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孩驚魂未定，似乎又回想起了當時的場景，雖然現(xiàn)在兇手已經(jīng)被關起來了，但是還是有很多孩子遇害了，外面等候的男人是他的父親，他們是這次案件偵破的關鍵所在。男孩咽了一下口水，穩(wěn)定住情緒，把他的那段經(jīng)歷娓娓道來。
我們那個鎮(zhèn)子很偏僻，各方面都很落后，大家也都不富裕，平時娛樂也只是靠看電視消遣。我家的電視臺有一個頻道還播放著好幾年前的動畫片，我記得很清楚，是數(shù)碼精靈第一部，也是那個動畫系列里面最經(jīng)典的那一部，我當時也很驚訝這么老的動畫如今還在播放，于是每天放學回家都會在6；30去看數(shù)碼精靈。但是我爸爸每天都會在7:00收看新聞，這意味著我每天只能看半個小時的動漫。這讓我很難受。
終于我父親忍受不了我在他耳邊的喃喃抱怨，在我的房間里給我按了一臺電視機，有些舊，不是液晶的。畫質(zhì)也并不好，但已經(jīng)不錯了，更別想筆記本電腦，我父親工資并不高，給我買那個是根本不可能的。再說這臺電視機，諷刺的是這臺電視機無法收到播放數(shù)碼精靈的那個頻道。不過我記得我沒有抱怨什么，因為相比較于同齡人，我還有自己的電視機看，算是條件很不錯了，就相當于城里的孩子擁有一臺屬于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足以讓我在他們之間炫耀很長一段時間。
我用了一個晚上研究了這臺電視機，搜索到了40個頻道，讓我失望的是這些臺只有12臺是給小孩子看的，其他的頻道都是給大人看的，軍事，電影，電視購物，還有哪些冗長的又丑又爛的家庭言情和偶像肥皂劇。都是我爸媽和我那兩個姐姐愛看的東西。直到前陣子我找到了之前從未找到的四十一臺。
我清楚記得那天我們學校因為考試做考場就給我們那個年級放假了，我在家里把作業(yè)做完閑著沒事干，我無聊就打開電視解悶。我撥弄著電視遙控，來回調(diào)臺，企盼著有一個臺會播放我愛看的數(shù)碼精靈。39，音樂頻道，都是些肉麻的情歌和老歌，我不喜歡，40臺是外語頻道，而且不是英語和日語，我更看不懂。我們意外的搜到了41頻道，這是我之前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的。兩個姐姐也經(jīng)常來我房間和我一起看電視，她們也很驚訝。而且41臺竟然是一個兒童臺，名叫Luo seng Local 41(羅森41臺)我們不知道這是什么臺，大姐說可能是一個地區(qū)頻道，后來問我爸，我爸也是這么說的，但是后來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
那個電視臺和其他電視臺不一樣，畫質(zhì)更加低劣，雪花四散，也許是好奇心作怪，正因為它的與眾不同，所以反倒引起了我們的興趣，所以我們便放著畫質(zhì)較好的12臺不看，看起了41兒童臺。
雖然繼承了我父親膽大的基因，我和兩個姐姐膽子都比較大，也很愛看鬼片，但是唯獨這個頻道我們看著卻發(fā)現(xiàn)比鬼片還要詭異許多。我們都是互相挨在一起看的?，F(xiàn)在回想起來都害怕。
“那你能記得哪個臺究竟都播放什么內(nèi)容么？”我打斷他的話。
“當然記得?！蹦泻⒄f道，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繼續(xù)他的故事
記得這個臺只有一個主持人，套著一個熊公仔套裝，只聽聲音，她像是一個溫柔可愛的大姐姐。當時不清楚一個女孩子為什么要主持一個這么詭異的電視臺，可能也和我姐姐一樣愛看鬼片和恐怖節(jié)目吧。她的節(jié)目有幾種，但是都很是奇怪。
201X年7月
女孩Lancy 第十一集《蓋城堡》
