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河的流浪漢生活
夜色中,二人走了一段路,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綠樹成蔭的小公園。
“就是這里了,”少女道,“你在這里等一下。”
說完,頭也不回地跑開。
白河摸不著頭腦地望了少女離開的身影一眼。
“看著瘦弱,跑的有夠快啊……”
不過幾分鐘,少女手中抱著一個紙箱沖來。
“砰”的一下,紙箱被砸在地上。
“諾,”少女指了指紙箱,里面有一條嶄新的毛毯,“就用這個在公園里過一夜吧,明天早上應該會有幾個家族里的仆人自發(fā)地分點剩菜剩飯給你們當早點——別小看這個剩菜剩飯,那是貴族家的剩菜剩飯,其實根本就是新鮮飯菜啦。還有的家族會因為害怕剩菜剩飯不夠,故意多做點,來照顧這里的流浪漢和小貓小狗的?!?p> “流浪漢……”白河小聲嘟囔著這三個字,心情有些麻木。
被當成流浪漢......算了。
“那,謝謝您了。請問您的名字是……?”
少女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把被繃帶纏住的左手放在額頭上,渾身顫抖著怪笑兩聲,用及其夸張的話劇腔道:“給我聽好了!吾名克拉托米,是十三尊至高魔王之一的轉世之一!我左手上的繃帶,正是神的封印!百年之后,整個大陸都會記住我的名字!哈哈哈哈哈哈……”
白河沉默了足足三秒:“……誒?”
少女輕笑一聲,右手摸向腰間:“看到這無形的劍了嗎?沒錯,這只有魔界之人才能看得見!這劍,正是我復蘇后的最大倚仗!”
言畢,她收斂了自己張牙舞爪的神態(tài),謙遜地鞠了一躬:“自我介紹完畢。”
白河:“……嗯,真厲害呢?!?p> 真可憐,小小年紀就得了妄想癥。
“有緣再見吧,我要先回去了?!鄙倥畬χ缀哟蛄藗€招呼,轉身離去。
白河抱著手中的紙箱,走進小公園。
公園內空無一人,白河直接拿出毛毯,裹在身上,走向一個長椅睡了上去。
躺好,蠕動著翻了個身,找著合適的角度。
這個角度壓得很疼……淦,這樣會壓到大寶貝!冊那!dio毛!痛死了啊淦!
白河這邊不停在長椅上掙扎,眼前漸漸逼近一個黑影。
全身被毛毯裹住的白河抬起頭,是一個老斌斑白的駝背老叟,肩上扛著一個破麻袋望著自己。
老叟的衣著很是破爛,上面打滿了補丁,還破了不少洞。
“年輕人,怎么睡在長椅上?。俊?p> 白河從長椅上坐起,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毯子,揉成一團抱在胸前。
“那個……我是剛剛來到這個城市的……暫時沒有穩(wěn)定工作,學校里也沒有宿舍。”
“是學生啊?!崩羡劈c了點頭,道,“上的是什么學校啊?”
白河摸了摸腰間的木劍,道:“是圣羅蘭學院的劍士學院?!?p> 老叟愣了愣,仰起頭,重重點了兩下腦袋,笑著道:“那可真是不得了……不過不應該啊,年輕人,你的家庭是纏上什么糾紛了嗎?不然按照東嵐王國的福利,怎么都不可能淪落到最低等的旅館都住不起的地步啊?!?p> “嗯……其實我是從偏遠的小村莊里來的?!卑缀訐狭藫夏X袋。
“原來是偏遠的村莊……難怪,偏遠地方的人,金錢意識都比較淡薄,估計忘記給你帶錢了?!崩羡泡p笑兩聲,轉過身子,向前走了幾步,示意白河跟上。
小公園內寂靜無聲,不時有風吹過樹梢發(fā)出的“沙沙”響動。
偶爾能在草叢內看見幾朵野花點綴其中,移過視線后又看回來卻又看不見野花的蹤影。
草叢間有一條小路,并沒有被石板鋪就,而是被人踩出來的泥土路。
二人順著這條小路,穿過綠化帶,眼前狹隘的視線豁然開朗。
約莫三十平左右的林間空地,上面建著幾個小木屋,地面上散落著幾個廢舊的瓶子。四周草樹環(huán)合,偶爾有落上幾片嫩葉的積水,月光撒下,泛起柔和的流光。
空地中央,幾個同樣衣著破爛的老頭子圍坐在一起,交談甚歡。
看見白河與老叟走近,一戴著草帽的微胖老頭打了個招呼,道:“克叔回來了,這個年輕人是……?”
