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倫雖然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通過各種拉攏利誘,分化瓦解等手段,小心翼翼,穩(wěn)扎穩(wěn)打,將“鄆城幫”等骨干成員成功地加以離間,逐步縮小包圍,雖然已取得了對宋江、晁蓋等的絕對優(yōu)勢。但這只是前戲,表面上還一直和和氣氣,保持著團結一致的姿態(tài),經過一段時間的的觀察和等待后,王倫終于找到了一個機會,正式跟宋江展開了較量。
不久就到了一年一次的重陽節(jié),每年這個時候,梁上上總是大擺宴席,今年也不例外。王倫今年更是叫朱貴朱富安排大筵席,不僅要大吃大喝,還要同賞菊花,更是取名叫做“菊花
大會”。該規(guī)定梁上上所有的兄弟,不論遠近,都要回來赴宴。
到了重陽節(jié)那天,忠義堂群賢畢至,共聚一堂。王倫吩咐先給馬步水三軍所有小頭目分酒分肉,吃飽喝足以后,到了晚上,才是統(tǒng)領們的宴會。
經過朱貴的精心布置,忠義堂上到處是黃燦燦的一片菊花,統(tǒng)領們按排名坐好,喝的差不多的時候,王倫又安排小嘍啰敲鑼打鼓,又是唱戲又是唱曲的助興,好漢們也都語笑喧嘩,大吹大擂,觥籌交錯之際,眾頭領開懷痛飲的都差不多了。此時宋江也喝的暈頭轉向,不知不覺又開始耍酒瘋了,似乎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也忘了潯陽樓題反詩的教訓了。最近宋江一直在王倫心腹的監(jiān)視下,過著小媳婦一般的日子,心情壓抑,喝了幾杯黃湯以后宋江膽子又壯了,竟然抽風乘著酒作了一首《滿江紅》。寫完,還讓樂和單唱這首詞,詞里寫道:
喜遇重陽,更佳釀今朝新熟。見碧水丹山,黃蘆苦竹。頭上教添白發(fā),須邊不可無黃菊。愿樽前長敘,弟兄情如金玉。統(tǒng)豺虎,御邊幅;號令明,軍威肅。中心愿平虜,保民安國。日月常懸忠烈膽,風塵障卻奸邪目。望天王降詔早招安,心方足。
樂和還沒唱完這個詞,正唱到望天王降詔早招安的時候,整個忠義堂一片死寂,鴉雀無聲,眾好漢都心懷鬼胎,不知道宋江這是唱哪一出。王倫剛想示意孫立上去教訓一下樂和。只見武松首先拍桌子叫了起來,大聲叫道:“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冷了弟兄們的心!”
武松剛說完,宋江的鐵桿小弟黑旋風李逵更是睜眼大叫道:“招安,招安,招甚鳥安!”說完,還一腳把桌子踢翻,碟子都摔的粉碎。眾好漢一陣尷尬,不知道該拉還是該勸,宋江不甘示弱,他不敢拍桌子對武松吼,但敢拍著桌子對李逵罵,吼到:“你這黑廝懂什么,怎敢對我如此無禮?左右與我推去,拉出去砍了!”