女孩Lancy是一個簡單的真人脫口秀節(jié)目，沒有主持人，只有幾個孩子做游戲，主持人只有聲音沒有露面，只是在交待兩個孩子要干什么。一張桌子上擺著一對散亂的積木，幾個孩子坐在一起堆積木，主持人說，要在十五分鐘以內(nèi)蓋好一座小城堡，否則就要受到懲罰，那幾個孩子立刻顯得驚恐不安，我當時也不理解他們?yōu)槭裁茨敲淳o張，只是一個游戲而已，即使是懲罰也不會很過分，完全沒有必要害怕成那個樣子。幾個孩子緊張地打搭好積木。但是一個孩子過于緊張，把積木弄塌了，幾個孩子神色極為驚恐，害怕的哭了起來，當時我和兩個姐姐都在熒屏外嘲笑幾個孩子太膽小，只是一個游戲式的懲罰而已，竟然害怕成那個樣子。突然間地面出現(xiàn)兩個洞，兩個孩子掉了下去，發(fā)出尖叫聲，繼而又發(fā)出快樂的笑聲。不過聲音似乎有了細微的變化，雖然聽不清楚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種節(jié)目每一集的時長不固定，一般都控制在二十分鐘以內(nèi)，和其他兒童脫口秀一樣，主持人會請不同的孩子做客，但是小孩子都笑得有些假。
相較于這套節(jié)目，我看的更多的是這個頻道一個叫風車堡的類似于直播的節(jié)目，那個是我印象最深的節(jié)目。我說幾個節(jié)目內(nèi)容你們就知道了。
風車堡第四集名字不記得了
貝莉一個人在家里坐著看書，這時，門鈴響了，是兩個小男孩，他們倆個是朋友，貝莉把他們邀請進屋里，他們一起看書，過了一會兒，貝莉說“你們想試一試穿女孩子的衣服么？我會把你們打扮的像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哦。想的話就隨我進房間吧?！蹦泻⒁荒樅闷?，連連點頭。隨后出現(xiàn)一些聲響，期間還有貝莉溫柔的聲音；“不要亂動哦，不然姐姐妝畫歪了可就不好看了哦?！边^了約摸三十來分鐘的樣子，貝莉帶著兩個小“女孩”出來了，蘿莉裝，雙腳內(nèi)八字站立著，甚是可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兩個“女孩”似乎沒有高興的樣子，一臉的恐懼，眼角似乎還有淚水。貝莉又和他們做游戲，玩跳棋，當他們吃到貝莉給他們做的肉湯之后，看著碗里的東西，哭了起來，跑出了鏡頭，貝莉則追了過去，喊道；“小朋友不要跑啊，姐姐做的蘑菇湯不好吃嗎？”隨后屏幕一片雪花點。
風車堡第十四集你說我畫
這期的節(jié)目也是很奇怪的，首先是一些小孩子坐在椅子上，每人都有一沓白紙和一支畫筆，貝莉會在一個木盒子里放一個東西，一個孩子過去用手去摸，憑著觸覺說出木盒子里物體的特點，讓孩子們根據(jù)所描述的物體特點猜測畫出物品，最后打開盒子公布答案，猜對的就是第二次上去描述的人，而猜錯的會有懲罰，而具體的懲罰措施并不會預先告知。前幾次還是很正常的，公布的結果無非是橙子，蘋果，公仔，文具之類的東西，第九個答案一個孩子猜錯了，進入一個房間，一聲驚叫，又伴隨一個不太自然的笑聲，一切又停止下來。過了幾分鐘，貝莉又抱來一個木箱子，第十個孩子上去了。他把手伸入盒子里，過了一會，他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小朋友，你摸到了什么吖？”貝莉問道
“有些長，有些濕，還有些粘。好像還有，外面包裹的東西摸起來像我我穿的襪子，但是比襪子還要光滑。還有皮鞋，和小茵的鞋好像，啊……”男孩縮起手，看著自己滿是紅色液體的手掌，可能終于想起來什么，尖叫著，大喊；“這是……”
“這是番茄汁，不要擔心，哎，小朋友，不要跑啊，游戲還沒有結束呢？”隨后一陣嘈雜聲，似乎是刻意隱瞞什么。接下來屏幕又是一片雪花，這一集就這么結束了。我一直好奇最后的木盒子里究竟裝了什么，不過兩個姐姐都認為可能是一個道具人腿，不過只是太逼真了，所以小男孩才會害怕逃跑了。
風車堡十六集不要亂碰危險品
這期節(jié)目像是一個科學實驗，主持人沒有露臉，只見她拿著一個瓶子和一盆紅色的液體。分別倒在兩個較大的燒杯里，一個杯子里冒著白煙。另一個杯子里則是紅色液體，也是冒著煙。但不知道是什么。只見一個小手被一只手給抓住了，伸進了冒著白煙的無色透明液體之中，隨即便傳來男孩的慘叫，雖然有些破音，但聲音聽起來很像之前那個逃跑的男孩。隨即，又有一雙手被一個纖細的手拉進裝滿紅色液體之中，又傳來一聲慘叫，隨即，傳來一個聲音
“液化氮和燒開的辣椒油都是很危險的，小朋友們千萬不要碰哦?！蹦徊己竺?zhèn)鱽碡惱驕厝岬穆曇簟Ｄ徊祭?。最后我也不知道那個手究竟是道具還是真的人手。天真的我們又再次認為這只是一個嚇唬小孩子的逗樂游戲。但是一個電視臺主持人靠嚇唬孩子搞熱點，增加知名度和收視率，未免有些缺德。
女孩Lancy 第十八集，櫻桃