老叟,也就是克叔輕笑兩聲,道:“這是剛來星月城不久,還沒找到工作的圣羅蘭學院新生,叫白河。我看他沒地方住,就把它帶來這里了。”
眾人一陣嘩然。
戴著草帽的老頭對著白河豎了個大拇指:“年輕人有前途啊,快過來坐坐?!?p> 他拍了拍旁邊的地面,克叔和白河走到眾人圍城的圈子那里坐下。
一眾人等都是盯著白河看了幾秒,隨即轉過頭去,垂下頭,面露神傷。
白河面露疑惑:“各位這是……”
草帽老頭拍了拍白河的肩膀,道:“你別介意,他們也都有過像你這樣,很優(yōu)秀的孩子……”
有過……
白河識趣地閉上了嘴。
“來介紹一下吧,”草帽老頭指著克叔道,“這位是克叔?!?p> 然后,又換了一個瘦骨嶙峋的老頭:“這位是山叔?!?p> “這位是夏叔?!?p> “壽叔?!?p> “還有我,”草帽老頭指了指自己,“就叫我唐叔好了。”
白河點點頭,對著五位一個個過去打了招呼。
五個老頭子看著白河,面上又是笑又是淚的。
“喂,唐叔,”山叔用手肘戳了戳唐叔的胸口,“上次的酒你放哪了?拿出來喝一杯吧?!?p> “誒?貴族老爺還會施舍酒下來的嗎?”白河愣了愣,道。
“這倒是不會,”克叔把肩上扛著的破麻袋放在地上,響起了一陣金屬碰撞聲,“所以我們也可以自己賺錢嘛?!?p> 唐叔走進一個木屋,從里面拿出一個袋子,里面裝著四瓶啤酒。
拿出幾個舊小酒杯,分別倒?jié)M,分給眾人。
杯中映著清冷的月光,浮著幾個泡沫的液面上可以看見自己的臉。
眾人紛紛把酒杯中的濁液一飲而盡。
白河發(fā)了好一會兒呆,仰頭咽下杯中的酒。
少時,談笑間,四個酒瓶已經被清空。
“克叔,”白河看著那幾個已經醉得面頰微紅的老頭子,對著唯一看起來清醒的克叔道,“你們很喜歡喝酒吧,我看他們都笑得很開心的樣子?!?p> “這倒是?!笨耸宀恢每煞竦剌p笑一聲,“不過他們笑得那么開心,其實也不全是因為酒。”
“是因為有年輕人愿意和他們聊天打屁?”白河躺倒在地上,仰望樹林上方的星空。
“應該說,是因為把你當成他們的兒子了吧?!笨耸迦嗔巳喟缀拥哪X袋。
“不要亂摸我的頭啊……”白河笑聲嘀咕著。
“看吧,你和我兒子的反應一模一樣。哈哈哈……”克叔把手搭上白河的手,給其借力,將他拉起來。
“克叔,你身體不錯啊。”白河被克叔的力氣稍微震驚了一下。
“年輕人,想睡覺的話就去屋子里,睡在地上容易感冒的?!?p> 山叔馬上出聲,道:“來我們屋子里吧,人多熱鬧!”
白河望了克叔一眼,有環(huán)顧了一眼四周。
一共三間屋子,兩間用來放東西,里面勉強能睡進去一個人。還有一間,大致能塞進去三個人睡覺的樣子。
白河拍了拍別在腰間的木劍,嘴角微微挑起,一拍克叔肩膀:“沒事,我就睡在外面,這是修行!”
話說出來,也沒有人再勸說。
就像自己的兒子一樣,再怎么勸也勸不回來的。
“好吧,早點睡覺。”克叔拍了拍白河的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