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按照‘來路不明’的路數(shù)走?
臟銀......
換句話來講,原本一兩銀子能買到的東西,用臟銀則是要花十兩。
好吧,這說的可能有些夸張。
但換作藍(lán)家‘特產(chǎn)’的這些亮晶晶的官銀,就真的是這樣了。
獨門的手藝,令白銀拋光。
一個個的銀元寶,但凡有點光亮,就亮和鏡子似的,表面兒上都能照出人影來。
漂亮是漂亮了,可這玩意落到一般人手里,還真花不出去.......
接下來的發(fā)展就非常順利了。
在練霓裳連續(xù)退步后,藍(lán)禮笑盈盈的應(yīng)下包括‘兌換銀角子’‘武器’‘糧食’‘布匹’‘種子’等等交易款項。
并且許諾下對方可以什么時候去什么地點去取。
在走出萬家大酒樓時,藍(lán)禮伸了個懶腰。
看著眼前大街上占了小半的蒙古人,眼中閃過一抹煩躁。
跟在藍(lán)禮身后,卓一航的心情和他差不多。
緣由不同,結(jié)果類似。
一個是因為賺了一筆有點燙手的銀子。
另一個?
則是完全是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有時候。
緣分。
真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兒。
燈火下,兩人向前走了一小段的路。
期間,卓一航幾次想要開口說點什么,卻又都被他自己咽回去了。
一直到二人走到一處十字路口。
站在路口前,平復(fù)了心中煩躁的藍(lán)禮露出笑容:
“大師兄,剛剛真是抱歉了,你也知道,生意上的事兒我也不好太過徇私,畢竟身后那么一大家子的人要養(yǎng)著呢?!?p> “讓師弟你為難了?!?p> 卓一航有些消沉的回應(yīng)了一句。
他知道,這次真的是藍(lán)禮幫了忙。
既然知道是南宋丟失的歲貢官銀,藍(lán)禮卻依舊吞下了。
這是把他的面子給足了。
若是換作旁人。
怕是早就面色大變,直接叫官府去抓人......
“也不算為難吧。”
說話間,藍(lán)禮沖著卓一航搖了搖頭:
“生意是生意,義氣是義氣。
作為個人。
我也不喜歡這滿大街上都裹著獸皮的人。
可身為藍(lán)家的主人。
面對官方要求配合,我藍(lán)家又必須要負(fù)責(zé)純化和改造官銀。
用以杜絕仿制,和向他國納稅.....”
說道這里,藍(lán)禮長長的出了口氣:
“所以說,誰都不容易,既然遇上了,能幫上一把,那就幫一把.....”
“師弟,我聽說....”
聽藍(lán)禮這么說,卓一航的面色更加糾結(jié):
“那批銀子是在咱們的押運隊手里丟掉的....”
“沒事兒,我知道,也出不了事兒。”
說著,藍(lán)禮笑著,繼續(xù)向城外的方向走:
“今晚這一遭后,你的練姑娘把臟銀消了,官府失去的銀兩也算是‘追’了回來。
不用滿世界的追查匪徒,也能撤了境內(nèi)的布防,省下一大筆軍費開銷。
就當(dāng)交了一筆保護費。
這是好事兒。
有岳元帥兜著,出不了岔子的?!?p> “師弟你的意思是?”
“我?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
......
藍(lán)禮走了,官銀卻沒拿走。
走之前,藍(lán)禮把練霓裳等人何時何地、該去找何人去購買物品的事情給交代清楚了。
這令明月寨眾人感覺興奮異常。
他們還以為這批銀子爛在手里了.....
想想即將到手的錢糧,再想想剛剛藍(lán)禮那‘裝蒜’的模樣。
刀疤臉不由得‘獰笑’出聲。
“姓卓的吹噓的那么厲害,那我還以為這藍(lán)家少主能有什么能耐,結(jié)果弄了半天,不還是被咱們給糊弄過去了!”
“就是!哈哈哈!還是寨主神機妙算,就連花不出去的銀子都能變成寶貝....”
“等什么時候,咱們再去干他一票....”
“寨主,我聽說南邊兒要交生辰綱了,不如.....”
“統(tǒng)統(tǒng)給我閉嘴!”
一群人中,或許只有練霓裳沒有處于‘銷贓成功’的興奮狀態(tài)。
她有點失神。
不是因為藍(lán)禮表現(xiàn)出的‘自作聰明’,而是因為剛剛卓一航臨走時看向她的眼神。
是!
這一切都是她的算計!
前面的被蒙古兵追擊、共患難、一路北上互生情愫,包括‘第一眼見到她的人就必須娶她’這一條,都在她這個‘玉羅剎’的計劃之中。
可是當(dāng)卓一航把失望的眼神投過來時,練霓裳只覺得自己的心被針扎了一下。
疼!
心疼!
“寨主,你怎么了?”
眼見練霓裳面色不對,刀疤臉小心的試探了一句:
“您不會真對姓卓那小子動了心思吧?
你要是看上他了,兄弟們再去幫你把他給綁回來.....”
“我讓你們閉嘴!沒聽懂我的話嗎?。?!”
豁然之間,練霓裳周身氣勢迸發(fā)。
如果藍(lán)禮在這兒,就會發(fā)現(xiàn)。
相比起之前見到練霓裳時對方暴露的氣勢,眼下的練霓裳卻是變得比剛剛強大了許多,
練霓裳發(fā)了火,一群人不敢再觸霉頭。
只是私底下互相用眼神示意。
過了差不多一刻鐘,平復(fù)下心情的練霓裳冷漠道:
“你們按照藍(lán)家公子說的去做,不要再節(jié)外生枝,領(lǐng)了錢糧后,直接帶回寨子去休養(yǎng)生息!”
“那寨主你.....”
“我?”
一把撤下臉上面紗,燭光下,練霓裳那張絕美的臉上露出幾分羞怒:
“我去替大家把債給還了!”
話音落下,練霓裳的人影已然破開窗戶,只留下一句尾音繞梁:
“從小到大,我玉羅剎,還沒欠過別人這么大的人情!”
練霓裳走的決絕。
酒樓里。
幾個悍匪互相看了看。
“寨主這次不是動了真情吧?”
“誰知道呢?她可是玉羅剎!”
“這可說不準(zhǔn)啊,姓卓那小子長的那么俊俏,咱們寨主的年紀(jì)也老大不小....”
“咳咳,都別說了,若是能成,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兒?!?p> “就是害怕姓卓那小子看不上咱們寨主的出身......”
......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練霓裳追出來的事情,藍(lán)禮和卓一航自然不會知曉。
這會兒,二人已經(jīng)走出了萬家酒樓所在的那條長街。
嗯,長街面前還是長街。
長安城的體量還是很大的。
還很繁華。
就像面前這條在夜間都顯得燈火通明的長街上,人群一如往昔,路過時都有著少許的歡笑入耳。
在這亂世之中,也算一番少有的美景。
走過,路過。
藍(lán)禮順手翻開一個詩牌,看了兩眼后笑聲道:
“大師兄可能看出這詩詞內(nèi)蘊含的鄉(xiāng)間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