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依蘭話音落下,蕭月璃的心也變得千瘡百孔,血肉模糊。
許依蘭不僅僅是皇后,更是一個(gè)母親,蕭月璃比誰都明白母愛的偉大無私,此時(shí)此刻,她實(shí)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放心不下皇上啊!咳咳……”
許依蘭死死掐著蕭月璃的手,淚如雨下,榮華富貴,兒女雙全,對(duì)許依蘭來說都不重要,她最不舍得就是她的夫君,那個(gè)高高在上的孤獨(dú)帝王。
“……”
蕭月璃無聲流淚,她作為許依蘭愛情的見證人,太明白許依蘭的不舍和不甘,奈何世上向來情深緣淺。
“月兒,就當(dāng)姐姐求你了……”
“……臣妾……謹(jǐn)遵皇后懿旨?!?p> 蕭月璃重重的磕下頭,嘶啞著聲音,心中滴血。
深夜的皇宮冷風(fēng)刺骨,蕭月璃腳步沉重的走出了寢殿,抬眼便對(duì)上了那英俊的帝王,想行禮,身體卻像僵硬了般蹲不下身。
“皇后……睡了?”
韓君墨眼中滿是猩紅的血絲,為了許依蘭,他幾乎徹夜未眠。
蕭月璃點(diǎn)頭,一行清淚隨之而下。
韓君墨這才意識(shí)到眼前人的異常,定了定心神,又變回那個(gè)高高在上的冰冷帝王:“你辛苦了,朕讓人送你回宮?!?p> 蕭月璃不語,直直的跪了下去。
“你這是做什么?起來說話?!?p> 韓君墨定睛看著她,語氣中充滿帝王的威嚴(yán),驚的一旁的王誠瑟瑟發(fā)抖。
“臣妾奉皇后懿旨,撫養(yǎng)太子殿下與兩位公主,請(qǐng)皇上傳喻后宮?!?p> “……你這是跟朕說話的態(tài)度嗎?”韓君墨蹙眉,看向蕭月璃的眼神也變得陌生。
蕭月璃恍若未覺:“皇上將臣妾的姐姐變成這樣,還希望臣妾笑臉相迎嗎?”
“月兒……”
“謝皇上恩典,臣妾告退?!?p> 蕭月璃不等韓君墨開口,便起身離開,空留帝王望著她的背影出神。
蕭月璃獨(dú)自一人走在冰冷的卵石步道上,任由冷風(fēng)呼嘯著劃過自己的臉,像刀子般割的她痛不欲生。
暗紅的宮墻下一盞昏暗的宮燈,映著地上孤獨(dú)又纖瘦的身影。
迎面不知是何人的轎輦,浩浩蕩蕩的行在路中央,蕭月璃退到一旁,福身等轎輦走過。
然而,轎輦并沒有走過她,而是在她身旁停了下來,頭上驟然響起女子?jì)煽v的嗓音,帶著滿滿的疑惑:“你……是哪宮的宮女?本宮怎么從未見過你?”
本宮……
蕭月璃聽著她的自稱,心下便有了分寸,淡淡道:“臣妾長春宮貴人蕭氏,今日晌午方才入宮,參見姐姐?!?p> “原來你就是新進(jìn)宮的月貴人哪……”女子故意拖長了尾音,不懷好意的打量著蕭月璃,聲音也尖利了起來:“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看看,是什么樣的美人兒,能住進(jìn)太后曾住過的長春宮啊?!?p> 蕭月璃聞言,心中一緊,卻不得不依言抬頭,她不知長春宮竟是太后曾住過的宮殿,這意味著什么?
