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當時怎么來得巴黎？”
“因為休假?！?p> “不，是Bernard邀請你來巴黎休假?！?p> “嗯，是Bernard邀請我來巴黎休假?！?p> “你還記得第一次見Bernard是什么時候嗎？”
“是他死的時候，從巴黎鐵塔上看到他從天空中掉落下來?！?p> 教士的聲音停頓了一會，接著說道：“那并不是你們第一次見面。你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中國，一件簡餐廳?！?p> “一家簡餐廳？”記憶如同雜亂的毛線，他的話語如同外婆的雙手，將我的記憶逐漸梳理清晰。
“對，Bernard當時被綁架。是你用的勇敢和機智，將他救出。Oh，我的孩子?！彼碾p手捧著我的臉。
“是我將Bernard從綁架中救出?！蔽也[著眼喃喃自語道。教士的聲音仿佛就是一根繩索，牽著我往前走。
前面有一扇門，我在門縫中看到一個人被綁在房間里。他的臉被遮住了一半，露出的下半張臉。
他是Bernard？
難道當時被綁架的真是Bernard？而我將他救了出來？
“是我將Bernard救了出來?！蔽矣终f了一遍。
“對。我勇敢的孩子?！苯淌烤従彽恼f道。他的手摸著我的臉頰，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手掌里蒼老的掌紋。
“勇敢是正義的利器，也是罪惡的幫兇。在那之后，你和Bernard成為了很好的朋友，如同手足。你們的身影出沒整個巴黎，整個法國，甚至歐洲。多么美好的友誼！”
“多么美好的友誼！”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著魔般地跟著教士發(fā)出一聲感慨。
“對！一切毀滅的開始，知道Catherin的出現(xiàn)?！?p> “Catherin？”她是誰？
“對，Catherin！Bernard的結(jié)發(fā)妻子。因為她的出現(xiàn)，你們之間的友誼就不復從前一般美好。而你憤怒的引爆點，來源于Catherin介紹的一次投資?！?p> “投資？”什么投資？
“Catherin是理財顧問，她幫助Bernard以及周圍好友投資理財，當然也包括你?！苯淌客ｎD了一下，接著說道，“最后一次理財咨詢中，你將你的全部資產(chǎn)都交給了Bernard，再由她交給Catherin打理。不出意外地話，這是你和Bernard原計劃開料理店的?！?p> “打理？料理店？”
“可是！世界哪有什么事情是一帆風順的！”那只粗糙的手突然離開了我的臉頰，連帶著教士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憤怒，“Catherin的投資落空，你將全部怒氣都撒向Bernard。你的勇敢結(jié)識了Bernard，而你的魯莽也殺了他?！?p> “我殺了他？”我喃喃自語道。
“對！你殺害了Bernard！”
“我殺害了Bernard？”我又重復了這句話。
突然，大腦深處有一陣強烈而又短暫的劇痛，像是一根針快速戳穿我的腦殼。眼前有一團昏黃色的光來回晃動，原本瞇著的眼逐漸恢復感知。我使勁眨了幾下，才逐漸看清周圍的環(huán)境。
我被反手綁在一張椅子上。椅子有些矮，雙腿蜷縮在椅子的四條腿之間。
我掙扎了一下，無濟于事。
周圍沒有窗，左側(cè)有一扇2米高的窄門，緊緊地關(guān)閉著。頭頂上的掛著一盞黃燈，燈光有些刺眼，照亮了墻對面的掛鐘。掛鐘下面懸掛著一根繩子，繩子的一頭綁著一塊圓環(huán)，發(fā)出叮咚叮咚的聲音。
不遠處，站在一位黑袍教士——真是我在馬德萊娜教堂見到的那位。此時他正神色陰冷地看著我。
“我沒有?！蔽曳裾J道，“這是哪兒？”
他的手里有一張紙兒上面還有墨水的痕跡。我趁他不注意，抬起腳踹了過去。剛踹到他的手上，整個人連帶著椅子直接摔倒。
那張紙緩緩地飄落，從我的腿上滑落到我的臉上。Bernard幾個字剛好擋在我的眼前。
“你醒了?！彼哪_步聲一點點靠近，最后在我頭邊停了下來。他撿起蓋在我臉上的那張紙，吹了吹上面的灰塵。
“這到底是哪？”我再一次問道。
他站了起來，頭剛好擋住天花板上的燈，落下一團黑色的陰影。
“你和Bernard之間認識嗎？”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和Bernard之間認識嗎？我皺著眉頭，在記憶中搜索關(guān)于Bernard的一切?；秀遍g，在我記憶中好像看到了幾年前的Bernard。
頭上傳來一陣嗤笑。
“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彼麖澫卵业念^頂。我如同接受洗禮一般聽到他說道：“Bernard過因為你的魯莽，被你殺害了。”
“我沒有。”腦袋深處的某地又開始如同針扎般的疼痛。他每說一次我殺害Bernard這句話，疼痛就增加了一分。
“我可憐的孩子?！彼贿呎f話一邊摸著我的頭。
“噗嗤！”當我還沉浸在頭疼的痛苦中，頭頂上傳來空氣槍的聲音。與此同時，教士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抬起頭，教士正瞪著雙眼，神色驚愕地看著頭頂上的燈。鮮血如同泉涌一般從他的頭頂上冒出，劃過額頭，鼻梁，鼻尖。終于在鼻尖處飄落，染紅胸前的羅馬領(lǐng)?！稗Z”地一聲，一個一米八幾的大個在我面前轟然倒下。
“嗨，你還好嗎？”一個身著破爛大衣，帶著灰色帽子的流浪漢出現(xiàn)在房間里。他踢了踢教士，確認對方真的不會在站起來之后，他走了過來，伸出那只充滿污垢的手說道。
我猶豫地看著這只手。
“不準備起來了嗎？”流浪漢收回手，把手背到后面，踱步走到掛鐘面前。他用手撥動圓環(huán)，發(fā)出清脆的叮咚聲。
一下兩下，整個房間都是圓環(huán)碰撞的叮咚聲。
流浪漢又握住了圓環(huán)，房間里的叮咚聲逐漸散去。
“你確定不起來？”他轉(zhuǎn)過身又問我。
“我的手還綁著?！蔽矣醚凵袷疽膺€被壓在背后的手。
他看了一眼，直接把我從地板上提了起來，幫我解開了手上的粗繩。
“你是誰？”我問道。
他的五官被藏在泥垢之下，但看身形有些臃腫。
“是我?！蹦侨舜炅舜昴?，撩了一下好久沒有凌亂的頭發(fā)。
“KK？”我不確定地問道。
他點點頭。
“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我好奇地問道。
這個地址是在我收到紙條之后才有的，根本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為什么KK知道這件事？
“我是來找人的?！盞K說道。他的手里正在把玩從掛鐘上面揪落下來的圓環(huán)。
“嘭——”一顆子彈快速飛過我和KK之間，打在了墻上的表盤上。
王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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