吳用晁蓋看情況不對,趕緊拉住宋江,小聲提醒他梁上的老大是王倫不是你,要殺李逵你說了不算,然后替宋江向王倫求情,還替宋江辯解勸道:“這幾個人酒后發(fā)狂,望大王寬恕?!?p> 宋江聽了以后,酒該沒醒,不理會吳用晁蓋,還壯著膽子跟武松爭辯到:“武松兄弟,你也是個曉事的人,我主張招安,要改邪歸正,如何便冷了眾人的心?”剛剛說完,魯智深便插話道:“如今滿朝文武,多是奸邪,蒙蔽圣聰,洗殺怎得乾凈?招安不濟事,你要招安,不如早點散伙好了,明日一個個各去尋趁罷?!?p> 宋江聽魯智深說完,又上前對著其魯智深和其他好漢大聲講道:“眾弟兄聽我說:我等替天行道,不擾良民,赦罪招安,同心報國,青史留名,有何不美!因此只愿早早招安,別無他意?!闭f完,眾人紛紛小聲議論,尤其是一些迫不得已入伙的降將。
王倫對宋江這番表演十分厭惡,對這種相當朝廷走狗而不得的心態(tài),相當鄙視,宋江在王倫心目中原本就不高的形象,更加一落千丈。王倫一直冷眼著看著宋江的表演。還沒等王倫指示他的心腹出馬反駁,王倫就看到連武松、魯智深這些中間派都反對宋江,就連宋江的鐵桿小弟李逵不支持他,拍桌子跟宋江鬧了起來,鬧完以后,王倫看出這是一個機會,眾好漢對招安的反對和對罵是王倫所盼望的一邊倒的局面,可是僅僅限于反對是不夠的。熟悉龜孫子兵法的王倫明白,若不將宋江的招安意圖搞臭,以后宋江仍有可能興風作浪,此時王倫不懷好意的讓其他“鄆城幫”的統(tǒng)領對宋江的這番話表態(tài)。
晁蓋、吳用、公孫勝等幾個“鄆城幫”的統(tǒng)領,雖然都知道王倫遲早要跟“鄆城幫”清算總賬,但是乍聽到王倫讓眾人站隊表態(tài)的建議,仍不免感到左右為難。在這三人中,公孫勝早已保持中立,因此公孫勝站起來主動跟宋江劃清界限,表示跟宋江不熟,對招安一點興趣沒有。而吳用在菊花大會上,一直覺得王倫不懷好意,這位曾經意圖搞火并的主謀,現(xiàn)在則為自己當初的行為后悔不已,稍有風吹草動就使吳用心驚肉跳。吳用作為王倫的同行,深知王倫的性格,知道王倫報復心極強,不做則已,一干則不擇手段,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在宴會這種緊張的氣氛下,吳用除了替宋江作檢討求饒外,別無其它選擇。晁蓋雖然對招安一點興趣沒有,但此時對宋江落井下石似乎不怎么好,他批評宋江想招安是一時糊涂,同時希望王天王不要見怪。
在“鄆城幫”主要統(tǒng)領都反對招安的同時,其它山頭的頭領也陸續(xù)發(fā)言,除了表示擁護王倫外,還采取主動,紛紛對宋江的招安意圖作出批評。這種一邊倒的局面讓宋江措手不及,不僅沒人附和反而罵聲一片,隨后宋江以喝醉了說糊話認錯服輸。
王倫在重陽節(jié)菊花大會上雖然逼的宋江為他的招安言論認錯,但是事后王倫一直認為宋江突然提到招安肯定不是心血來潮,肯定另有圖謀。王倫想到梁山上的降將不少,有招安這種想法的肯定不在少數(shù)。宋江肯定是想用招安“扯大旗,做虎皮”,用來收買降將們的人心。
王倫看出了事態(tài)的嚴重性,如果不能把招安這種想法扼殺在搖籃里的話,宋江肯定還會向其他降將推銷他的招安理論,以此來收攬人心。為此王倫開始日思夜慮,在重陽節(jié)過后不久,開始調整戰(zhàn)略,積極制造反對招安的輿論,讓梁上的所有人都一起批判招安。
