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旅客一聽那女子的言語,炸了窩一樣,紛紛跑到門口去看,劉早也想看個熱鬧時,被許原忠拉?。骸肮?,不可!”
劉早只得作罷,掌柜的帶著一個小二匆忙趕來,好言相勸圍觀的人趕緊散去,等人群散了點,便拉著那女的進了屋,沒多時那個小二沖出了屋,向樓下跑去!
“小二哥,里面人是真的死了!”有那好奇的人,攔住了小二詢問道!
“哎喲,客官,人死沒死不知道啊!您別攔我,小的得趕緊報官和請郎中呢!”那小二見被人拉住,忙急道!
“許兄,你說那人是真死了嗎?你不想去看看嘛?”劉早還不死心,帶著慫恿的口氣問許原忠!
“死沒死不清楚,不過那女的不是良家女子,八成是青樓勾欄院的女子,咱還是別去了,我瞧著那小二去找官府了,到時候甩不清就麻煩了!”許原忠看劉早還想去,便勸道!
劉早看了會,見沒有事情在發(fā)生,只有那掌柜的在門口張望著,走廊里也站了兩個打手似的人,站在那里攔著圍觀的人,防止有人亂進!劉早覺的沒趣,便進了屋!
“咚咚咚!”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一陣急促的砸門聲響起,直把門砸的砰砰響,許原忠去開門,見門外站著兩個差役,后面跟著拿著記事薄的掌柜!倆人見開門的是許原忠,那七尺身高,豹頭環(huán)眼,不怒自威的兇悍樣,開門那一刻,震的兩位差役瞬間氣弱三分!
“何事!”許原忠俯視兩人,面無表情的淡淡道!
“這位公子,我等奉命例行走訪,望公子行個方便!”兩位差役其中一人諂笑道!
“咋了!”劉早聽到門口的聲響,從里屋臥室出來,便見到這一幕!
“查案的!”許原忠對劉早道!
“查就查唄,人家也是奉命行事,也不容易!配合下就行!”劉早無所謂的聳聳肩!
“誰說不是呢,誰不想安穩(wěn)的睡一覺呢,大半夜的被叨擾,誰都煩心!還請兩位公子多多理解,我們也不容易!”那差役聽到劉早的話,忙倒苦水!
“行了行了,你說需要我們怎么配合你!”劉早擺了擺手,大家都不容易,早弄早結束,明天還要起早趕路!
在兩位差役的要求下,劉早拿出了路引和小黃旗,又被問了途徑了什么地方,晚上在干嘛等等一些問題,劉早俱一一回答,當二人得知劉早是進京趕考的舉人時,二人是好一番賠罪道歉!弄的劉早不好意思道:“二位莫如此,你二人也是奉命辦事,我也理解,老話說的好,與人方便,也是與自己方便!”
那二人忙點頭稱是!一番查驗后,那二人將劉早的路引憑證雙手奉上還給劉早,并殷切的請劉早進了屋,口中直說打擾了,又替劉早關了門!劉早在屋里便聽到那掌柜抱怨的聲音:“都和你二人說了,這屋里住的是趕考的舉人,你們偏不信,就怕萬一得罪了,我們會吃不了兜著走!”劉早笑著搖了搖頭,回了臥室,便上床準備睡覺,屋外官府查案嘈雜的聲音持續(xù)了好一會才消失!
第二日,劉早一行一大早就起來,今日要趕五十多里路去任丘!劉早昨晚睡的并不安穩(wěn),起來后依然感覺睡不過來困的慌,出了屋下樓時,看到張文魁在樓下,搖了搖腦袋,清醒了下,便迎了上去!
“文魁兄,早??!”劉早道!
“早,子諾賢弟,我在這等你呢!”張文魁道!
“???為何等我?”劉早聽到張文魁在等自己,詫異道!
