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了山坡上,向下望去,只見騎兵部隊已經逃竄的逃奴團團圍住。
而這些所謂的逃奴竟然都是普通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大的是白發(fā)蒼蒼的老者,最小的是只有幾歲的孩子。
騎兵部隊的長官,是一個魁梧的漢子,他朗聲道“你們竟敢逃走,根據國法,你們全部都被處死。”
說完,大手舉起。
“慢著?!鄙瞎倜黝:暗?。
他騎著馬,當先沖了過去。
“我是睿王,他們犯了什么罪,要被處死?”
騎兵長官慌忙行禮后,道“回殿下,這些人都是被抓到邊境修長城的,結果私自逃跑,按照國法,私自逃離者,處死?!?p> 林冬雨聽的心驚,天齊國南部邊境,有強大的南胡,是游牧民族,為了防御,便征調民夫,修建長城。
據傳負責監(jiān)工的軍隊,克扣百姓的口糧,對百姓任意打罵,百姓忍受不了,紛紛逃離。
皇帝陛下震怒,下了圣旨,敢于逃走者,殺無赦。
林冬雨看見這些驚恐不安的百姓,明白,他們若不是逼不得已,怎么會出此下策。
這時,一位老者大呼“請睿王為我們做主,我們實在是受不了,我們每天忍饑挨餓,還受到了虐待。他們克扣我們的口糧,還打罵我們,我們村去修建長城時,一共有二千多人,現(xiàn)在只剩下五百多人了,睿王,救救我們吧?!?p> 騎兵長官大喝“誣陷我們南嶺軍,該殺。”
拔出大刀,就要砍下。
“住手,本王在此,你敢放肆。”
騎兵長官急忙道“末將一時心急,殿下息怒。”
“我問你,征調民夫修長城,怎么這些老弱婦孺也參與進來?”
“回殿下的話,這是陛下的旨意,民夫需要吃飯,需要照顧,而且由于想家,還容易逃走,便將他們的家眷都接過來,讓他們安心修長城。”
睿王正在為難時,一位謀士走來,在他身邊悄悄的說道:“殿下三思,這件事,您管不了,當年太子之禍,您都忘了嗎?”
林冬雨知道這件事,當時傳的是沸沸揚揚,太子上官止水,為人正派,對陛下的國政,提出了反對意見,觸怒了陛下,被廢掉。
而后,在囚禁時,想不開,喝毒酒自盡。
睿王思考半餉,果斷說道“如果本王不管這件事,還算是人嗎?”
“都住手,這件事我會親自稟告父皇,在沒有查明真相前,這些百姓不能動。”睿王道。
遠處塵土飛揚,蹄聲震震,黃沙四起,一支精銳的騎兵部隊趕來。
為首的是一個大漢,身高近二米,虎背熊腰,金發(fā)碧眼,兇光四射,耳朵扎著大耳環(huán),穿著黑色鐵甲,猶如兇神下凡。
他一馬當先,勒緊馬韁,下馬,下跪道“末將耶律洪特來迎接殿下?!?p> “耶律將軍請起?!?p> “為什么還不處決他們?”耶律洪眼睛一斜,殺氣騰騰道。
騎兵長官打了一個抖索,正要回答時。
“是本王下令,不讓處決,這些百姓或許有冤情?!?p> 耶律洪瞄了一眼睿王,面帶不屑之色,說道:“根據國法,逃奴抓住,就地處斬。末將依據國法行事,就算陛下得知,也不會怪罪于我。殿下,這些人在撒謊。來人,給我殺?!?p> 一聲令下,騎兵部隊猶如惡狼,殺入了羊群。
林冬雨正要準備劫持耶律洪,阻止這場殺戮。
突然,穴位被點,如同一個木頭人站在原地。
追月站在她旁邊,對著她的耳朵說道“此事,你管不了,莫要沖動?!?p> 慘嚎聲接連不斷的響起,殘肢斷臂飛舞,鮮血激射,像是一大片的紅花在瞬間盛開。
騎兵們往來穿梭,馬刀揮舞,泛著鐵血寒光,他們的表情不帶絲毫憐憫,仿佛他們劈砍的不是和他們一樣有血有肉的人。
他們冷漠,無情,仿佛來自地獄的死神,在收割著一條條生命。
百姓們四處奔逃,可是他們那里跑的過騎兵,一個個被殺掉。
這里瞬間變?yōu)榱巳碎g地獄。
林冬雨的眼睛通紅,牙關緊咬,要不是穴位被封,不能動,她早就沖出去,救人了。
可是現(xiàn)在,她卻作為旁觀者,在看一出殺戮的大戲。她也當過特種兵,知道服從軍令是軍人的職責。
可這些百姓,他們不是敵人。
他們辛辛苦苦勞作,為了生存而卑躬屈膝,難道這樣還不夠,還要取他們的性命。
殺戮結束了。遍地死尸。
“殿下,請殿下隨末將一起回南嶺城?!币珊榈馈?p> “本王不與屠夫一起同行?!鄙瞎倜黝E馈?p> 耶律洪面色鐵青,拳頭微微握緊,而后不發(fā)一言,騎馬,帶著騎兵部隊離開。
看著他們揚長而去,只留下滿天的灰塵飄揚。
追月解開了林冬雨的穴位,她走進了屠殺場。
遍地都是尸體,林冬雨停在了一具尸體面前,是一個身穿麻布衣服,可愛的小女孩,她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痕,血跡已經漸漸凝結。
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珠,眼睛圓圓的大大的,望著遠方。嘴巴張開,似乎發(fā)出了生命中最后一聲吼叫。
手里拿著一個帶血的撥浪鼓。
啊,林冬雨發(fā)出了一聲怒吼,吼叫聲在四周回蕩,帶著不甘,憤怒,還有對這世道不公的痛訴。
然后,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那淚水包含了自己無能為力的自責,對這制度的憤怒。
皇帝陛下,繼位以來,加重賦稅,實行嚴苛的國政,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全國已經出現(xiàn)了三十多支農民起義軍。
如果不是被逼無奈,他們何必造反。
林冬雨深切的體會到了這一點,她雙手抓起了地面的塵土,死死的攥住,她咬牙切齒,用極低,只有她自己能聽清楚的聲音說道“有生之年,必要乾坤再造,還天下百姓,一個安居樂業(yè)的天堂。”
。。。。。。
兩日后,隊伍來到了距離南嶺城三十里的嶺南山,在山腳下碰到了前來迎接的騎兵部隊。
為首的騎兵長官,朗聲道“末將拜見殿下,耶律將軍派遣末將迎接殿下,他在城外的軍營迎接殿下,請殿下隨末將一同前去?!?p> 睿王身邊的謀士惱怒道“大膽,殿下何等身份,耶律洪竟然不親自迎接,還有殿下舟車勞頓,應該去城里休息,去軍營干什么?”
