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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麟傳

心傷

幼麟傳 精分的巨蟹座 3205 2019-03-07 20:21:12

  蓉城鏢局一夜滅門,即使是在遭受了如此這般的大劫難之后,鏢局之中也未曾安靜下來。

  此時還是那個熟悉的位置,蓉城鏢局正中庭院的青石板上,蹲坐著兩人。

  王若拙本來就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在他的眼里自己舒服最重要,別人眼中的自己跟自己有什么關系。

  年奕歌倒是很愛惜自己一身素色的長衫,畢竟素色的衣服染上了灰塵會顯得很明顯,因此年奕歌只是蹲在了王若拙的身邊。

  “奕歌,你到底怎么看麟童?”

  王若拙聲音平靜,而且說話也比平常更精簡,簡潔明了的直接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其實我很詫異我們做的是同樣的選擇,按理說你和我不一樣,我有時會沖動,但是你雖然看起來無所謂世事的樣子,但是說起來你不信,我其實并不是很在乎暗月圣州的背景,我們與十大門閥不同,無論是我們還是我們背后的勢力都無意做這天下之主,所以我們對暗月圣州的秘密并不感興趣。但是要說齊麟童為什么會打動我,大概是我想從他身上找到一個屬于我的答案?!?p>  王若拙輕輕嘆氣。

  “差不多,暗月圣州歷代圣君功參造化,而且暗月圣州出來的人全部都是驍勇善戰(zhàn),遠非我大夏版圖內九州可比,雖然朝廷明令禁止流傳任何有關暗月圣州的消息,但是我卻曾經(jīng)從史冊當中找尋到一些蛛絲馬跡,暗月圣州地處東南,那里本就是鳥不拉屎的荒蠻之地,最可怕的那里還是我大夏版圖東南邊境唯一一道關隘,雖然暗月圣州與我大夏皇室不對付,但缺從未與我大夏有兵戎相見之事,出了當年那位圣君一劍劈碎了成仙鼎之外,反而是兢兢業(yè)業(yè)的替我大夏守住了東南方向的國門,東南有強敵,雖然那片據(jù)說無人踏足過的神秘地境并不會有人族居住其中,但是并不代表沒有其它種族,因此我很好奇,好奇暗月圣州的一切,他們若不是為了抵御強敵何苦舉國皆兵?他們若不是為了抵御強敵,何至于訓練出一個讓高振輝武帝城都頭疼的暗夜鐵騎?暗夜鐵騎彪悍異常,武帝一觀亦背脊生寒,若真的是為了與我大唐一戰(zhàn),別說幾十年前,就算是現(xiàn)在九州十閥擁兵自重的情況之下,哪一家有能力抵御的住暗夜鐵騎的兵戈?所以我很好奇,我好奇暗月圣州的歷史,我也好奇麟童本身的經(jīng)歷。”

  王若拙閉目,仿佛陷入了對歷史長河的幻想之中。

  “還是有所不同,你我雖然都想在小麟兒的身上找到屬于我們自己的答案,但是我好奇的卻是他的經(jīng)歷,他自幼沒了父母雙親,而且還背負著可能需要隱藏一輩子身份,無依無靠窮困潦倒甚至是成日的擔驚受怕,身后更是背負著一座城的仇恨和孤獨,可是他的眼睛卻很亮。”

  “很亮?”

  “看白姑娘的時候,看向鏢局那群死了的人的時候,很亮?!?p>  “大概正如小麟童自己所說的一樣,這個世道還不算壞,人間疾苦看遍了,到頭來卻不算無依無靠,好歹還有白老爺子這樣愿意相信這個世道還有未來的人,至少他們還相信著不管世道好不好,我要變得更好,我要讓我視線所及的世界變得更好,麟童的眼睛會發(fā)光,照亮目光所及的黑暗,我其實很好奇,我很好奇暗月圣州的人,他們好像有一種我們身上沒有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但是卻連九州十閥都覺得可怕的東西。”

  王若拙身份不凡,就像年奕歌的師爺曾經(jīng)在離開天乩宗之后的第二十三個年頭偷偷回到天乩宗,對年奕歌的師父交代過一些事情一樣,跟自己家那位身份神秘的老祖宗一直有著緊密聯(lián)系的藥神山莊所知道的內幕和其中的真相更加的多,十三年前自己家的那位老祖宗未曾傳來任何訊息甚至是連一點預警都沒有就徹底的消失在天地間,自己家老爺子對此更是諱莫如深,只是不住的搖頭嘆息,每每嘆息必然會說一句暗月圣城有恩于世人。

  “或許他們懂得什么叫做相信,計算機室如今這樣令人失望的世道,他們也未曾說過不好,只是說不壞。”

  王若拙和年奕歌各有心思,兩人年少時便是修真界有名的天之驕子,少時更是與人不同,有鴻鵠之志矢志能夠讓天下人過上安穩(wěn)的生活,無論山上山下,都可以去身份之差,平等的生活在一起,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成長的越大便越明白其中的阻力有多大,便越覺得自己當年所謂的鴻鵠之志有多么的幼稚,雖然并未曾放棄過,但是卻是一天比一天絕望,哪怕山上世界有著不少與他們有著一樣想法的人,大家聚集在一起,但是與九州十閥這群能夠絕定天下走勢的勢力來比還是有如螳臂當車,若說不失望那是假的,只能算得上是咬牙堅持。