“你今日不是要走嗎!我也不知道你住哪個房間,也不知道你啥時候出來,就一早等你,給你送行!”張文魁道!
“哎呀,罪過,罪過!文魁兄的情誼子諾銘記于心?。∽屛目志玫榷鄷r,是我的疏忽,等到了京城咱哥倆在好好碰一杯!”劉早聽到張文魁是專程等自己,給自己送行的,忙謝道!
“也沒等好久,我也不多廢話了,你趕緊準備啟程吧,一路注意安全,我們京城相見!”張文魁說道!
劉早與張文魁邊聊邊去了柜臺,劉早準備退房,想起昨晚的兇案,便問了掌柜:“掌柜的,昨晚的案子破了?”
“破了,崔神捕出馬,不到倆時辰便將那賊人做拿歸案!”掌柜的一邊接過房牌,一邊道!
“哦?這里面有何故事,掌柜的可否說得?”劉早好奇心起來,也不急著走了,張文魁也想知道昨晚那起兇案的原委!
“有啥說不得的,那屋住的是一個姓李的舉人,殺人者是其堂兄,倆人都是今屆趕考的舉人,據(jù)說兩人有舊仇,至于什么仇,咱們便不得而知了,昨天李舉人的堂兄趁李舉人外出時,進了他的屋,在茶壺蓋里抹了毒藥,晚間李舉人帶著一個娼妓回屋,喝了茶水,準備行那茍且之事時,就突然喪了命!”掌柜的看了看左右,低聲對劉早和張文魁道!
“不對啊,他是抹藥在茶壺蓋里的,茶壺里沒藥啊,怎么就毒死了呢?”劉早疑惑道!
“這就是李舉人堂兄的高明之處,他是想著將禍嫁禍于我這里的店小二,那晚李舉人要了熱水沏茶,你也知道我們都是大鍋水,哪間要是要水了,都是小二拎著大水壺去往茶壺續(xù)水,這一壺熱水蓋了蓋,那水蒸汽一蒸發(fā),可不就把壺蓋上的藥給蒸下來了,就進入水里了,這要不是崔神捕火眼精金觀察細微,當晚那送水的小二就要遭殃了!”掌柜提起這事,恨的牙癢癢!
“原來這樣啊,這李舉人的堂兄真的是高明的很,也幸虧那崔神捕發(fā)現(xiàn)了,不然還真像你說的,當晚進去續(xù)水的小二嫌疑最大!倒霉的也是他了!”劉早恍然大悟道!
“就是這么個意思,那廝也夠陰險的,提前放在壺里的話,倒水的時候很容易發(fā)現(xiàn),抹在壺蓋里,就不容易發(fā)現(xiàn),當晚李舉人被美色所迷,也沒注意到倒出的茶水是否有異樣!唉,害人終害己?。 闭乒竦膰@息道!
“可不是嗎,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嘛!那你可知那崔神捕是怎么破的案?”劉早想起這案子是崔神捕破的案,遂問道如何破的!
“這個就不知道了,當時我在跟著差役走訪,并不在現(xiàn)場,只是約莫兩時辰后,便拿了那李舉人的堂兄,這廝也是作怪,殺了人躲起來就是了,案發(fā)后等官府到了現(xiàn)場,他非跑進去哭喪,這不是自投羅網(wǎng)嗎!”掌柜的諷刺道!
這個劉早能理解了,一種變態(tài)心理,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便跑去看戲,順便演一出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戲碼,彰顯自己兄弟之情是如何的深重,只是運氣不好,碰到了那個崔神捕!見問不出什么了,便告了辭,上了車揮手告別了張文魁,言定京城再見便上了路!
“少爺,這崔神捕我倒知道他的一些事跡!”出了河間府城,走在官道上,正在看書的劉早被春來的一句話提起興致,遂撩開車簾問道:“哦?你怎么知道的?”
