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如意冷笑:“裝,接著裝。翠兒是不是你的人,你把她叫來問一問不就知道了?”
“翠兒?對,快去叫翠兒來?!倍鋈幌肫鹆耸裁?,連忙吩咐人去找翠兒。
這邊話音未落,就聽外頭傳來一個冰冷的女子聲音:“二娘不用麻煩了?!?p> 話音未落,只見一個柳眉星眼,面如寒霜的年輕美婦從外頭進來,向身邊跟著的丫頭使了個眼色。
那丫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回老爺,回二太太。奴婢親眼看見,翠兒被錢家表小姐推進后花園的池塘里了?!?p> 錢如意一聽這聲音,頓時就明白,這個丫頭就是將自己帶進那中年人房間那個。再一想,頓時渾身寒毛直豎,脊背發(fā)寒,一疊聲叫道:“快去救翠兒?!?p> 只見那美婦人冷笑一聲:“錢家表妹倒是演的一手好戲啊。舅舅開春就要進京趕考,你在年節(jié)里生這樣多是非,想要干什么?難道葛家倒了,對你有什么好處么?就算你那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被人撞破,你也不能痛下殺手啊。翠兒雖然是個丫頭,可那也是一條命。如今,貴客被你驚走,只怕對舅舅的功名都有損,你可滿意了。”
“什么?”葛云生問道:“縣尊大人被這死丫頭給驚走了?”
那婦人點頭:“無論我舅舅如何苦留,縣尊都不肯再逗留片刻,已經(jīng)連夜回縣城了?!?p> 葛云生失神了片刻,隨即再次勃然大怒:“你這孽障啊,孽障。你要不死,我兒的前程,我葛家列祖列宗的榮光,遲早就折在你身上。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闭f著再次提起長劍向錢如意刺去。
“老爺……”二太太驚叫一聲:“且慢動手啊……”但是她被那美婦人不著痕跡的擋在一旁,一時間根本撲不到葛云生面前,更別說將葛云生攔住。她情急之下,一頭將那美婦人給撞向葛云生的劍下。
那婦人大約沒想到二太太會拿她來給錢如意擋劍,尖叫一聲跌向葛云生的劍尖。
“父親,住手……”葛秀才從外頭著急忙慌的沖進來,正看見這一幕。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葛云生手中的劍刺穿那美婦人的臂膀,刺向錢如意的胸膛。
錢如意倒是想躲,關(guān)鍵是就她那笨手笨腳的樣子,根本躲不開。情急之下抬手握住了劍尖。
好在那劍只是葛秀才拿來做裝飾物的,并不鋒利。不然錢如意這一握,十個指頭就廢了。
葛云生正在氣頭上。老葛家?guī)纵呑泳统隽烁鹦悴胚@一個秀才老爺,他指著葛秀才給他光耀門楣呢。誰敢動葛秀才的利益,就是要他的老命,他真的會和人拼命的。
他見一劍沒有把錢如意刺死,就要將劍拔出再刺一劍。
“不要?!备鹦悴艔乃砗箫w撲過去,一把將葛云生的老腰摟住,死死捉住他的手臂:“父親,且住手?!?p> 葛云生惡狠狠盯著錢如意,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這畜生就是咱們家的克星,我今天非殺了她不可。”
“萬萬不可。倘若她死在咱們家,兒的前程也就到頭了?!?p> 葛云生最在乎的就是葛秀才的前程,聞言一愣,火氣先被嚇掉了一半:“怎么說?”
葛秀才將他手中寶劍拿下:“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p> 葛云生最聽他這個秀才兒子的話,聞言甩袖道:“那咱們別處說去。”似乎那個被他刺傷的美婦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那婦人捂著傷口,輕輕喚了一聲:“舅舅。”
葛秀才看了她一眼:“回家去吧。”
這話可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這個美婦人喚葛秀才舅舅,不用說也是葛家的外甥女兒。她是婦人打扮,也就是說是嫁了人家的。大過年的,她一個出嫁的女兒,即不去自己娘家省親,又不在自己婆家待著,其中要是沒有隱情,反正錢如意不信。
如今葛秀才讓她回家去,自然不是讓她回生母三太太那里,恐怕也不是讓她回她娘家。那就只剩下她婆家了。
那美婦人聞言,臉上頓時現(xiàn)出灰敗之色:“舅舅,您不管我了么?”
葛秀才此時像個霜打的茄子,只是一疊聲道:“回吧,回吧。”說完扶著葛云生就要離開。
癱坐在椅子里的錢如意忽然想起什么,叫道:“不能走??烊フ胰藢ご鋬骸!?p> 二太太也仿佛剛剛回過神來,爬坐在地上都顧不得起身,跟著錢如意一疊聲喊道:“快去找翠兒,快……”她一向掌家,那些下人仆婦自然以她的命是從,聞言紛紛挑起燈籠四處去尋找那小丫頭翠兒。
人多力量大,不到一盞茶功夫,就聽有人來報:“找到了?!?p> 二太太在她女兒的攙扶下站著,腳上依舊沒有穿鞋,形象十分狼狽可憐,問道:“人呢?”
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架著一個渾身濕漉漉,瑟瑟發(fā)抖的女孩兒走進屋里。不是翠兒還能是哪個?
二太太先是低呼了一聲:“我可憐的孩子?!边@才問道:“我讓你去伺候表小姐,你怎么成了這個樣子?”
翠兒這時被凍的臉色發(fā)白,嘴唇烏青,渾身顫顫,牙關(guān)格格直響,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葛秀才道:“二娘好歹讓這丫頭暖和過來再問?!闭f完又去催促那美婦人:“怎么還不走?”不由分說,轉(zhuǎn)頭吩咐旁邊的婆子:“去叫馬房備車,把表小姐送走。”
那婆子正要去。
葛秀才道:“慢著,索性讓馬房多備幾輛車,把幾家表小姐都送回去吧。”
那婆子這才去了。
那美婦人目中流露出凄涼之色,喚了一聲:“舅舅?!备鹦悴湃?dāng)看不見,擺了擺手,背轉(zhuǎn)身去不再看她。
那美婦人將一雙杏眼兒投向錢如意,一瞬間眼底就翻騰起奔涌的殺意。倘若眼神能夠殺人,這一時片刻,恐怕錢如意早已經(jīng)被凌遲千刀。
但她能做的,也只是這樣盯上錢如意一眼而已。
葛秀才將葛云生勸走,二太太這才由自己的女兒伺候著穿上了鞋子,叫來梳頭的婆子梳洗起來。這一夜,顯然是睡不成了的。
“母親……”她的幾個女兒也是沒有及時回婆家,都帶著兒女們住在葛家的。
二太太聽見自家女兒呼喚,這才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頭來吩咐道:“你們也去收拾一下,各自叫上你們的丈夫,等天亮了就都回去吧。這府上,怕是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