依舊是一個脫口秀節(jié)目，這次又請了幾個孩子，主持人一如既往站在幕布后面不出現(xiàn)，這次每個孩子碟子里都有一些櫻桃，主持人說Lancy和她之前的朋友們一起種的櫻桃豐收了，所以想請大家一起來品嘗櫻桃，每個櫻桃都有標簽，上面寫著名字，代表是誰種的，之后由大家一起投票表決誰的最好吃，然后他們就可以向獲勝者頒獎合影留戀。
大家邊吃邊議論著，很快表決結果出來了，第一名是男孩戴斯種的櫻桃。但是戴斯并沒有出來。
“真是不巧呢，戴斯今天要上課沒有來，大家下次再和他見面吧?！?p> “姐姐騙人，我剛剛看到他了，他在地下室里躺著呢……”
“撒謊可不是好孩子哦，姐姐家里沒有地下室的?！?p> “可我真的看到了啊……啊，我要喊警察……”男孩爭辯著，眼神驚恐，轉身便跑。
“你給我站住?！辈恢獮楹?。主持人的聲音現(xiàn)在聽起來有些男性的感覺。隨后屏幕一如往常變?yōu)橐黄┗ā?p> 后面的節(jié)目有很多都是講故事了，不過有一期很奇怪，這一期是分好幾天播的，沒有了之前的孩子，也沒有那些看似正常的游戲。只有貝莉在說話，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和可愛。似乎這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兒童臺。主持人是一個溫柔和善的大姐姐。
“小朋友們，貝莉姐姐的假期就快要過完了哦，已經(jīng)有很多小朋友過來了，我們一起度過了愉快的假期時光。你們想不想到我家里來做客呢，想的話就寫信給我吧?！苯酉聛礴R頭映向一張卡紙，紙上寫著一個地址，接下來則是一些照片，主要反映孩子們在貝莉家里做游戲的照片，照片中，孩子們很開心，但是笑的似乎都不是很自然。
我好奇就寫了一封信按照電視里的地址寄給了他，兩天后就收到了回信。
“致親愛的Schwert，歡迎你的來信，也很高興聽到你和你的姐姐們想來我的家里玩，你知道嗎，Lancy是我的妹妹呢，我們可親近了，我們可以一起在家里做游戲，看電影，外出游玩，，快來我家里玩吧，我還有很多朋友想要介紹給你認識呢！他們都很可愛很溫柔的哦。愛你的貝莉。”
我就把回信給我爸爸看，我爸爸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兒童頻道，所以答應了駕車帶著我和兩個姐姐去那里玩，等到了那里，我就覺得有問題了，你們也看到了，那里根本就不像是個電視臺，房子年久失修，墻皮很多地方都已經(jīng)剝落了。窗戶被木板釘上了，里面還有窗簾，從外面根本無法看到里面的情況，后來門開了，卻發(fā)現(xiàn)出來的不是貝莉，而是你們，隨后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不過，我倒是不知道你們究竟和我爸說了什么，他回去后就讓我和姐姐們上了車子，回到家，我看我爸黑著臉，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這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簡單。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就沒有多問
男孩說完之后，我讓他出去了，他說的最后一期節(jié)目和我們記錄的是一樣的，大約半個多月之前，市郊屢屢出現(xiàn)兒童失蹤的情況，我們經(jīng)過幾天尋找毫無結果，后來一個失蹤孩子的家長告訴我們孩子經(jīng)常收看一個41電視臺，我們經(jīng)過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未經(jīng)注冊的頻道，畫質(zhì)惡劣，劇情看起來很正常，但是那些孩子的表現(xiàn)讓我們起了疑心，再聯(lián)系最近的兒童失竊案，我們把它作為重點懷疑對象，于是我和老姐每天都會收看這個節(jié)目。（因為信號問題，雖然幾乎所有的電視機都能收到這個頻道，但是頻道的序號不一樣，有的是34，有的是23 還有的就是41了，而且老電視機畫質(zhì)更清晰一點。新的網(wǎng)絡電視在這個頻道就只有聲音，除此之外便是大片的雪花點。）