“約莫四年前,小的父母帶著小的和妹妹尋親戚行至河間府,當年早些時候發(fā)生了一起連環(huán)殺人案,死者多達七位,其中有三個是富商官宦人家的小姐,其他四個是小姐的貼身侍女,這三位小姐死的也是極其悲慘,都是一樣在睡夢中被人勒死,而后給開膛破肚!那四個侍女也失蹤找不到蹤影,破案的人便是這位崔神捕,好像也就是這個案子讓他出了名!”春來一邊回憶一邊道!
“那你可還記得當時他怎么破案的,快給我說說!”劉早迫不及待道!
“當時整個河間府都傳的沸沸揚揚,走到哪都有談論這事的,這么大事我肯定記得,只不過各種版本都有,我給您說一個靠譜的!”春來看劉早迫不及待的樣子,故意顯擺了一下!
“別啰嗦,快說!”劉早啪的一下打了春來的后腦勺,讓他消遣自己!
“哎哎哎!我說,我說,這崔神捕原名崔士初,那是乾和十一年六月左右發(fā)生的第一起命案,死者是河間府一個做米糧生意的富商之女,本來官府以為是簡單的殺人案,便沒怎么上心,但是緊接著一個月之內相繼又死了三個人,第二個是河間府推官之女,第三個是一個金器行東家之女,后來發(fā)現(xiàn),那四個侍女也在其中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官府這才重視起來,可是查來查去并沒有找到有效的證據(jù),也就找不到兇手,崔神捕也是位英雄,主動請纓,立十日生死狀,十日內必破此案,知府大人也是好氣魄,便將這案子交由當時名不見經傳的崔神捕查審!說這崔神捕詢問第三家傭人時,聽傭人說死者死前晚間并未吃晚飯,貼身侍女也于前一晚,有事外出至今未歸!”春來娓娓道來自己聽到的傳聞,小魚也被吸引的全神貫注!
“后來呢?”劉早見春來停住了,趕忙催道!
“后來有人報案說在城外的樹林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女尸,崔神捕趕忙去查看,經確認這女尸,便是第三家死者的貼身侍女,仵作經過查驗,確定了這侍女死在其小姐前一晚!崔神捕經過第一家和第二家詢問,得知一個共同點!”春來又故意賣起了關子!
“嘿,你是不是皮癢了,在這樣磨磨嘰嘰我一腳給你踹下去了!一口氣給我說完!”劉早一看這廝又賣起了關子,啪的又是打了一下,遂威脅道!
“就是,少爺要踹我來代勞!別臟了少爺?shù)哪_!”小魚在一旁幫嗆道!
“別別別,我說,我一口氣說完!這個共同點就是,三位小姐死前晚上均未吃晚飯,而且侍女均是在前一天突然有事外出未回,雖然只找到了第三位死者侍女的尸體,但是崔神捕當時判斷,那其余三個侍女也是兇多吉少,而且還有一個事,第一位和第三位小姐閨房里皆翻出一個半邊魚型玉佩,上面都刻著一個“暴”字!”春來道!
“暴字?”劉早疑問道!
“少爺,暴是姓氏!”小魚搶先答道!
“哦,這么看的話,半邊魚型玉佩應該是有另一半的,合在一起是一個整的,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另一半有可能是死者的姓氏咯,喲喂,這算是一男腳踏兩只船嗎?”劉早一想還真有可能是這么回事!
“少爺真是厲害,您一猜就猜對了,經過摸查,這兩位小姐還真如少爺猜想一般,跟一個叫暴昭的秀才有來往,崔神捕便留意了這暴秀才,一番查探后,得知這暴秀才是貧苦人家,靠著一身好皮囊先勾搭上了第一位死者,經常扮作小廝,經過貼身侍女的引領,進入死者的閨房幽會,后來不知如何又勾上了第三位死者,也如第一位死者一樣,扮成小廝由貼身侍女帶著進入了死者的小院!”春來道!
