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過仔細欣賞,笑語:“珅兒果真是古靈精怪,這畫為兄竟看不出畫的是什么?!?p> 珅兒知道他是在嘲諷自己,卻并不生氣,只將畫紙奪回:“這是世外高人傳授給我的畫技,七哥整日被國子監(jiān)那幫夫子束縛著腦袋,當然看不懂畫的是什么啦?!?p> “世外高人?什么高人?”
珅兒得意,正要說卻看到遠處緩緩走來的二人,立即呼喊:“大哥!”
朱瞻墺回眸,也放下了手上的畫喚著:“大哥,嫂嫂?!?p> 游園至此的朱瞻基與盧兒皆笑對,然后向李氏行禮。
李氏讓二人免禮,然后留了盧兒在身側陪伴自己。朱瞻基則去到兩個孩子跟前,拿起放在一旁的文章來看。
“嗯,流水行云、沉博絕麗,就是國子監(jiān)那幫老師傅看啦,也定會贊不絕口。”
“大哥的夸贊可是真心的?”朱瞻墺眼睛發(fā)亮。
“當然,大哥還會恭維你不成?”
“不是,只是珅兒都說我的文章太過迂腐,不知大哥會不會也是如此想的。”
朱瞻基正要問珅兒,就見她拿著畫放在了自己眼前:“大哥你看,我畫的有沒有玄妙之意???”
朱瞻基看著紙上的肆意涂鴉,笑語:“的確不是一般人能繪出的。”也想起她一定是還記得那日自己隨口所說的“魔師之作”才會有方才之言吧。
“真的?”
看她歡喜的模樣,朱瞻基再次點頭肯定。
“大哥不恭維我倒恭維起珅兒啦,這畫哪里有什么玄妙之色,珅兒也不知從何處學來的信手涂繪?!?p> “欸,這你可就不懂啦。”朱瞻基更正他:“此畫中玄機唯有大哥能看得出?!比缓笙颢|兒眨眼。
珅兒笑著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這是只有他二人才知道的玄妙,然后又拿著畫去了盧兒身邊,邀賞一般:“姐姐你看我畫的畫……”
待她走后,朱瞻墺便問:“大哥跟珅兒在打什么啞謎???”
朱瞻基隨意一笑:“哪有什么啞謎,珅兒說有玄機,隨她就是啦?!?p> 聞言朱瞻墺釋然啦:“是啊,我怎么跟她還計較起來啦?!?p> “聽聞墺兒近日迷上了下棋?”
朱瞻墺好奇:“大哥怎么知道?”
“是母妃提及你功課時說的?!?p> 他了然,然后十分有興致的跟朱瞻基說起此事:“那日我去茶樓找三哥,偶然見到了一位棋藝高手,棋路精妙,與章先生截然不同,我想讓他收我為徒,所以這些日子正研究棋譜呢?!?p> 朱瞻基聽著他的話,瞇起眼眸不經意說著:“此人能得到七弟如此贊許,倒真令大哥好奇?!?p> “大哥若是有興致,等我拜師之后就將他帶來與大哥切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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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墺已打探到王誼的住處,選了一晴日就登門拜訪啦。
王誼見到他并未意外,因為在他打探自己之際,他已先一步洞悉了他的身份,只是還要故作不知。
“那日還當你是說笑,沒想到真的不請自來?!?p> 朱瞻墺聽出了他的不悅之意,便解釋:“晚輩貿然打擾確有不妥,只是誠心拜師學技,還望前輩能收我為徒,教我棋藝?!?p> “我并無收徒之意,而且,你打擾了我?!?p> 他言語平漠,拒絕的十分干脆,朱瞻墺看出了他孤傲的性情,看來拜師之事并非他想象的那般容易。
“我無意打擾前輩的生活,卻是對下棋之技頗感興趣,前輩若是不便,我可不常來打擾,只在前輩空暇之時前來受教,一定不給前輩添煩擾?!?p> 王誼仍不想多做理會:“你回去吧,我不會收你的?!?p> 初嘗被拒之滋味,朱瞻墺十分挫敗,只是若貿然急于糾纏,恐只會更惹他生厭,便已有離開之念。
恰在此時,他忽見高處有一青影驟然飛落,疑惑地他并未察覺王誼原本的沉穩(wěn)不驚變得異樣。
“許久不見,公子可曾想念小女???”
王誼聽到這些話臉色發(fā)黑,只能輕聲提醒:“不可胡說?!?p> “姑姑!”
這一聲姑姑也讓昭爰意外不已,微微側身:“墺兒?你怎么在這?”
朱瞻墺比她更奇怪:“我來拜師,姑姑怎么也在這兒?還……”他手指了一下天空,不知該如何形容她剛才的登場。
王誼走上前,故作不知:“你們認識?”
昭爰聽到他這樣問更加疑惑啦:“你們不認識?”
