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逃課
清晨,薄霧繚繞的林子里,升起了一縷輕煙。
“嗣杉,我生好火了,你要吃煎蛋嗎?”
略帶稚嫩的聲音從小木屋里傳出,林魚正在給漆黑的爐灶生火。
啪嚓的一聲,打火石點燃了手中的松茸,林魚趕緊將松茸放進(jìn)去,添上被折成細(xì)細(xì)的干樹枝。
“嗣杉,不要睡了,你要吃煎蛋嗎?”林魚見沒人回答他,又問了一遍。
結(jié)果屋內(nèi)房間還是無人應(yīng)聲,他無奈的把大鐵鍋架在火上,擦了擦手,推開了房間的門。
“嗯?”推開那扇吱吱呀呀的木門后,林魚才發(fā)現(xiàn)房間內(nèi)空無一人,床上的被褥也沒有疊。
接著用手試了試床的溫度,他疑惑地說道:“今天起來得這么早嗎?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p> 沒辦法,那人不在家,他自己煎了兩個雞蛋,就著隔夜喝剩下的粥,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應(yīng)付了一下肚子。
他對自己的事情似乎不怎么上心。、
林魚長得還算清秀,只不過身子看起來有些孱弱,雖然沒到風(fēng)一吹就要倒的樣子,可單從身體這方面來看,也差不多了。
吃完飯過后他就要去鎮(zhèn)上的私塾那里讀書。
陽光灑在小路上,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還積著昨晚下的雨水。
林魚穿著布鞋,低著頭看著路面,盡量避免去踩到水坑。
可就算是這樣他的褲腳上還是沾了幾滴泥巴。
十分鐘后,他來到了私塾。
說是私塾,其實也就是個大一點的茅草屋,還不如鎮(zhèn)上人們住的土瓦房,至少別人的房子不漏風(fēng)不漏雨。
看起來他還不算遲到了,二十個座位,來了十八個人,算上他一共十九個。
還有一個倒霉鬼沒來。
按照老先生的規(guī)矩,遲到?jīng)]有一個固定的時間規(guī)定,而是依據(jù)誰最后一個到,最后到的那個人,就算做遲到。
所以林魚才顯得不緊不慢,因為最后那名倒霉鬼昨晚喝上頭了。
***
私塾外傳來濕泥巴的哀嚎,那是一個人在泥地上瘋狂奔跑的聲音。
片刻之后,最后那個倒霉鬼出現(xiàn)了,扶著門框,氣喘吁吁。
真是累慘了。
“威三,你應(yīng)該知道,遲到的后果是什么吧?”老先生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名叫威三的倒霉鬼身后,雙手背立,神情嚴(yán)肅。
威三聽聞后苦著一張臉,望著老頭,一時間臉上表情變幻不定。
“我……”威三開口說道。
“你……你……你又拉肚子?”老先生將藏在背后的戒尺拿了出來,“這個月你拉了四次肚子了,能不能換點別的?”
“其……其實我今天頭疼。”
私塾里傳來了啪啪的響聲,伴隨著一陣哀嚎。
威三的手心上多了幾條杠,他回到座位搓了搓手,悲憤的說,“我今天頭是真的痛?!?p> 林魚知道威三沒說假話,因為那小子昨晚喝過了頭,一大早起來又要上學(xué),宿醉后頭不痛才怪。
這話威三可不敢當(dāng)面給老先生說,不然屁股手心兩開花。
等到所有人到齊之后,老先生拿出一摞紙,那是學(xué)生們寫的文章。
寫關(guān)于自己的未來。
每個月老先生都會出一個關(guān)鍵詞,來叫學(xué)生們?nèi)?。一是為了檢查有沒有錯別字,二是為了糾正語法問題,三則是檢查大家的寫作水平。
接下來點評時間開始了。
“劉麻子,嗯,未來想要升官發(fā)財,是一條不錯的路,語法和字詞都過關(guān),不錯!”
“里三三,想要當(dāng)商人,也不錯,有前途,字也寫得工整,就是句子有點不通順。下來要去多練?!?p> “張三……還行吧?!?p> “王五……也可以……”
等到念到林魚的文章時,老先生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字沒寫錯,也挺工整,語法也沒錯誤,可這寫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兒?
什么叫做從晚睡到自然醒,吃飽過后繼續(xù)睡?。?p> 你當(dāng)你是豬???
沒有寫未來自己要做什么,也沒有關(guān)于將來的打算,文章中的內(nèi)容用四個字來形容的話大概就是——“混吃等死?!?p> 老先生不禁訓(xùn)斥林魚還拿他的文章做反面例子大加鞭撻,說他的文章毫無正氣,透露著一股悲觀的精神,就跟他的人一樣,毫無進(jìn)取心。
林魚沒有反駁,因為老先生說對了。
他委實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該怎么做,沒有當(dāng)官的愿望也沒有賺大錢的決心。
只覺得當(dāng)下的生活很不錯。
早上挨挨老先生的訓(xùn),然后整個一天都在閑逛,要么就躺草地上睡覺,晚上回家再做幾個小菜和嗣杉把飯吃光。
為什么一定得有理想呢?如果說沒理想沒追求就是條咸魚的話,那么自己應(yīng)該算是咸魚吧?
