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過火
“人面不知何處去……”洛靈玉暗自嘀咕了一句，并不大想與霍離夜這樣的人扯上關(guān)系。
……
比賽已經(jīng)開始了半刻鐘。洛靈玉不緊不慢地拔箭，搭弓，射出。箭箭正中紅心。
而霍離夜那邊......還在悠悠地喝茶。
“這霍離夜怎么個(gè)情況？”皇上楚安平豎著眉，“這副德行，真真是......不行不行！”
見楚安平皺著眉頭頻頻搖頭，鄭信笑道：“皇上別急，好戲定然還在后頭呢。”
過了好一會(huì)兒，霍離夜總算站了起來，拿著弓弩走了幾步，右手竟一次性從箭匣中取了三支箭，凌厲的星眸微瞇著，搭箭，滿弦，一連串行云流水的動(dòng)作后，只聽“唰”得一下，三支箭竟然射穿了靶子的紅心！
洛靈玉被這架勢(shì)驚了一下，正驚詫間，霍離夜望向了她，眉頭一揚(yáng)，似是嘲諷地笑了......不，就是嘲諷！
洛靈玉暗自咬牙，瞧把他得瑟的，不就是三支箭么，看我也來一個(gè)。
只見洛靈玉也從匣子中取了三支箭，還順帶著挑釁的目光斜了霍離夜一眼。
洛靈玉一連串漂亮的動(dòng)作，三支箭頃刻間射出，竟也是三箭中圓心，只是沒有像霍離夜那般夸張到射穿。
“呦，有點(diǎn)兒準(zhǔn)頭，”霍離夜笑了笑，“可這氣力......怎么像個(gè)娘兒們似的。”
洛靈玉氣得太陽穴有些抽抽，娘兒們?cè)趺戳耍?p> “姓霍的小子，別瞧不起女人，你難道不是女人身體里爬出來的么？”
洛靈玉提了提聲音，沖霍離夜喊道。
隨后，又一把抽出五支箭，調(diào)整了弦，微瞇雙目。
“給我看好了。”
一旁的霍離夜也不笑了，目光緊盯著洛靈玉。
注視著洛靈玉凌厲的眼睛，那樣一雙瞳孔......竟讓他毫不懷疑，這一擊，定然五發(fā)并中。
判官席那邊兒，鄭信等人面面相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五箭齊射，這是奉云國(guó)前所未有的。
“嗖！”
五支箭如雷電般向靶子劈了去，箭尖與草靶的摩擦間，竟有細(xì)絲般的火花竄出。
五支箭，正中紅心！
眾人一片嘩然。
霍離夜低著頭把玩著手中的杯盞，桃花眼微斂，揚(yáng)眉笑了，“行，不用比了，你贏了?！?p> 洛靈玉放下了弓，回笑著彎腰抱拳，道：“承讓?！?p> 這一場(chǎng)，勝出者是洛靈玉和許眉川。論實(shí)力，許若誠(chéng)是勝不過許眉川的。再者，刀劍無眼，許眉川不愿弟弟到戰(zhàn)場(chǎng)上受苦，自然是全力以赴了。
洛靈玉連勝兩局，而霍、許二人各勝一局。洛靈玉這第一的名頭基本上是板兒上釘釘子的事了。既如此，洛靈玉便想省了這多比一場(chǎng)的麻煩，直接離了去。
判官席那邊，鄭信和云尚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鄭信輕輕用手扣了扣玉案。
這個(gè)叫顧飛卿的少年倒是超乎了他的意料啊......
