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爺帶著寒小姐與許翰林在長松院正廳等著。”
丫鬟寶袖打起簾子嬌聲通報。
嫡夫人挑了挑兩道長眉,漫然開口道:”寒姐兒?怎么又是她?“
寶絮低頭在嫡夫人耳邊道:”夫人是否回絕?反正現(xiàn)在也是夫人午睡的時候。“
”午睡?“嫡夫人丹唇嗤笑:”本夫人為了府內(nèi)事務(wù)操心,一向殫精竭慮,何須午睡!咱們?nèi)ラL松院瞧瞧寒姐兒又要唱什么戲“
寶絮遲疑道:”寒姐兒今兒在寒柳院的言行實(shí)在是令人刮目相看。不知她要做什么,無論如何,都不能大意。“
“大意?”嫡夫人轉(zhuǎn)過頭,頗為傲然地掃了寶絮一眼:“你可知你在說什么?我堂堂嫡夫人應(yīng)對一個小小的庶女,難道還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成?從前顧初寒的生母被我治的命也沒了,此刻的顧初寒也休想在我手下討到便宜!日后的顧初寒也只會成為夢兒她們上升的墊腳石?!?p> 寶絮抿唇不再說話,以寶絮多年的看人經(jīng)驗(yàn),這個顧初寒絕對是個狠角色。
主仆二人來到了長松院正廳。
門簾掀開,嫡夫人在門外展眼一望,只見許翰林與顧孟至已經(jīng)各分賓主在她往日坐的高位下邊坐了。
而顧初寒怯生生地立在當(dāng)?shù)亍?p> 嫡夫人扶著寶絮的手走了進(jìn)去,經(jīng)過顧初寒身邊的時候,聽到了她低聲的啜泣,待坐到了自己往日接受她們請安的位子上時,一低頭便看到了顧初寒滿臉的淚痕,水杏眼已經(jīng)哭得通紅了。
一副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模樣,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愛,不過,嫡夫人也是見過各色人等的,在她眼里,顧初寒不過是裝出來的罷了。
況且,顧初寒是否真的楚楚可憐也與自己并無關(guān)系。
嫡夫人往位子上一座,也不搭理顧初寒,只是先喝了一口茶,隨機(jī)看向了許翰林與顧孟至笑道:“這茶是宮里送的貢茶,我爹南安侯每年都得一斤這樣的茶葉,前頭特意托人送了半斤給我,都說是宮里的上好茶葉,許翰林還沒喝過這樣的罷?!?p> 許翰林品了品,隨機(jī)唔了一聲,笑道:“的確好茶,澀中帶香,回味無窮,茶色也澄澈。”
嫡夫人點(diǎn)頭微笑,又道:“聽說這茶是北越國進(jìn)貢的,真想不到,北越那種粗豪的地方,竟然也能產(chǎn)出此等細(xì)膩的好茶來。啊,說起北越啊,我倒是記得,我幼年跟隨父親南安侯在北越逗留過很長時間,那的邊塞風(fēng)光當(dāng)真是雄壯吶?!?p> 顧初寒知道嫡夫人又要扯很多邊塞的話了,反正能讓自己多站一會兒是一會兒,這種小刁難的把戲,前世就經(jīng)歷了很多了,完全不需要在意。
倒是嫡夫人的這種小拖延反而能給寶珍的行動爭取到很多的時間。
畢竟說服那老嬤嬤來寒煙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況且,寶珍又是個薄臉皮。
下人的屋子里,秦嬤嬤與賈嬤嬤正準(zhǔn)備午睡,便聽到外面一陣敲門聲,“是秦嬤嬤與賈嬤嬤嗎?”
今兒不是她二人守門的日子,她二人今兒是晚上守門,白天休息,聽到敲門聲便將門打開,一看是個面熟的人,便道:“你是哪房的?”