***
一陣陣讀書聲傳來,驚醒了墻頭上打盹的老貓,私塾的早讀時間開始了。
“喂喂,”威三壓低聲音,捅了捅旁邊的林魚的后腰。
林魚看著威三,不知道他要說啥。
“你昨晚怎么就沒醉呢?”威三悄悄說道,“還是說有啥秘訣治療宿醉?給我也整一個唄!”
他聽聞無奈地答道:“我昨晚根本就沒喝多,哪里有什么治療宿醉的秘訣,你老實告訴我,昨晚回去你媽有沒有打你?”
“呵呵,”威三聞言笑道,“她怎么可能打到我,我昨晚直接就倒在回家半路上了,不過話說回來,昨晚你就喝那么點兒,不夠意思啊!”
“我們都喝醉了的話誰來收拾爛攤子?”林魚低聲說,“我今天也是差點兒就沒起來。”
“你們兩個!”一聲渾厚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私塾,霎時間整個私塾一片安靜。
林魚和威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喊的。
一個老頭還能發(fā)出如此渾厚、有穿透力的聲音,林魚和威三是頭一次見到。
話音剛落,他和威三的頭上就鼓起了兩個大包,老先生拿著戒尺在他們頭上一人敲了一下。
簡直就像小說里高手打架中的描寫:音未落身已動。
林魚簡直懷疑老先生是不是個練武奇才,在這個破地方教書簡直是埋落了他啊。
“你們兩個早讀時間又在私自聊天!下次我非把你們換了位置不可!”老先生對這個兩塊朽木感到氣憤,“你們?nèi)ソo我到外面罰站!我叫你們進(jìn)來的時候才準(zhǔn)進(jìn)來!”
陽光穿過一片片綠油油的樹葉,照射在了靠墻站在外面的少年們的臉上。
私塾內(nèi)又響起了一片整齊劃一的讀書聲。
老先生在學(xué)生當(dāng)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好像正在一個檢閱士兵們的將軍。
“喂,我覺得好無聊啊?!蓖自诹拄~旁邊,想找些樂子,又找不到。
“無聊就看書唄,”林魚看著書,眉毛都不抬。
“這破書我都看了不下三百遍啦,就不能來個新鮮點的嗎?”威三想大聲罵娘,又怕老先生聽見,只得作罷。
“你不膩嗎?”威三看著林魚埋頭看書的樣子,好奇地問。
“怎么不膩?”林魚反問。
“那你怎么還看?”
“因為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啊?!彼麩o奈地說道。
“原來如此,沒有別的事情做了啊?!蓖荒槺瘋?,每天早上除了讀這本書之外還是讀這本書,讀得人心都碎了。
叫你天天吃土豆連續(xù)吃個三年試試?
“對了!沒事兒我們可以找事兒??!”威三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臉興奮。
“可別吧,你上次偷看王寡婦家女兒洗澡被抓的事忘了?”他瞥了威三一眼,那件事差點把他也害死。
“欸!誰跟你說找這個事兒?”威三一臉神秘地說,“我剛才趕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鎮(zhèn)子外面可熱鬧了!”
“怎么?又有人吵架?”
“不是,好像是聽說什么凌陽宗要來鎮(zhèn)上招收弟子!”威三興奮地說,眼睛好像都在放光。
“那可是一個大門派啊,我聽說里面的人好像都是修行者。”林魚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那可不?凌陽宗在洛水城可出名了,有好多高手呢,呼風(fēng)喚雨的,賊神氣!”威三用肩膀頂了頂林魚,“要不咱們?nèi)コ虺???p> 威三本以為林魚會拒絕,但是沒想到他同意了。
林魚合上書,放進(jìn)懷中,“走吧?”
“你這就答應(yīng)啦?”威三有些不可思議。
“不然呢?”他說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大不了被發(fā)現(xiàn)我們兩個逃學(xué)了多挨幾下就是了嘛,又不是沒被打過?!?p> 威三一拍大腿,道:“這才是我的好哥們兒!”
**
早讀時間完畢,老先生準(zhǔn)備開始上課,卻發(fā)現(xiàn)座位上少了兩個人。
原來是那兩個小子,我這記性真是不行了。
歲月不饒人啊歲月不饒人!
一邊感慨著,老先生一邊動身準(zhǔn)備叫那兩個小子回來上課,順便問一下他們有沒有反省到自己的錯誤。
可是一出門外,除了墻頭上被吵得睡不著覺的老貓外,哪里還有半個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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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譚市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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