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真的是一種錯覺嗎?時間的存在,在于我們自我的認知。
我曾經(jīng)有過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一個人以某種形式,陷入半昏迷的深度睡眠狀態(tài),他無法感知晝夜的交替,亦見不到生老病死等夠證明時光流逝的現(xiàn)象,等若干年后他醒來,身體已經(jīng)老去,靈魂卻依舊年輕,那么這個人到底是個老人還是年輕人?
自人類明確了“生必會死”這個的真理開始,追求長生不老就已經(jīng)成為了歷代人研究的課題。而且,為了消除對死亡的恐懼,人類甚至還發(fā)明了“異界”與“靈魂”,希望死亡后自我依然存在。
怎么說呢!也許有,也許沒有,但不管怎樣,沒人能證明“異界”或者“靈魂”真的存在。
更多的人也不會太在意這些東西,而是更加在意如何得到更多的金錢,畢竟沒有財富的日子,活上幾百年也沒什么意思。很顯然,我也沒能夠逃脫這種思想的束縛。
與大多數(shù)人一樣,我一開始也在追尋著金錢,因為我的祖輩們幾乎都是窮人。
據(jù)說,我的太爺爺逃難到東三省的時候,全部的家當,就只有一條褲子和一副扁擔,扁擔一頭挑著我爺爺,另外一頭放著幾塊石頭。
等到了我爺爺這一輩,迎來了新中國成立,全國搞起了大生產(chǎn),人民豐衣足食,生活條件就稍微有了一些好轉(zhuǎn)。不過因為我爺爺?shù)囊恍﹤€人原因,在他這一輩人中,并沒有富裕起來。
等到了我父親這一輩,正是改革開放最火熱的時候,全國經(jīng)濟不斷增長,我的父親借著這個大潮,做起了皮革買賣。因為他價格公道,注重誠信,童叟無欺,所以買賣越做越大,我們也就過上了衣食無憂的日子。
我是家里的獨子,按理說我本應該繼承家業(yè),跟著父親學習做皮革買賣。可是我天生性格怪異,非常討厭那些剝皮物件,也非常反對父親在做這種生意,因為我一直覺得,買賣那些皮革就跟買賣尸體沒什么兩樣。
父親無奈,卻也沒有過分的強求于我,畢竟他還年輕,還沒到非要我接班不可的地步。就這樣,我在念完大學之后,便向父親借了一筆錢,自己也做起了買賣。
我用這筆錢開了一間寵物店。
當然了,這不是一家普通的寵物店,我的店是以售賣各種稀有植物和動物為主。
這里的稀有并不是指國家明令禁止售賣的保護物種,而是指那些一般不常見的,或是短時間內(nèi)培養(yǎng)不出來的,一切比較稀少的東西。
就比如我的鎮(zhèn)店之寶,一株高兩米,主干如鐵鍋般粗細,活了三百五十多年的燕子掌。
提起這個名字也許大家都有點陌生,但是如果我叫它“萬年青”或者是“冬青”也許大家都會有一些印象。
這種植物葉片肥厚,四季碧綠,放置于書桌或是陽臺上,顯得非常清秀典雅。
由于它繁殖簡易,宜于盆栽,所以在市面上,一般這種植物的價格從幾元到幾千元不等,但是我這一株,有人曾開出一百五十萬元的天價,原因就在于它的“稀有性”,畢竟沒有多少人能將一株普通的植物養(yǎng)上幾百年。
在有就是我的兩尾足球大小的草金魚,說白了,就是我們在市面上經(jīng)常能見到的那種大尾巴金魚,它們與錦鯉不同,色澤也是五花八門。
過去的老BJ人非常喜歡這種魚,有頭有臉一點的大戶人家,都會在自家的風水墻后面,擺上一口大缸,養(yǎng)上幾條,有年年有余和招財進寶的含義。
不過如今這種魚已經(jīng)成為偏門,養(yǎng)的人也非常的稀少,市面的價格一般從幾元到十幾元不等,最好的也就幾百元。
而我這兩尾,標價便是二十五萬,物以稀為貴??!能長這么大個,少說也得養(yǎng)個一百來年,而且這種魚是有壽命的,不比一些植物,能活這么久就顯得更加珍貴,而后在“觀眼、觀鱗、觀鰭、觀尾”,這兩尾那真是極品中的極品,可以說是幾千年才能出來這么一對東西,二十五萬這種價格,還真是便宜了點。
其他的一些不說也罷,諸如百年的牡丹、靈芝,頭上有角的龍頭獅子狗,紫色毛的紫氣東來貓,少則幾萬多則幾十萬,大大小小足有千余件商品。
說到這有些人可能要問,這么偏門的商品,真的有人買嗎?