而云丞相那邊神色陰翳，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天揭榜，比賽的結(jié)果出人意料，洛靈玉竟然只是第二，許眉川卻是第一，霍離夜則是第三。
其實(shí)并不難理解。許家家主許義鋒是個(gè)極好面子又護(hù)崽的人，私下買通是很容易的事。
然而洛靈玉仍是有些憤憤不平，畢竟這次武選對(duì)她來說的確太重要了。
……
言王府內(nèi)。
洛靈玉乘著小船在湖心亭旁的花池里喝著桂花酒，楚清言在亭中，似是在專心彈琴，眼神卻不時(shí)飄向洛靈玉那邊。
“怎么？這點(diǎn)事便要借酒消愁了？”楚清言的話里帶有一絲揶揄的意思。
洛靈玉正惱著，一杯酒就直直向楚清言那邊栽了去。
楚清言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酒杯，笑著看了看洛靈玉，隨即不緊不慢品起了酒來。放下杯盞，又無辜道，“你這是蓄意謀殺皇親?！?p> “誰叫你這個(gè)時(shí)候還要挖苦我?！甭屐`玉一拍船邊，船中央的酒具顫了顫。
楚清言見洛靈玉氣得滿臉通紅，心中覺得甚是可愛，憋著笑，“這么生氣嗎？”
看著楚清言忍俊不禁的模樣，洛靈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你還笑得出來，我做不成將軍，上不了戰(zhàn)場(chǎng)，你以為你會(huì)好過？！”
“嗯……”楚清言見她這氣得要炸的模樣幾乎要忍不住想逗一逗，“我又怎么會(huì)不好過？”
洛靈玉沒料到他會(huì)問，愣了幾秒，隨后一臉兇相道：“我要吃窮你，用光你的錢，把你的美妾都睡一遍！”
“噗......”楚清言終于忍不住笑了出聲，“你吃任你吃，你用任你用，只是......這美妾是千真萬確沒有的，還是，你要我給你納幾房？”
洛靈玉氣得無語凝噎。
......
午膳時(shí)，洛靈玉的氣也散了?？粗鴮?duì)面慢條斯理用膳的楚清言，再想起今日上午的言行，不免覺得太幼稚了些......
洛靈玉強(qiáng)裝淡定地咳嗽了一下，“今日上午......我是開玩笑的。只是，實(shí)在太可氣了！.....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趕緊忘了吧！太丟人了……
楚清言淡淡地“嗯”了一聲，隨即放下了碗，嚴(yán)肅地看著洛靈玉，“你對(duì)我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洛靈玉聽不明白，“什么？”
“就是，美妾的事?！背逖晕杖旁谧爝呡p咳了一聲，定睛看著顧飛卿，顯得很無辜，“我正人君子一個(gè)，可沒納過妾?！?p> “正人君子？正人君子會(huì)做出悔婚的事？”洛靈玉輕哼了一聲，“更何況，你有沒有納妾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有啊......大有關(guān)系。”楚清言道，“好歹我們也曾有過婚約。”
洛靈玉夾菜的手僵了僵，不悅地道：“別老提這事行嗎？你一提我就想起來你把我綠了?！?p> 楚清言聞言，皺了皺眉頭，抓住了洛靈玉的手臂，“當(dāng)初我娶云與璃，真的并非我本意......”
洛靈玉皺眉，看了眼楚清言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又看向楚清言，眼神里帶有一絲威脅。
楚清言的手慢慢松開，緩緩收回手，微微抿嘴，看起來竟然像是有些委屈。
洛靈玉看著他的樣子，竟然有些不忍，“別一副我欺負(fù)你了似的樣子，還不是你先綠我，還要舊事重提……”
“所以你還是在乎我是嗎？不然不會(huì)這么介意我娶云與璃這事?！背逖哉J(rèn)真看著洛靈玉的臉，似乎是在確認(rèn)些什么。
“不，我只是覺得頭頂顏色不太好看，我不太喜歡綠色?！甭屐`玉被他的小眼神盯得頭皮發(fā)麻，敷衍道。
楚清言盯著洛靈玉，似乎有些泄了氣，卻還是嘴硬，“你就是在乎?！?p> 見楚清言這個(gè)樣子，洛靈玉有些想笑，隨口道：“若是放以前，我可能還真會(huì)覺得，這樣一個(gè)好夫君落在別人手中可惜。
但如今，我也算看清你了，我喜歡的只是那個(gè)我以為的你?！?p> 楚清言的臉色又沉了幾分，洛靈玉卻沒有察覺，繼續(xù)自說自話。
“當(dāng)初覺得你像鄰家大哥哥一樣，溫柔，細(xì)心，雖然光芒萬丈，卻又是不會(huì)刺眼的存在。
現(xiàn)在啊，嘖，薄情寡義，自私自利，還……”
還無恥……
她瞪大了眼睛望著眼前貼過來的楚清言。
楚清言一手撐著桌子，另一只手勾著洛靈玉的下巴，薄唇輕輕覆在洛靈玉的唇上，技法拙劣且略有些粗暴。
洛靈玉愣了許久，惱羞成怒地掙脫了開，怒目圓睜，卻說不出話，抬起手想要給他來一巴掌，見楚清言一臉說不出的落寞，又訕訕收回手，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