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的宮宴實際上并非明儀女帝的宴會,而是先帝留下的皇后白婷所設(shè)宮宴,隔幾年便會舉行一次,起初只有各家女眷參加,后來慢慢的也有一些世家子弟參與。
這一次也不例外。
白露的馬車跟各家的馬車不同,她身份特殊,可以直接駛進宮門內(nèi),在眾目睽睽下顯得格外讓人矚目。
一輛停在宮門外的馬車上正好下來一個身穿柳黃色嬌俏女子,她看著進了宮門的馬車,一臉不悅的道,“那是誰的馬車,怎么能徑直入宮門?”
說話的女子名叫唐琴,兵部尚書唐立的三女兒,其母乃是謝氏旁支的嫡女,雖然是旁支,但卻是謝氏旁支中最有實力的一支。
唐琴身邊梳著雙髻的丫鬟躬身說道,“那是丹陽郡主的馬車,前幾日才回的帝都,聽說病了,還以為她不會來宮宴呢?!?p> “可不是嘛,都以為她不會來,沒想到竟然這么快好了,真是可惜。”一個容貌艷麗的女子緩步走上前,瞧了一眼唐琴的柳黃色衣裙,嗤笑一聲道,“宮宴上穿這個顏色,你倒是別出心裁?!?p> “家父讓我來宮宴并不是來爭奇斗艷的,我只是來看看自己學的禮儀是否合格,自然不會如林姐姐一般艷壓群芳了?!?p> 唐琴的話不軟不硬,對林曼吟而言卻形同譏諷,她一張臉陰晴不定,最后也只能一甩袖子先一步進了宮門。
“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了,不過是一個戶部尚書的女兒,哪來的驕傲啊?!毖诀呖粗哌h的林曼吟一臉不忿,她家小姐也是身份不俗,一點不比一個戶部尚書家的小姐差啊。
“蕊兒,慎言,宮中不比家里,不可胡言?!?p> 此次入宮與以往不同,丹陽郡主剛剛被罰回京,這是她第一次在公開場合露面,不巧的是半月前陛下賜給豫王的側(cè)妃也會來,如此冤家路窄,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不過唐琴挺好奇,從前丹陽郡主對豫王可謂言聽計從,哪怕豫王皺一下眉,她都能跟著擔憂許久,怎么會在新婚三日就突然和離?
是欲擒故縱嗎?又不像,否則這代價似乎太大了點。
要知道陛下親自下旨,即便以后丹陽郡主反悔了,也不可能再與豫王修好了呀。
“唐妹妹,你怎么站在這里不進去呀?”一道清脆如黃鶯般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致骰仡^去看,見董子琳正邁步朝她過來,忙屈膝行禮道,“見過董姐姐,正要進去呢,就遇上姐姐你了,不如一起走吧?!?p> 宮宴設(shè)在皇后所居重華宮外的延興殿,白露到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她環(huán)顧了一周,人人看著都眼熟,但卻不認識。
直到看到了梁爍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她才抬腳走了過去,“梁公子今天格外安靜,怎么?不習慣嗎?”
白露沖著他眨了眨眼,梁爍小心翼翼的看著四周瞬間集中過來的目光,臉上剛要綻開的笑慢慢收了起來,一副淡淡的表情道,“郡主說笑了,我自來不參加宮中酒宴,這次只是因為翊王殿下,我與眾人都不甚熟悉,安安靜靜的挺好。”
白露唇角上揚,抬眼朝四周環(huán)顧一圈,她的眼神看著十分平和,但一旦對上便下意識想讓人避開,這一圈下來,再沒人敢直勾勾的盯著二人看。
“知道知道,不勉強你,不過宴會待會兒才開始,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她說著用手指朝外示意了下,延興殿外有一個小花園,平時少有人來往,十分清靜。
梁爍眼睛一亮,而后裝模作樣的點頭說好。
等出了延興殿轉(zhuǎn)到?jīng)]人處,他立刻長長吐出一口氣,“我的媽呀,那就不是我該待的地方,平常裝一裝還好,這一場宴會下來得多長時間,豈不是要憋死我,我就知道秋水不安好心,他還在怪我拿了他的錢,堂堂翊王殿下這么小心眼,奇聞都是。”
孟夏忍了好久才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從延興殿到外面也就這幾步路,人一下子就從清雅話少小神醫(yī),瞬間轉(zhuǎn)變成了話癆鬼附體,梁公子這技能真是爐火純青。
“梁公子這話可曾對翊王殿下說過?”白露很好的終結(jié)了梁爍的絮叨,他就跟被人點了啞穴似的,好半天都沒能再吐出一個字。
白露抿唇笑起來,無比愉悅,而后轉(zhuǎn)了話題道,“鶴兒如何了?他的病可還有大礙?”
“沒事了,現(xiàn)在好的很,這小子恢復的不錯,回頭我讓我們家那個小的跟他一起玩兒,小孩子在一起會更好遺忘不愉快的東西?!?p> 他家小弟跟他相差約莫十一歲,跟白鶴的年紀相仿,當初梁爍很不理解怎么離家一趟多了個弟弟,還跟自己相差這么大年紀,結(jié)果他阿娘說閑來無事,兒子不在身邊,她實在思念的緊,所以就趁著身體尚好,再生一個玩兒得了。
當時梁爍真是被這話震驚的好久都沒回過神來,甚至很長一段時間覺得梁燦不真實,可后來也就慢慢習慣并接受了,反正不接受也沒別的辦法了。
“郡主今天這一身裝扮十分了得,你沒看剛才那些人的目光,嫉妒使人丑惡啊。”梁爍見白露點頭,上下打量了一眼她今日的衣裙和玉釵,忍不住嘖嘖有聲。
他目光中不帶任何褻瀆,只是純粹的欣賞和贊嘆。
其實剛才他就想好好夸一夸了,不巧被帶偏了話題,這會兒才想起來,決定后續(xù)補上該有的夸贊。
“那是,這衣裳可是陛下送的,身上的玉飾則是辰王精心為主子準備的,再加上我的手藝,哪能不一枝獨秀呀?!泵舷牡靡庋笱蟮男χ?,一張小臉上滿是驕傲,就好像一枝獨秀的是她一般。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不過郡主天生麗質(zhì),你又錦上添花,確實相得益彰?!绷籂q由衷的夸著,冷不防被白露問道,“梁公子有什么事直接說,不必如此?!?p> 梁爍的笑干了一下,而后更干的笑了兩聲,然后一張臉沉了下來,可憐兮兮的道,“求郡主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