蕭月璃此刻看清了轎輦上的女子,一身杏黃金絲孔雀襦裙,腰間系著芍藥香囊,掛著剔透的鴛鴦?dòng)衽澹菑埬樢彩秋L(fēng)華絕代,精致的桃花妝讓她的臉色如同少女般紅潤,一雙丹鳳眼盡顯戾色,但最顯眼的就是髻上那支玫瑰金簪,灑了麟光粉在上頭,夜色中隱隱發(fā)亮,在如同標(biāo)致般彰顯著女子高貴的身份。
這……應(yīng)當(dāng)便是蘭姐姐所說的沈貴妃,果然名不虛傳,寵冠六宮。
沈靜姝看清了蕭月璃的容貌,倒吸一口涼氣,冷笑一聲,道:“本宮還以為是什么絕色美人能引得皇上提前冊封,原也不過如此,月貴人這深更半夜的要往哪兒去???你難道不知道宮中亥時(shí)后便不能再隨意行走了嗎?”
“臣妾奉皇上旨意為皇后娘娘侍疾,此刻正要回宮休息?!?p> 蕭月璃實(shí)話實(shí)說,卻不曾想正觸到了貴妃逆鱗。
沈靜姝的指甲狠狠摳進(jìn)了扶手里,不等她發(fā)作,貼身的大宮女就已替她開了口:“放肆!你一個(gè)小小貴人,竟敢對(duì)貴妃娘娘這么說話!”
“臣妾不知說錯(cuò)何話,還望貴妃娘娘明示?!笔捲铝⑸碜痈5母?,她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只想盡快擺平這個(gè)貴妃。
“你敢拿皇上來壓本宮!你好大膽子!”
沈靜姝本就因出身高貴而不得皇后之位嫉恨許依蘭,她只比許依蘭低一級(jí),可韓君墨卻像防賊一樣的防著她,不許她私下接近皇后,也不許她侍疾,生怕她害了皇后似的。
而蕭月璃不過是個(gè)剛進(jìn)宮的貴人,卻能得到貴妃都沒有的待遇,這讓沈靜姝豈能不氣!
“臣妾沒有,貴妃娘娘多慮了?!?p> 蕭月璃壓下心中的不耐,強(qiáng)迫自己與這打翻了醋壇子的貴妃周旋著。
“你是說本宮沒事找事?胡思亂想?”沈靜姝一巴掌拍在扶手上,額上青筋暴起,怒道:“月貴人真是好大的膽子,敢冒犯本宮,以為侍疾于皇后就可以目中無人嗎!本宮今日就教教你宮中規(guī)矩!沁竹,給本宮看著,就讓月貴人跪在這宮墻下兩個(gè)時(shí)辰,給本宮好好思過!”
蕭月璃嘴角微揚(yáng),拍拍裙上的灰塵,腰身赫然直了起來,冰冷的眼刀直直的射中了沁竹,后者竟鬼使神差的停住了腳步,再不敢上前一步。
沈靜姝正疑惑著,便聽蕭月璃清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句句錐心:“臣妾是太后與皇上皇后親選入宮,侍疾亦奉了圣旨,臣妾雖是小小貴人,卻代表著太后、皇上和皇后,貴妃娘娘想藐視天威嗎?”
“你!”沈靜姝被氣的臉色漲紅,顫抖著手說不出話來。
“原來貴妃娘娘所謂的宮中規(guī)矩,便是教臣妾如何藐視天威,那臣妾確實(shí)有罪,因?yàn)槌兼肋h(yuǎn)也學(xué)不會(huì)貴妃娘娘的規(guī)矩?!?p> 蕭月璃見沈靜姝已成功的被自己氣到說不出話來,冷笑一聲,便起身大步離去。
沈靜姝拼命捂住自己的心口,想抑制住劇烈的心跳,沁竹小心翼翼的上前,卻挨了沈靜姝狠狠的一巴掌,打的臉立刻腫了起來,也只是委屈的縮在一旁,不敢落淚,心中卻記住了這個(gè)月貴人。
沈靜姝將怒氣全部發(fā)泄在奴才們身上,卻沒留意到昏暗宮墻后一閃而過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