn)在一點都沒有“接觸到權(quán)力核心了！打開一扇新大門我好厲害啊哈哈哈哈！”這種感覺。

　　“有目標地行竊”和“順手牽羊”是兩回事。

　　后者只能說這兩個小家伙運氣不好，前者……很可能牽涉某些陰謀。

　　很顯然，那個盜竊東西的黑影早有預(yù)謀。與之相關(guān)的，皇室和雷特家族的行程、兩個家族的對頭、王國這段時間的狀況……

　　她實在不想，也不可能攙和這個事情——這比在十幾個伯爵面前瞎說話嚴重得多。

　　“所以……莉莉安能不能……”但兩個小孩顯然只想到“莉莉安能夠大戰(zhàn)伯爵三百回合，她真厲害”。

　　“不能。”莉莉安的笑容漂亮且殘忍。

　　兩個小孩子的表情瞬間垮下來。

　　“玫瑰五月要來了，我得回領(lǐng)地了，所以，你們加油?！崩蚶虬部刺芈鍔W還想掙扎，干脆地打碎他的幻想。

　　艾倫大陸每年有13個月，其中5個月是“極夜”，每年的這個時候，汀恩王國的居民都有不出門過五個月蝸居生活的習(xí)慣，她自然得回領(lǐng)地。

　　不過，現(xiàn)在距離玫瑰五月也還有近兩個月，她其實沒那么早回去。

　　可她覺得說大道理他們聽不懂，也不可能想得到，過于堅決的拒絕則會激起小孩的逆反心理。

　　與其這樣，不如假裝很遺憾。

　　果然，她話音落下，兩個人的臉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情，倒是沒再堅持。

　　也是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亞修拉開門，就看到愁云密布的特洛奧和卡蕾，而自家小姐似乎還挺悠閑的，看到他時，嘴里剛?cè)胍粔K餅干。

　　“小姐，已經(jīng)很晚了，該回去了?！?p>　　……

　　返程的馬車由雷特家族提供，這一次只有莉莉安和亞修，于是也沒有了什么侍衛(wèi)不能上馬車的規(guī)定。

　　“小姐今晚玩得開心嗎？”車廂內(nèi)，亞修看著莉莉安打著哈欠，微笑著問。

　　“以后再有這種宴會，”莉莉安“嘖”了聲，“不用通知我，我絕對不會去?！?p>　　無論是應(yīng)付莫名其妙的大人還是各種事情都很多的小朋友都體驗極差。

　　亞修微微笑了笑：“好。”

　　莉莉安聽了，小小地翻了一個白眼——說得好像下次遇到這種事情她真的能自己決定似的。

　　全當亞修在安慰她，莉莉安轉(zhuǎn)而也不糾結(jié)這個——以后這種事情對她而言不會太多。

　　“亞修，”她在乎的是別的東西，“法術(shù)工程是什么?！?p>　　她有猜想過這是個使用魔法的世界，畢竟她也是見過圣殿的祭司們念咒語玩兒白光的。

　　但要說正兒八經(jīng)的，還沒接觸過。

　　“法術(shù)工程是與法術(shù)相關(guān)的副產(chǎn)品，一門需要法術(shù)完成技術(shù)總和，下屬分類主要是煉金和附魔?！眮喰尢袅颂裘迹靶〗阆雽W(xué)法術(shù)么？”

　　“能學(xué)？”莉莉安反問。

　　“莉莉安”要是能學(xué)法術(shù)，還會學(xué)那倒霉劍術(shù)然后把匕首扎進頭里么？

　　果然，亞修仔細地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棱模兩可的答案：“小姐的話或許可以，不過也有些難?！?p>　　“體質(zhì)還是方式？”

　　莉莉安也接觸過這類小說，主角要么體質(zhì)缺陷不能學(xué)習(xí)法術(shù)，要么“法術(shù)只是少數(shù)人的”這類設(shè)定。

　　“嗯……只是能夠教授法術(shù)的法師在汀恩王國里不多?！?p>　　莉莉安：“……”

　　聽起來可真殘酷。

　　“索特人沒有使用法術(shù)的傳統(tǒng)，不過自從謝羅姆·汀恩之后，學(xué)習(xí)法術(shù)的氛圍會好很多?！眮喰拚f道，“如果領(lǐng)地里有法師先生的話，或許可以嘗試邀請一下?！?p>　　“亞修，你會法術(shù)么?！崩蚶虬蚕肓讼?，問。

　　“對一名侍衛(wèi)來說，法術(shù)是可有可無的?！眮喰抟蝗缂韧男θ轀睾?。

　　莉莉安：“……”

　　莉莉安：“哦。”

　　那看來是不會了。

　　沒再說話，莉莉安坐在馬車上，一面指尖輕敲椅子，一面沉思要怎么樣接觸到這領(lǐng)域的東西。

　　結(jié)果回到了宅邸里都沒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