寶珍想著小姐上午說的,別人欺負(fù)她顧初寒一寸,她顧初寒就要打退一丈。本來心里忐忑不已的,現(xiàn)在陡然升起底氣,說道:”奴婢是三房的,二位嬤嬤不是說要給我們調(diào)去其他院子嗎?寒煙閣根本不受重視,連端茶遞水的丫頭都沒有幾個。小姐也沒有多余的錢打賞我們。奴婢這次準(zhǔn)備了攢了很久的月例銀子,只求二位嬤嬤給個路子?!?p> 秦嬤嬤賈嬤嬤聞言對視一眼,有錢不拿不是傻嗎,不要白不要,先收了錢再說,至于能不能給她二人調(diào)去其他院子,重要嗎?反正已經(jīng)收了錢,她還敢聲張嗎?
”錢拿來吧?!扒貗邒邫M了寶珍一眼,寶珍咽了口唾沫,為難道:“錢在寒煙閣,不止我的,還有寶珠的??偸鞘畠商輲足y子,請嬤嬤跟我去寒煙閣拿吧。寒小姐已經(jīng)出去找蕊小姐學(xué)刺繡了,估計晚上才回來呢。嬤嬤您與我們前去,自當(dāng)萬無一失?!?p> 本來聽說要去寒煙閣那個幽僻又遠(yuǎn)的地方,倆嬤嬤都愣住了,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那可是十兩銀子啊。
秦嬤嬤便出聲道:“走吧,你在前頭帶路?!?p> 長松院內(nèi),嫡夫人已經(jīng)說了一盞茶的北塞之事了,顧初寒聽得雙眼失神,忽然轉(zhuǎn)頭看向了許翰林,許翰林也是一臉敷衍的模樣,于是顧初寒便對許翰林眨了眨眼求助。
許翰林倒覺得顧初寒頗合自己的眼緣,便出聲道:“啊,夫人在邊塞也是風(fēng)姿英爽颯踏,如今嫁了人也是威風(fēng)凜凜,處事不偏不私,令人佩服。庶小姐已經(jīng)站了許久了,何不聽聽她的言語?在書房里頭,她可是哭得肝腸寸斷,說她被人欺負(fù)了。”
嫡夫人面帶笑顏看著顧初寒,心里卻頗為反感,這丫頭也太會出風(fēng)頭了吧。許翰林竟然幫她說話。
顧初寒對許翰林微微一笑,算是謝他了。
嫡夫人乃低頭看著茶碗里旋轉(zhuǎn)的茶葉,漫然道:“寒丫頭,你受了何等委屈,怎么眼睛還腫的。”
難道寒柳閣又做了什么事,也不對啊,柳姨娘豈能是輕浮之輩。
顧初寒低著頭,開口便是落淚,將守門嬤嬤欺負(fù)她的丫鬟,勒索她的丫鬟,嘲諷三房無人的話說了一遍,只不過漏說了守門嬤嬤的名字,漏說了守門嬤嬤便是嫡夫人過去的心腹的事。
嫡夫人聞言立刻將桌子重重一拍,“太放肆了。以下犯上違犯顧府府規(guī),實(shí)在是太放肆了,這些奴才當(dāng)真是賤骨頭。”
嫡夫人到底是百密一疏,沒想到那兩個守門嬤嬤就是自己過去的心腹,今兒寒柳閣一事,嫡夫人以為顧初寒是在巴結(jié)自己,所以也想不到顧初寒會反過來坑自己一把。
顧初寒嗚咽一聲,道:“夫人打算如何懲治她們?”
嫡夫人道:“自然是按府規(guī)處置,攆出顧府?!?p> 顧初寒點(diǎn)點(diǎn)頭,隨機(jī)道:“所謂捉賊拿贓,到底不能讓她二人直接離開,否則下人們也難以信服夫人的裁處?!?p> 顧初寒又緊接著道:“她二人為了勒索寶珠寶珍的錢財,特意打算去寒煙閣取錢,女兒想著她們已經(jīng)到了寒煙閣了,不如此刻,夫人便去寒煙閣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