  這也是王若拙此次要陪著年奕歌的原因,他知道年奕歌內心的糾結,需要別人的支持。

  齊麟童對于世界的感觀,就像是星星之火一樣,點燃了草原,至少讓年奕歌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不再糾結。

  就在二人各自沉思之時,齊麟童扶著白夢影從西跨院的石門之中出來了。

  齊麟童在房內花了好大一番口水才講整件事給白夢影講了清楚。

  白夢影則是一直以為齊麟童在給自己講故事,直到齊麟童親自交給她御氣的方法還有內視的法訣,實打實的見到了先天一氣的玄妙之后,白夢影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雖然早就聽小麟兒說到了鏢局的慘案,但是如今親眼一見,不免有如遭受雷擊了一般,腦子一片空白,只是身體前傾跪倒在地上。

  “木頭哥…龔叔,天明叔……”

  白夢影望著地上的尸體,浮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不僅僅是一個個名字,還有曾經(jīng)一起在鏢局的歲月,記得木頭哥總是很愛笑,雖然長的很壯實,但是卻并不兇,西跨院一群小孩子,總有調皮的小孩天性,可是木頭哥卻從來不惱火。

  白夢影望著屋子內的白老爺子的尸體,明明下午的時候,老爺子還跟自己說眼里亂跳心神不寧的事,明明一個活生生的人,怎么如今就這么直挺挺的躺在了那里。

  白夢影眼前一黑就地昏了過去。

  “小影?”

  齊麟童趕忙上前去扶住白夢影,年奕歌和王若拙也飛身跟上。

  王若拙伸手搭住了白夢影的手腕處,先天一氣運動,一股溫和的氣流緩緩的順著白夢影的經(jīng)脈直達內府。

  人與人之間修煉的先天一氣會根據(jù)所修行的不同功法而產(chǎn)生不同。

  就像是武帝高振輝的不死不滅罡氣便是天下最霸道的功法,因此武帝高振輝催動而生的先天一氣也是剛猛霸道無比,而穩(wěn)居天下第二,壓制了三圣教三位圣主一頭的那位紫竹林的姑姑所修煉的乾坤造化訣則不同,沒有那么的剛猛霸道,反而有如萬象世界變化無窮,能夠同化萬物。

  正因為乾坤造化訣那種玄妙而又不是很霸道的特性,才讓王若拙堅信白夢影的火毒還有救。

  藥神山莊世世代代除了家主才能修行的《藥神內經(jīng)》之外,作為基礎氣海修煉的便是《黃素內經(jīng)》,王若拙也是如此,此時他催動進入白夢影體內的氣流就像是一股滋潤萬物的春風細雨,在慢慢的幫助白夢影調理身體狀況。

  “白姑娘的情況不太妙啊?!?p>  “若拙兄,小影她沒事吧?”

  王若拙擺手示意無礙。

  “這是心傷之癥,因為太過難過而是心神有所損傷,過度傷心并不僅僅是一種情緒,而是真真正正的會傷到自己的心門,好在白姑娘身體不是普通人的凡胎肉體,踏入了修行道,導致白姑娘所受的損傷并不嚴重,沒什么大礙,我剛才已經(jīng)用我的氣幫助她調理過了身體,順道讓白姑娘鎮(zhèn)靜舒緩了一下心神,現(xiàn)在還是讓她再休息一會吧,畢竟這件事,白姑娘一個姑娘家,可能很長時間都難以接受?!?p>  “辛苦若拙兄了,小影從小就被老鏢頭撿了回來,不是親爺孫更勝親爺孫的感情,所以一時之間悲痛莫名,難以接受?!?p>  “看得出來,只是天道無情,白老爺子這種好人遭到這種事情也是無奈,哎!你和白姑娘都節(jié)哀吧?!?p>  “我也在鏢局生活了十年,如今想來,老爺子很少讓我們干活,多數(shù)都是靠我們自覺看看能幫上啥就去幫上一手,老爺子的零花錢也沒斷過我,甚至比其它的同齡人只多不少,還有那些最喜歡在晚飯后聚在一起聽我講評書的鏢師叔叔大爺們,我今天剛剛學了新書,他們剛剛走鏢出生入死回來,你說人咋就說沒就沒了呢?好歹聽我講一段,你說我學了這么長時間的評書以后講給誰聽?”

  年奕歌自幼在山上長大,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別人,只能輕輕拍了拍小麟兒的肩膀。

  “年大哥,我早在五歲的時候眼淚就流干了,和暗月圣城一起從世上消失了,但是眼淚流干了,我便不知道我該如何表達自己想發(fā)泄的心情,我的感覺就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了蝴蝶卻發(fā)現(xiàn)最終只是一場空的孩子,我真的沒那么難過,只是失落,大概就像是我再也遇不見一個沒有血緣關系也愿意讓我好好活著的人,再也遇不見一群哪怕我故事講得很爛也愿意聽下去還報之以笑容的人了?和曾經(jīng)一樣,沒了?!?p>  蓉城北門傳來一陣鴉聲,聽起來似乎有點難過。

  烏鴉不是大雁,何來悲鳴哀傷?大概是聽者心有其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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