我們沒有打草驚蛇，暗地查訪當?shù)?，但是當?shù)厝硕颊f沒見過這個所謂的主持人，很少有人看到他，而且連他究竟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我們在附近看到了他的腳印，經(jīng)過鞋印分析出來他是一個中年男人，雖然有人看過他從家里走出來，穿著女人的衣服。
經(jīng)過多次查訪和總結，我們得知那個兒童臺正是他經(jīng)營的，而Luo seng Local 41(羅森41臺)之所以叫Luo seng ，是因為他的名字叫羅森，兒童臺的名字是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的。而不是一個地名。他在節(jié)目里穿著女裝裝作一個溫和的姐姐，自稱為貝莉，同時也是Lancy，他一直化妝成女孩，在電視臺里用變聲器，以女孩的身份誘騙孩子去他家里玩，然后把他們拘禁起來，拍節(jié)目，做游戲，用看似正常溫馨的節(jié)目內(nèi)容哄騙更多的孩子過來。而節(jié)目中則用各種殘忍懲罰方式（在熒幕中是看不到的，只能聽到被嘈雜的聲音掩蓋的孩子的微弱哭聲。）來滿足他的那些變態(tài)思維。
我們最終把他抓住了，在他的家里，我們看到了他的女裝和一些化妝品，在一個木盒子里發(fā)現(xiàn)一個已經(jīng)腐爛的人腿。并且在他的后院發(fā)現(xiàn)一些孩子的尸體，年齡一般都在四歲到十五歲之間，男孩女孩都有，而且十歲以上的占絕大部分。是那些失蹤了的孩子的。經(jīng)過審訊，他倒是很爽快的承認了他的罪行，如今已經(jīng)被關進了監(jiān)獄里。
章彬告訴我中年男子自從交代了犯罪事實之后回到監(jiān)獄里便沒有再說一句話，其他犯人知道他的事情之后便常常找他的麻煩，他身上臉上也常常青一塊紫一塊，有時坐在地上呵呵傻笑，還流著口水自言自語，因為死刑日期沒有到，就重新給他安排了一個單人間。
曾經(jīng)做過心理醫(yī)生的我對他的情況產(chǎn)生好奇心，想知道他犯罪動機的心理起源。下午忙完之后便聯(lián)系了監(jiān)獄方面，來監(jiān)獄看看他怎么樣了。他在201，我們走過去，被鐵門緊鎖的房間里，他穿著囚服，坐在床沿，呆滯地看著我們，流著口水，呵呵傻笑，和那天被捕的他判若兩人。
“喂，你好??？”我試著和他打招呼
“嘻嘻嘻……”沒有回答，只是傻笑。
“你當時在審訊的時候可是很正常的，沒有精神病哦，現(xiàn)在別想裝病來蒙我?！?p> “嘻嘻嘻……”依舊沒有回答，依舊傻笑，口水順著嘴沿滴在地板上，毫無察覺。
“算了吧，這趟算是白來了。我們走吧。”不知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傻掉了，完全無法交流。我嘆了一口氣，沮喪地回去了，
男人的死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正是在我去監(jiān)獄看他的那一晚莫名其妙發(fā)瘋撞死在墻上的，這個消息是我今天上午才知道的。因為沒有聯(lián)系到他的家人，便簡單的處理了他的后事。
Luo seng Local 41臺沒有了，他住的那棟房子因為太老也被封鎖了，事情到此為止似乎有了結局。
就這么過了兩天，一切一如往常，因為老姐的資料沒有處理完，我便留下來陪她加班處理完資料，因為手機在充電，我便拿著章彬那個不再用的收音機解悶，我來回轉換頻道，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收音機里傳到我的耳畔。
“歡迎收聽深夜節(jié)目，寂寞的心，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冉雯，以后大家喊我小雯就好啦……今天是第一期，朋友們以后有什么問題大可以來電咨詢，我會像一個朋友一樣傾聽你的煩惱和故事，為你提供建議幫你排憂解難?！敝虚g有一些噪音，沒有聽清楚，但是聽聲音倒很像是41臺的女聲主持。
“其實和我一起主持這檔節(jié)目的還有阿淵，和大家打個招呼吧，阿淵?！?p> “大家好，我叫劉淵，正如小雯所說，如果你有什么煩惱和問題歡迎來電……”聽聲音也似乎有些印象。聽起來似乎是那個男孩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