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我豈敢胡說?”沁雪輕輕地打斷了云姨娘的話,飛了她一個(gè)淺淺的白眼,“那是公案,不是謠傳。公案在衙門里自有卷宗記載,豈容我胡編亂造?侯爺只需派個(gè)人去兩府一查便知,往來也不過半個(gè)月?!?p> 云姨娘稍愣了一下,接著辯道:“即便是吃了官司,那大約也是為了別的事情,怎么能都說成是爭粉頭呢?即便……即便卷宗上是這么寫的,可難保不是別人陷害的吧?一個(gè)買賣人出門在外是難免會招仇家的……”
“姨娘的意思是鶴州府和將州府都是沒查明案情,一通胡寫?”沁雪輕蔑地笑了。
“我是說沒準(zhǔn)那兩件事都是個(gè)局,我們家玉勝是絕對不會為了爭粉頭而吃官司的……”
“你多久沒見過你那侄兒了?”喬安明忽然問道。
云姨娘怔了一下,聲量忽然放低了:“那個(gè)……也沒多久……去年,哦,不是,開春的時(shí)候我還見過呢……”
“你只怕也有八年沒回過娘家了吧?”一直沉默的湘姨娘忽然拋出了一柄背心劍,正正地刺在了云姨娘后背上。這一劍對云姨娘的殺傷力不小,弄得她更慌亂了,磕磕絆絆地解釋道:“我是沒回去,但是……但是玉勝有來過咱們豐照城??!他來看了我的,只是……只是事情太忙,他沒來得及進(jìn)府問候侯爺以及各位……對了,上一個(gè)月他還來過呢……”
“就是匆匆見了這么一面,你便知道他有沒有變,有沒有在外面亂來?”湘姨娘又使了把勁兒。
這下,云姨娘是徹底啞了,眼珠慌亂地在眼眶里竄動,腦子像忽然空白了似的給她提供不了任何辯駁之詞。她尷尬又著急,眼巴巴地瞅了瞅喬安明,又望向了唐氏。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轉(zhuǎn)頭盯向了坐在自己左手邊的魏姨娘。魏姨娘嚇了一大跳,摁著心口問:“云姐姐,您盯著我做什么?”
“你弟弟不是同玉勝做著買賣嗎?你弟弟一定知道玉勝的為人對吧?快跟侯爺說說,你弟弟平日里都是怎么夸玉勝的,快說說!”云姨娘一臉著急地催促道。
“這……”魏姨娘臉色尷尬了。
“說??!照實(shí)說啊!”云姨娘不停沖魏姨娘眨眼睛道。
“姐姐您讓我說什么?”魏姨娘一臉為難道,“我弟弟也不太常跟我提起您侄兒,而且……而且我記得他有一回也跟我提過您侄兒金屋藏嬌的事情……”
“什么!”云姨娘那臉唰一下青了。
“哼!”湘姨娘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果然臭名遠(yuǎn)播?。 ?p> 云姨娘狠狠地瞪了魏姨娘一眼,急急地轉(zhuǎn)頭向喬安明。可剛一開口就被喬安明打斷了。
“這事兒去查,”喬安明吩咐道,“好好查?!?p> “知道了,明哥。”唐氏溫婉地點(diǎn)點(diǎn)頭。
“不要明著去查,懂嗎?”
“知道。若明著去查,萬縣張家那邊知道了還不趕緊把門面擦亮了?他們必是十分殷勤地接待派去的人,再把親戚朋友挨個(gè)挨個(gè)叮囑了,只許說好的不許說壞的,如此一來,你怎么查得出張玉勝背后藏起來的那些壞毛?。壳邦^百釧和百蝶出嫁前,我都是暗暗派人去訪的,絕不叫男方知道了,這樣才把男方的底查得一清二楚。這回張玉勝的事情是我疏忽了。我心想著人是云琴的親侄兒,她必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這才糊涂省了這一項(xiàng)。明哥放心,日后無論是誰舉薦的,我都會先查一查?!碧剖瞎ы槝O了。
“你,”喬安明指著云姨娘道,“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不許出院門半步?!?p> “什么?”云姨娘立馬委屈巴巴道,“侯爺您這么做不是在禁我的足嗎?”
“還不該禁你的足是吧?若張玉勝真是那種紈绔子弟,百燕嫁了他,日后早晚丟我臉面。你好好待在你那院子里反省吧!”
“侯爺……”
“趕緊回去。”唐氏冷冷道。
云姨娘委屈得都快哭了,身子一扭,氣沖沖地下了樓。
“那孩子現(xiàn)如今怎樣了?”喬安明又問。
湘姨娘忙回答道:“請了外面的大夫來瞧了,人是回過魂兒來了,卻虛得很吶。侯爺,您千萬要原諒這孩子,不是她存心給府里找晦氣,實(shí)在是不愿意嫁過去辱沒了娘家的門楣啊!”
喬安明把頭點(diǎn)了點(diǎn),向湘姨娘指了指:“人,就交給你了??春昧耍灰俪鍪裁床铄e(cuò)。告訴她,她的婚事有我做主,不要擔(dān)心太多?!?p> 湘姨娘忙施了個(gè)禮,如獲圣恩般感激涕零道:“有了您的照拂,她還愁什么呢?妾先替百燕謝過侯爺了?!?p> 喬安明又挪過目光瞟了瞟沁雪,揮揮手道:“都下去吧!”
唐氏剛起身,梁姑忽然走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在了喬安明跟前。唐氏愣了一下,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梁姑跪道:“稟侯爺,這吳園兒入府到至今都還未向我家小姐敬茶行禮,實(shí)在于禮不合,也讓宋家顏面難存,還請侯爺做主!”
“還未敬茶行禮?”喬安明看了一眼唐氏。
“是,還沒有敬茶行禮。”唐氏點(diǎn)頭道。
“這是為什么?”
唐氏還未開口,梁姑先激動道了:“因?yàn)閰菆@兒死活不肯,又有三公子縱容包庇著,所以才讓我家小姐委屈了這么久!還請侯爺千萬要為我家小姐做主!”
喬安明冷眸看向沁雪:“你為何死活不肯?”
沁雪道:“只是不肯,沒有為何。”
“這話荒謬,你說實(shí)話?!?p> “園兒無話可說?!?p> “是有什么苦衷不成?”
“若說是苦衷,也算是。府中其他人我都可以跪,唯獨(dú)不跪她。”
“為何?”喬安明的語氣提高了些。
“園兒還是那句話,只是不肯,沒有為何?!?p> 喬安明盯著沁雪思量了片刻:“你與宋家有仇?”
沁雪搖搖頭:“沒有?!?p> “那你是與十三有仇?”
沁雪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宋沁月緩緩站了起來,用一雙又驚又鄂的眸子看著沁雪問道:“你與我有何仇怨?你我從前根本就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