朱瞻墺見此,暗自懊惱,隨即便向王誼道歉:“還請前輩諒解,我沒有將真實身份如實相告,卻并非有意隱……”
王誼抬手制止他的解釋:“如此身份的確不便道明,我又豈敢責怪于你?!?p> 他的話令朱瞻墺心道不妙,自己似乎又令他厭惡了一分……
“原來你要找的師父就是他啊?!闭央颊Z氣中滿是驚喜:“真是太好啦?!?p> 朱瞻墺正想問這話的意思,卻聽到王誼的冷語:“只怕是讓郡王錯愛啦,我從未想過收徒之事,郡王今后也不必再來?!?p> 說完他便離開啦。
昭爰見朱瞻墺一臉失落之色,便上前摟住他的肩:“別擔心,你先回去,姑姑會幫你勸他的,一定讓他給你當師父?!?p> “真的嗎?”他滿是期待,可又疑問:“對啦,姑姑怎么會與前輩相識的?”
“這你就別管啦,總之,姑姑的話他肯定會聽的?!?p> 聽她如此說,朱瞻墺便不再多問,懷著希望離開啦。
他離開之后昭爰就來到后院坐在了王誼身旁:“墺兒那么喜歡你,你為什么不收下他?。俊?p> 王誼起身走到樹下,臉色沉重:“我從未收過徒弟,不想教?!?p> 昭爰跟上前去:“墺兒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太子哥哥常??滟澦恼聦懙煤?,我想你教他下棋應該也不是什么難事吧?”
“郡主不必多說,此事不可能?!?p> 昭爰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堅決:“可你不是也想留在京城嗎,要是你能做墺兒的師父,就有機會讓太子哥哥知道你的才氣啦,也許還能得個官做做呢?!?p> 王誼看著昭爰:“郡主希望我做官?”
昭爰一愣,隨即笑著解釋:“我可沒有嫌棄你,我也從來不在意那些權位名利,只是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可以讓你在京城落下跟來。”
相識多年,王誼又怎會不知她的性情,他柔和了臉色:“此事我正要告知郡主,我如今已追隨三郡王,郡主日后不必再為我費心啦?!?p> “什么?你是說墉兒?”
王誼點頭。
昭爰的驚喜表露無疑:“這是真的?太好啦!我原本還怕你不愿意住在這個宅子里,甚至離開京城呢,如今你是墉兒的人,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吧?”
昭爰的真心令他無奈,只能無視,又說:“如今我也的確該搬離此處啦,堂堂男兒,不能總依仗郡主的接濟?!?p> 昭爰笑,含著幾分羞赧跟他說:“我愿意對你好,怎么能叫接濟呢。而且你就算不住這兒也要花銀子買別的住處啊,何必這么麻煩。”
她轉眼想了想,笑道:“不如你將那些銀子都交給我,當作我今后的花用怎么樣?”
她純真的建議令王誼失笑,看向遠處的云霞,也躲開了她的凝望。
昭爰只當他是羞于自己的話,也沉浸于自己的少女情懷之中,卻突聽他說:“有些事,我還想告知郡主?!?p> “什么事?”
王誼與她一同坐下:“而今我已改名做王誼,有關韋儂之事,還請郡主莫再提起?!?p> 他的意思昭爰聽懂啦,卻不知為何要如此。
“好端端的,為什么改名換姓?。俊?p> “郡主可知太子與漢王之間的恩怨?”
昭爰回憶著曾聽到的一些傳言:“嗯……”
“如若我今日還是韋儂,要在京城做事恐會惹出許多不必要的猜忌,唯有脫胎換骨,才能在此安然立足?!?p> 昭爰雖讀書不多,卻也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我知道啦,今后絕不會提起那些事啦。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就算有人胡亂懷疑你,還有我護著你呢。”
她的承諾令王誼會心一笑,卻只一現而逝。
“對啦,你今后就是墉兒的人啦,要是墺兒因為這事怨恨上了你,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吧?”
王誼微思:“的確是有些麻煩?!比缓罂聪蛘央迹骸按耸驴峙戮鸵闊┛ぶ鞫喽噘M心啦?!?p> 昭爰自然樂意幫他這個忙,可是想到剛才答應過的事又為難起來。
“我本來是答應了墺兒要你收他為徒的,怎么又要幫你勸他放棄呢,墺兒這下肯定要失望啦?!?p> 王誼聞此,眼底那抹哀傷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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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爰回去后就將王誼的話記在了心上,她左思右想,決定給朱瞻墺另找一位棋藝精湛的師傅,這樣他就不會總纏著王誼啦……
朱瞻墺知道此事后十分失落,卻也沒有利用身份之權對王誼心生怨念或是逼迫,仍舊敬重他,偶爾在茶樓見到他,也只默默站在一旁不曾打擾。
他也慢慢發(fā)覺王誼除棋藝之外的才學,作詩寫畫,博古通今,對他的崇敬之意就更深啦,這一追隨便是兩年。
若非他無意察覺的一事,二人此生怕是就此相望下去啦……
那日他拿著功課正欲去請教朱瞻墉,卻意外見到了王誼在他園中,二人竟在對弈。
他便在遠處停留了片刻,聽清了兩人的對話,臉色漸漸沉暗……他們在談論棋藝。
他默默離開,走了沒多遠就狠狠仍下手里的書卷!
為什么他可以與三哥對弈說笑,對自己卻是這般冷漠!一定是嫌自己太過幼稚,不削于理會自己!
被小看的感覺令朱瞻墺氣惱又心傷,一直以來無論是太子還是師傅都對他贊賞有加,這種被人忽視的失落他還從未有過。
自那一日后,朱瞻墺再沒出現在王誼身旁,王誼只以為是他終于對自己沒了興致,不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