王倫在小嘍啰中并沒有直接反對招安,而是在這些小嘍啰中痛罵朝廷,不斷提到官府怎么橫收暴斂,怎么逼得老百姓民不聊生,百姓過得怎么苦不堪言。把當朝皇帝宋微宗說的一無是處,把朝廷六賊更是說的罪大惡極,他歷數(shù)宋微宗當朝的十大罪惡,比如為了自己個人愛好,強征花石綱,還傳說用一萬名少女采陰補陽、更是像傻瓜一樣被蔡京等奸臣騙得團團轉、縱容六賊橫征暴斂以供個人享樂。把宋微宗說的跟隋煬帝、晉惠帝相提并論,甚至將宋微宗說的“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王倫更是痛罵宋微宗:虎狼其心,淫刑斯逞,天地難容,人神共憤。
王倫把宋微宗的十大罪過寫成文章后,親自在聚義廳給眾好漢朗讀并解釋宋微宗犯過的種種罪過,并讓林沖、關勝等混過朝廷的現(xiàn)身說法,歷數(shù)宋微宗怎么昏庸無能,最后王倫表明他之所以要替天行道,取而代之,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而是為了救天下的百姓于水火之中。此時王倫已經是梁上上的皇帝,對文武百官可以自己親自憶苦思甜,可對于廣大的小嘍啰來說,就不能自己親自對他們當眾演講了,現(xiàn)在到了傳圣旨的時候了,王倫需要一個人,不僅能替他傳達圣旨,并且還能解釋他的旨意,王倫所選擇的這個人正是戴宗,之所以是戴宗②不是蕭讓,主要是因為戴宗以前是宋江的人,并且戴宗混過官場,熟悉官府的種種黑暗,讓他對小嘍啰解釋更有說服力。圣旨下達后,戴宗跑前跑后,從山下的酒店到水軍馬軍的關寨,向幾百名小統(tǒng)領傳達的王倫在聚義廳發(fā)表的圣旨,戴宗還獻身說法,以自己以前當監(jiān)獄長的經歷向小統(tǒng)領們說明當朝政權多么腐敗黑暗,監(jiān)獄里多么慘無人道,暗無天日,白衣秀士取代趙家天子是多么順應民意。
王倫之所以如此興師動眾,整天控訴朝廷有多黑暗,宋微宗有多不可救藥,除了打算批判宋江的招安以外,還有更深的一層含義就是煽動小嘍啰對朝廷的仇恨,為下山爭奪天下制造輿論。本來梁山上的大部分統(tǒng)領跟朝廷沒多少深仇大恨,大部分都不是被官府閉上梁上的,都是被梁上自己人逼上梁上的,但是梁上的小嘍啰大部分都是些混不下去的亡命之徒,這些人數(shù)量大,屬于沉默的大多數(shù),沒多大的能量,但是稍加利用的話,就能把他們煽動起來,造成人多勢眾的輿論環(huán)境,那些有招安想法的統(tǒng)領也就不敢違背民意提招安了,這樣才會為王倫日后爭天下的棋子。王倫執(zhí)意將宋江的招安想法批判的想都不敢想,斷了這群降將的念頭,讓他們死心塌地的為自己賣命。批判朝廷就是摧毀宋江等人意圖招安的退路,
一直以來,宋江招降這些降將總是以“殺人放火被招安”來給這些降將畫大餅,引誘他們入伙,從而成為宋江的心腹,幾次圍剿以后,宋江招降了一大批比如關勝、呼延灼之類的武將來入伙,梁山上也存在著一股降將集團,宋江利用這些人的思鄉(xiāng)心理,暗中聯(lián)絡他們,儼然成了降將集團的領袖,不僅爭取到了關勝、呼延灼這樣的降將,連柴進、盧俊義這些貪圖虛名的大地主都有些蠢蠢欲動。眼下宋江雖然已為自己的招安言論認錯,但還未正式繳械投降,若不乘勢徹底搞臭招安念頭,一遇風吹草動,很難排除宋江再次以招安為引誘,以招安為名火并自己。
王倫的圣旨下達后不久,為了徹底搞臭降將們招安這種想法,王倫又在梁山上成立了一個新的機構,叫做“圣旨傳達解釋教化處”,因為機構位于一個四合院里,前后左右一共開四扇門,為了讓人聯(lián)想到官府“六扇門”這種人見人怕的神秘機構,所以又對外簡稱四扇門。這個由王倫倡議而成立的圣旨傳達解釋教化小組逐漸成為梁山上最有權勢的機構,以前山寨朝廷設立的左右丞相和三省六部,它們具體負責的大事小事已靜悄悄的被四扇門所取代。