“那第二位推官之女看似跟這個事沒關聯(lián)?。 眲⒃缫蓡柕?!
“這就是崔神捕的聰明之處了,他得到這個消息后,沒有立即找這個暴秀才,反而去了第二家死者家里,去詢問可有碰到類似陌生小廝的情況,還真讓他問到了,仆人們回憶道,有幾次看到小姐的兩個貼身侍女領著一個陌生的小廝,由后門進入了小姐的別院,當時說是買來了小姐喜歡的簪花,帶回來教小姐相看,如此仆人們便沒怎么在意,只是有一次一個仆人正好,在他們進門時看到了他們三人進府,約莫過了倆時辰,又看到那小廝由其中一個侍女領出了門!崔神捕依此推斷當時那陌生小廝,在房里呆了有兩個時辰!”春來只說得口干舌燥,拿出水袋喝了一口!
“那就是說,這第二位死者也和這暴昭有關聯(lián)了,不然也不會如同第一位第三位死者一樣如出一轍的幽會法子,嘖嘖嘖,腳踏三只船,真是我輩之楷模!”劉早一副羨慕的表情道!
“嘿嘿,少爺你可別羨慕他,兇手就是他!”春來看劉早一面羨慕的表情,潑了一盆冷水澆滅了劉早的意淫!
“??!兇手是他?怎么找到的!”劉早詫異道!
“也不難,當時崔神捕確定了兩點!第一個,三人都與這暴秀才有染,第二個,三人在與其幽會時,皆是由貼身侍女引領入內的,而根據(jù)這四位侍女都是死在其小姐前一天的判斷,便鎖定了這暴秀才!崔神捕當即把這暴秀才捉拿,隨后在其家中發(fā)現(xiàn)了第一和第三個死者姓氏的半邊魚型玉佩,經過一番審問,那暴秀才便招了,承認同時與三位小姐有染,也承認了人是他殺的!”春來道!
“那他的動機是啥?難道被發(fā)現(xiàn)了?然后殺人滅口?”劉早聽到這里,腦子里蹦出一個想法,只是還不明確,便問道!
“少爺聰明,還真是被發(fā)現(xiàn)了,暴秀才交代,約莫一個月前,第一位死者的侍女發(fā)現(xiàn)了他與第三位死者也存在曖昧關系,便威脅他要告訴兩位小姐,讓他身敗名裂,還說小姐懷了他的骨肉,這樣做怎么對得起小姐,暴昭沖動中失手殺了那侍女,又怕第一位死者起疑心,也因著那侍女的一句話知道第一位死者懷了他的骨肉,更加恐慌,便于第二日偷偷潛入府中,一邊幽會一邊與死者對飲,死者哪知酒里被下了蒙汗藥,昏沉中睡著了,這暴昭當時起了殺心,先是勒死死者,后又拋開死者的肚腹,想將骨肉也隨之殺死!自那以后暴昭的疑心越來愈重,他自己交代,每天都活在懷疑恐懼中,深怕第二位和第三位死者知道自己腳踏兩只船,又怕他們懷孕逼迫自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將二人的侍女,分別以代傳物件給其小姐之由,一一約了出來,并一一殺害掉,而后又用同樣的方法,先是將死者下了蒙汗藥,勒死后在開膛破肚!這便是這起案子的經過!”春來說完呼了一口氣!
“唉,何苦呢,兩邊都是作,女的看不清眼前人,男的也是個花心大蘿卜,最后因為紙包不住火了,弄出了七條人命!害人終害己?。∵@暴昭完全不用殺害第二位和第三位死者及其侍女,看來是殺人殺魔怔了,疑心重重,最后下了狠手!”劉早嘆息道!
“誰說不是的,也正是這案子的破案,讓崔士初成為了河間府老百姓口中的神捕!”春來認同道!
劉早聽完沒有說話,鉆進了車廂躺下來思考著,如果是自己碰到類似案子,自己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