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能回家的孩子（一）
葉青青聽了這話反倒楞了：“唉，不是有三個人嗎？剛剛那個孩子呢、一直拉著二毛衣角的小孩、很乖的樣子，到哪里去了？”
劉春凌和葉果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我們只有兩個人啊，從來就沒有帶什么小孩子，大嫂/姐姐你是不是看錯了？”
葉青青感覺胸口的攝空鈴跳了跳，她心弦猛顫了一下，不由握住心口勉強維持鎮(zhèn)定：“是嗎，那就是我看錯了，還以為是一路上跟著你們來的也許是鄰居的孩子?！彼烦鰜砜吹降木褪莾蓚€少年的背影，把他們叫住后是一個大概七八歲的孩子先轉(zhuǎn)過身體來的，看樣子他本來是走在劉春凌的前面被擋住了，聽到自己的呼喚探出半個身體怯生生的看著自己。
湯面很快端上來了，看到三個碗葉青青的眼皮跳了跳，說：“你們倆個分了吃吧，都是大小伙子了，一碗也不夠?！?p> 葉青青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筷子幫兩個弟弟分面，她看出來了劉二毛很害羞靦腆，總是這不要那不要的；突然葉青青手一抖、筷子“啪嗒”一聲掉地上了，劉春凌和葉果都還來得及問她怎么了就看見她大叫一聲、伸手打掉了劉春凌面前的那碗。
“大嫂”“姐姐”兩個男孩子吃驚的叫起來。
“不要、滾開??！”葉青青尖叫著抓住劉春凌使勁拍打著他，不僅把倆個男孩子嚇壞了還嚇住了茶攤的掌柜，大家只看見她突然揪著劉春凌又打又罵的，理所當(dāng)然都撲上去把劉春凌給按住了，“這位大嫂，這人冒犯了你嗎？”“他偷了你錢嗎？”
葉果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不是啊，這是我哥哥啊我們是一家人”他又抓著葉青青哀求“姐姐你怎么了？你快點跟大家說二毛哥不是壞人?！?p> 葉青青看著被伙計扭倒在桌面上的劉春凌回過神來，連忙對伙計說：“啊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們誤會了，這人真的是我兄弟，剛剛從外地來看我說是在老家被女人騙光了財產(chǎn)，我聽了才那么生氣的?！?p> 這種解釋讓伙計和看熱鬧的人釋然，額，原來是被女人騙光了錢的笨蛋，難怪姐姐要生氣；只是劉春凌面對大嫂這種借口不僅面孔漲得通紅委屈的眼淚也在眼眶里滾來滾去。
葉青青了來龍去脈后肚子里把楊大倌罵了一千遍，自己弄錯了人發(fā)什么脾氣?！拔疫€要做事，這樣先找個客棧你們住下來休息休息，然后等我找好房子租下來就搬家?！比~青青看到倆個人一個背著一個大包，這大概就是全部的家當(dāng)了。
“大嫂，我就是來看看你的，既然你一切都好我就回清和縣了”誤會解除，劉春凌整理好衣服，低著頭說完就往外面走。
“二毛你誤會了！”葉青青急忙追上去，她拉著少年的胳膊卻感覺到他十分倔強的堅決不肯回頭。
“二毛你真的誤會了”葉青青只好把她看見的說出來。
在一個無人的角落，他們就坐在別人家門口的臺階上聽葉青青說完，倆人異口同聲：“大嫂/姐姐是真的嗎？”
葉青青給倆人分面時突然看見有一根黑色的東西好像一條很長的灰塵黏合在一起的線一下伸進了劉春凌的碗里，她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再一看她毛發(fā)悚然，那個小男孩又出現(xiàn)了，只見他趴在劉春凌肩膀上探出腦袋，那伸進面碗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灰吊子而是小孩嘴里吐出的長舌頭！
求求你讓我回家吧，再借給我一點點力氣吧，我要回家找娘。在葉青青對劉春凌的狂叫中她還聽到了細細的小孩的哀求。
葉果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劉春凌卻仍半信半疑著，當(dāng)初大嫂為了讓自己能夠活命賣身為奴，大嫂怨恨自己也是正常的?！鞍?，二毛哥，我想起來了，肯定就是昨晚那個廟里被小鬼纏上的！”葉果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
他們是今天進城的，昨晚歇在縣城外三十多里的一個小鎮(zhèn)，這一路上他們是自己找住宿的，早上再和陸家的車隊會和搭個便車一起前進；而為了省錢倆人都會盡量借人家柴房什么的，好省幾個子。而昨晚找不到免費可以借宿的角落，倆個大小伙子索性就跑到鎮(zhèn)邊上的一座小廟去睡了一個晚上。
“廟里還有幾個和尚，很和氣的給我們齋飯吃，借了鋪位給我們，他們做晚課時我和二毛哥看見供桌上擺著金塔。師傅做完功課向我們解釋說是城里一戶人家不久前意外死了獨生子，而隨和縣的風(fēng)俗是小孩不滿八歲夭折是不可以有墳?zāi)沟?，只能火化后用金塔裝著骨灰放在廟里，貧窮的人家甚至就只能丟在亂墳崗了?！?p> ”二毛哥覺得這小孩很可憐，等師傅們走了后就走近去拜了拜。姐姐你說你看到有小孩纏著二毛哥，一定就是那個夭折---媽呀姐姐你看它現(xiàn)在還在不在，這可是大白天呀這些小鬼就怎么能出來呢？“葉果說得跳起來一副要離劉春凌十萬八千里的樣子。
劉春凌臉紅已經(jīng)轉(zhuǎn)為臉白，雙股戰(zhàn)戰(zhàn)，牙齒抖得說不出話來，如果不是強行咬緊牙關(guān)尿可能都嚇出來了，他絕望的想大嫂為什么要這樣捉弄我。葉青青也覺得很驚悚，可是她千真萬確看到了那個小鬼的樣子。第一次看見還是個很正常的小孩的樣子，臉頰也胖乎乎的，干干凈凈的以致一時間都沒察覺有什么不對；而沒多久在茶攤再看見那孩子就像生了場重病一樣臉頰深凹下去并且臉色青灰，衣服邊和袖子口都破破爛爛的，身影邊緣模模糊糊好像籠罩在黑氣里，所以在不停哀求給它一點時間、再借它一點力量。
葉青青伸出手——劉春凌嚇得倒退幾步，含著眼淚顫抖著叫“大嫂”，葉青青連忙安撫他“二毛別怕，沒事的已經(jīng)沒事了”，為了向他證明真的已經(jīng)平安她上前一步就緊緊擁抱住了劉春凌，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說著“二毛不怕，小鬼都被我打散了，真的我不騙你?！?p> 那似乎也就是沒有什么力量的游魂而已，進入生人之境已經(jīng)強弩之末，葉青青前面拍打著劉春凌肩背時她就已經(jīng)看見那孩子哀嚎著扭曲成一縷黑煙消散了，同時她感覺到攝空鈴又微微動了一下，想想就是白嬌娘那樣已經(jīng)修行三百年的妖精都被攝空鈴傷到，這樣一點點晦氣消除還不是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