在梁山上經常出頭露面的也只剩下王倫、戴宗、林沖、蕭讓、孫立等人。其他的因為沒進四扇門,逐漸被邊緣化了。典型的就是宋江、晁蓋、吳用、公孫勝等,由于晁蓋、公孫勝還比較識時務,一直做閑云野鶴狀,王倫也比較放心,沒把他們當回事,對吳用則不然,吳用雖然還是梁山名義上的軍師,也是梁山元老,但吳用當年意圖對王倫搞火并,得罪了王倫。后來雖然審時度勢,積極靠攏王倫,更在菊花大會上對自己所犯的錯誤作了深刻的檢討,但還是沒能獲得王倫的諒解。王倫成立四扇門就是為了架空宋江、吳用的權勢。對此,吳用心灰意冷,沒多久,吳用就在聚義廳公開場合號召大家要老老實實地理解領會王倫的圣旨。然后還自我貶損,聲稱:我只是一個教書先生,志大才疏,以前出過很多的餿主意,給梁上大業(yè)造成了很大的損失,實在難堪軍師大任。毫無疑問,吳用的這番話是在向王倫傳達他徹底認輸?shù)男畔?。自此以后,吳用開始跟公孫勝學道,研究起了黃老之道。不肯再過問梁山上的各種大事小事。吳用、公孫勝在四扇門成立之初作為點綴,活躍了一陣后,便很快銷聲匿跡了。
四扇門圣旨傳達解釋小組成立以后,由王倫親自任組長,戴宗、蕭讓任副組長,組員包括林沖、金大堅、李應、孫立、杜興、朱貴等。這個四扇門猶如錦衣衛(wèi)或者軍機處一樣,作為王倫的私人辦事機構,外人不得染指,四扇門權利很大,在各個關卡、水寨、酒店都設立分支機構,選拔放心可靠的小嘍啰為支部組員,官小但是權利大,每個地方三天兩頭的搞憶苦思甜批判座談會,痛斥朝廷的種種腐敗和社會的種種黑暗。
四扇門在王倫的直接領導下行動,也只對王倫個人負責。在四扇門里,戴宗成了第二個最有權勢的人物,戴宗作為四扇門副組長,具體秉承王倫的旨意辦事,其角色類似于錦衣衛(wèi)指揮使或者軍機大臣。但遠比錦衣衛(wèi)指揮使地位顯赫。戴宗在四扇門成立后權勢得到進一步擴大,有成為梁山上的第二號人物的苗頭。戴宗一時大權在握,權勢熏天,由于經常跑上跑下,梁山上沒有不認識他的,在基層小嘍啰口中,戴宗甚至經常與王倫并列,王倫有意倚重戴宗,借助戴宗以前管理監(jiān)獄的經驗,意圖把梁山當成一所大監(jiān)獄讓戴宗去管理,把江州監(jiān)獄里索要賄賂、刑訊逼供、草菅人命等黑牢里的那一套,一樣不差的復制到梁山上。王倫還將戴宗與朱武并列,一內一外并列為兩大管家。這大大抬高了戴宗的身價。戴宗自恃有王倫撐腰,更加有恃無恐。戴宗這種搞法使梁山上的大多數(shù)小嘍啰都失去了安全感,神憎鬼厭,人見人怕,許多天罡地煞統(tǒng)領都避戴宗如避鬼神,惟恐躲之不及,王倫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不僅要讓這群小嘍啰怕自己,也要讓這些統(tǒng)領對自己敢怒不敢言。
蕭讓也是四扇門的副組長,但跟戴宗不一樣,蕭讓不怎么在幕前活動,一般蕭讓負責把王倫的想法寫成文章變成圣旨,然后由戴宗負責傳達下去。在四扇門中,還有其它幾個風云人物,他們分別是金大堅、孫立和朱貴。
從重陽節(jié)到過年的這幾個月里,王倫的圣旨接二連三傳達到各個關卡、水寨和山下酒店。從統(tǒng)領到小嘍啰也接二連三的聚在一起聽四扇門的組員傳達解釋王倫的旨意,各關卡、水寨、酒店的小嘍啰也紛紛聚在一起批判宋江的招安意圖,小嘍啰踴躍響應王倫的號召,對宋微宗、蔡京、高俅等各種痛斥怒罵,各路降將也只能紛紛表態(tài)自己跟朝廷勢不兩立,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