騎兵長官抬頭,道“二十年前,陛下巡視南嶺城,就是住在軍營里。末將以為沒有什么不妥?!?p> 謀士還想繼續(xù)怒斥,被睿王阻止。
“走吧”睿王道。
林冬雨卻感覺絲絲不妙,二天前,就算睿王發(fā)了脾氣,耶律洪也不能說走就走,而現(xiàn)在竟然派一個小小的騎兵長官迎接睿王,同時,不讓進城,輕視之意,已經很明顯。
輕視代表著不放在眼里,也代表了對朝廷的藐視。
難道,耶律洪要造反了,林冬雨心驚。
她再次看了一眼騎兵長官,見他的表情帶著嘲諷之意,心覺不妙。多年拼殺的直覺告訴她,此去是鴻門宴。
可是如今沒有證據,總不能和睿王說,是自己的直覺。
思來想去,將耶律洪,南嶺軍,南嶺城的各種資料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頓時,有了一個主意,叫來了追月,囑咐了幾句。
追月眉頭一蹙,點了點頭,帶著幾名高手,離開了。
。。。。。。
南嶺軍軍營連綿幾十里,像是一條巨龍橫臥。
林冬雨觀察軍營的士兵,個個都在磨著兵器,身穿重甲。一副即將要作戰(zhàn)的模樣。
雖然說軍隊的士兵,要時時刻刻保持著作戰(zhàn)的準備,但今日是迎接睿王,擺出這樣一副陣勢,似乎不妥。
林冬雨更加堅信,耶律洪要造反了。
行進到軍營中心,突然四周涌出了無數的士兵,個個都手持兵器,面帶殺氣,將睿王的隊伍圍的水泄不通。
耶律洪一身鐵甲,拿出了一道圣旨,朗聲道“眾位將士,陛下下旨,如今朝政被奸臣把持,讓我?guī)ПM京城,清君側,殺奸臣。奸臣有很多,這個睿王就是其中之一,活捉睿王者,賞黃金千兩?!?p> 這道圣旨是假的,以此為借口造反,殺了睿王,也斷了眾位將士的后路。好一個歹毒的計謀。林冬雨心道。
士兵們殺了過來,睿王的護衛(wèi)隊拔出長劍,同敵人廝殺。
刀光劍影,喊殺聲震耳欲聾,金屬碰撞的聲音,在耳邊激蕩。
睿王嚇的渾身發(fā)抖,他自小在宮里長大,何時見過這樣的陣勢。
林冬雨持劍擋在他身前,說道:“殿下莫要害怕,援軍馬上就要到了?!?p> “援軍,哪里會有援軍?”睿王說話聲音在發(fā)抖。
南嶺軍人數眾多,且長年累月戰(zhàn)斗,戰(zhàn)斗力比起睿王的護衛(wèi)隊要強。
護衛(wèi)隊員一個個發(fā)出了最后的怒吼,他們英勇作戰(zhàn),但寡不敵眾。
天空被這血氣染的紅潤,血腥味撲鼻而來,一具具冰冷,橫七八豎的尸體在述說著戰(zhàn)斗的殘酷。
一刻后,睿王身邊只有不到十個護衛(wèi)。
士兵們沖了過去,其中一個士兵抓住了睿王。
睿王大驚失色,突然臉上濺滿鮮血,滾燙的血液燒灼著眼睛發(fā)痛。
他快速揉了揉眼睛,看見人頭已經落地,而面前站著無頭尸體。
劍上面還滴著殷紅的血液,劍的主人是林冬雨。
她擋在了睿王面前,將沖過來的士兵一一殺掉。
劍在她手中揮舞,每一劍都是一道流星,流星劃過,便帶來腥風血雨。
睿王看著林冬雨,想起了小時候遇到刺客,娘親就是這樣擋在自己和妹妹的面前。
不一會,林冬雨殺的人,已經有小山一般高,她站在小山上,渾身鮮血淋淋,都是敵人的鮮血濺射上的。
她目視下方,沖擊的士兵被她這凌厲的一瞪,齊齊后退。
他們仿佛看見了天神瞪著巨大的眼睛,在看著他們,那眼神代表著強大的威懾力。
但隨后,后面督戰(zhàn)的長官喊道“臨陣退縮者,殺?!?p> 士兵們猶如潮水一般涌了過來,林冬雨面無懼色,不退一步。
倏然,地面震動,遠方傳來了驚天動地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