當然有人買。我店里的商品,如果是普通人來,也就是看個熱鬧,即使真的喜歡,一看標價也會咋舌,心里一般都會害怕,這么貴的東西買回去死了怎么辦,還不如養(yǎng)一盆仙人掌。
所以說,有時候不能怪我是“勢利眼”,商人圖的是利潤,真的買主自然不會去想“買回去死了怎么辦”這種問題。
我的小店在錦城市中心,一共上下兩層。下層是三百多平米的店面,四根立柱頂住主梁,中間擺放的就是我的那鎮(zhèn)店之寶,周圍用鐵鎖鏈圍好,旁邊立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三個大字“非賣品”。
圍著四周的墻壁,各色的商品擺放整齊,與巨型燕子掌之間形成四條走廊,每天進店的人數(shù)以千計,就好像參觀博物館一般,我這小店已然成為本地的“名勝古跡”了。
上層是隔斷的雅間,按照下面的柱子走向,與樓上形成越層的廊臺,每一間雅間都擺放好古香古色的桌椅。
一般能上得了我樓上雅間的都是比較有錢的客人,別怪我“看身份下菜單”,想賺錢就要下點功夫,賣東西也是服務(wù)行業(yè),您花了錢,我就要對得起您花的這錢。
凡是上樓的客人,如果是熟人,一般都有固定的位置,如果是陌生的面孔,那也都是介紹來的,我這店里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那就是,如果沒有介紹人,那是上不去樓的,這就好像“會員制”一般。
但凡是上了樓,坐了位置,那就是我們的會員了,茶水點心自然是少不了,還要送上商品的手冊,如果看中了哪件,手冊上都標有編號及放置在店面的位置,客人就可以拿起桌上的望遠鏡自己觀看。
如果看中了哪件商品,也可以要求單獨鑒賞,而如果客人提起了這個要求,也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那就是,如果商品沒有“質(zhì)量”問題,待鑒賞完畢,客人就必須付錢購買,如果有人耍賴,那就對不起了,您將被拉入本店的黑名單,不僅取消會員身份,同時不再有任何的生意往來。
有的人說了,買賣不成仁義在,難道朋友的面子也不給嗎!讓您說著了,如果真是朋友,那這規(guī)矩自然也就不是規(guī)矩了,可如果是那種“熟人朋友”,那還真對不住了,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我也無能為力。
其實一般上樓的客人,都是比較要面子的生意人,要么就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而且我這里上樓的會員是不要“會費”的,完全是靠面子,可不是你有錢就可以做到的,久而久之,就傳出了“看的玲瓏,上得木樓”的說法,意思就是真的角色,都是在木樓之上。
所以,如果在我的店里耍賴,其意義就不僅僅是被趕下樓這么簡單,很有可能在一夜之間就會面子全無,成為笑柄,對自身的影響還是非常的大的。
就是靠著這種規(guī)矩,我的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可以說是日進斗金,而這一切的功勞,至少有一大半要歸功于我手下的大堂經(jīng)理,我那老同學唐寶。
唐寶是我高中時的同學。那時候她個子很小,而我卻有著一米九的個頭,跟她站在一起,我?guī)缀醺咚粋€半頭,形成了非常明顯的反差,那時候同學們喜歡開玩笑,經(jīng)常把我們倆推到一起,調(diào)侃我們的身高差。
后來我大學畢業(yè),開了這家店。其實說真的,當時開這家店實屬是個人愛好,我從小就喜歡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上至天文宇宙,下至螞蟻鼠洞,沒有我不研究的,以至于上學的時候被人起個外號叫“陳半仙”。
但是我對經(jīng)商真是一竅不通,并且對賬目問題也是弄不清,收入支出流水利潤,一看那些小數(shù)點,我就叫苦連連,開張不到三個月,我就要關(guān)門大吉了。
也就是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我去參加了高中同學聚會,我原本的想法是去跟老同學們敘敘舊,讓我這頭上的陰霾能散去一些,當時唐寶就在其中。
結(jié)果那天喝的是昏天暗地,喝多了之后就習慣性的開始吹牛,說我的買賣如今如何如何,如果誰混不下去了,就來我的店里,我給他安排個經(jīng)理做做。
結(jié)果第二天,我剛到店里,唐寶就已經(jīng)在那等了我半天了,我是欲哭無淚,心說我自己都快混不下去,你怎么還當真了呢!
糖寶的嘴皮子很利索,任我怎么解釋,她都能反駁我,當時我酒還沒醒透,頭疼的厲害,也就是心一橫,就隨口一說:
“你干也行,不過沒有工資,只能給你提成,不管你賣出去多少錢,都提百分之五,算你入干股?!?p> 唐寶一口答應了下來。
其實不是我小氣,我當時是真沒有錢承諾她工資啊!我心里就合計著,等我倒閉的時候,把店里的東西賣一賣,多多少少也得補償她一些,就全當買自己吹牛的后果了。
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居然是我從商以來最英明的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