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初平元年，公元190年。
農(nóng)歷庚午，正月。
關東諸侯起兵伐董，渤海袁紹出任盟主。
天下豪杰匯聚司隸。
涼州隴西郡。
北原城，蒙家小院。
大廳正堂。
贏子戈一邊聽著王風的情報，一邊在腦中思考著下一步的謀劃。
“少君！根據(jù)弟兄們傳來的消息，燒當部在長橋邊尋找后，就亂了起來！”
王風面色平靜，自從被嬴子戈提拔掌控情報以來，王風一直在心中默默的警示自己，不負上恩。
當然，根據(jù)他近段時間的表現(xiàn)，倒也的確沒有辜負這幾個字。
“不患寡而患不均，燒當迷吾掌控之時，處事不均，早以為今日埋下了隱患。如今他死后留下的位子雖然不大，但是畢竟只有一個，為了改變不均，想坐的人可不會少！”贏子戈聽到這里，腦中暫時停下思考，淡淡一笑應道。
“少君英明，就是為了那燒當部的族長位子?！?p> 王風開口附和了一句，隨即繼續(xù)說道：“根據(jù)情報，燒當迷吾之子正在不斷聯(lián)絡之前燒當迷吾的心腹支持，欲要繼承燒當迷吾的位子?！?p> “但此前跟隨燒當迷吾出來的，大部分都是他的心腹，已經(jīng)被我們斬殺殆盡。導致此時燒當部中他所能拉攏到的力量極為有限。”
“而剩下一些原本被燒當迷吾壓制的人，此時卻是分成了兩部分。一半聚攏在燒當部族大長老燒當迷解的麾下?！?p> “至于這另外一半，支持的卻是燒當部的二長老燒當迷麻，這兩部人馬現(xiàn)在基本上算是聚集到了整個燒當部的大半中堅力量，都有可能坐上迷吾留下位子?！?p> “不過，大長老因為年紀問題，實際上已經(jīng)有了幾分退出，成全二長老迷麻的跡象。但是卻被燒當迷吾之子的胡亂參合給破壞了?？梢哉f，如今的燒當部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隱隱間有了幾分分裂的跡象?！?p> 王風一口氣將燒當部的情報說完，隨即抱了抱拳就退回到蒙武身邊，場中眾人也同時將目光放到了上首坐著的贏子戈身上，靜靜的等著他的安排。
之前的謀劃，已經(jīng)足以證明自家這位少君的能耐。
對于嬴子戈信任，已經(jīng)隨著燒當迷吾和上百羌人精銳的尸首，慢慢的建立了起來。
房間內(nèi)一片寂靜，贏子戈在腦海中不斷的計算著得失，沉吟良久方才緩緩開口說道：“等！”
“等？？？”
蒙虎眾人皆是一臉不解的看向贏子戈，等著他的下文。
“等！”
嬴子戈再度在腦中推算了一遍，沉聲說道：“燒當部縱使混亂，但根基未損，此時不宜強行跳出。更何況，我們既然已經(jīng)演了這最重要的開場戲，打開了局面。這下來的戲，怎么也論到這北原的其他勢力和燒當部落去演了。畢竟，北原可還不是我贏家的北原?。 ?p> 意味深長的言詞中，嬴子戈幽深的眸子靜靜的掃過眾人，“好了，都下去吧，記住，我們就一個字，等！??！”
贏子戈看著一臉不解的眾人，淡淡的解釋了一下，內(nèi)心卻是一陣嘆息，“自己手底下的這幾個人，蒙虎武力高強，戰(zhàn)意無雙，雖然從小就熟讀兵書，但是總歸是少了一份天賦，讓他沖鋒陷陣，護衛(wèi)左右，那是絕對沒有問題，但要是讓他同自己一起謀劃大局，卻是欠缺了不少。”
“至于蒙武，能夠擁有這個有些大逆不道的名字，就足以證明他的個性是如何的放蕩不羈。”
“說句實在話，本來以蒙武的天賦，最次都可以做到統(tǒng)領一方，奈何性格天生，討厭思考與麻煩狠狠地限制住了蒙武的成長。此時的他，尚且還不如蒙虎?！?p> “雖然也有靈光一閃的亮眼操作，但要想成才，還是需要更多的打磨歷練，方才有幫到自己的機會。而此時，只能說，只能用！”
思來想去，嬴子戈發(fā)現(xiàn)，自己此時真正能商議大事的，竟然只有他剛剛提拔的王風一人。
這個此前一直在蒙武手下當做哨探使用的少年，這次卻真心是讓嬴子戈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而此時隨著嬴子戈的言語落下，王風好像也是第一個有所反應，明悟嬴子戈之意思的人。
“哎！以后要注意一下人才培養(yǎng)了！”嬴子戈心中暗道，隨即視線在王風的身上一閃而過，嘴角上揚，在心里邊喃喃自語：“就從你開始吧！”
“好了，事情就這么定下了，都退下吧！”想到這里，嬴子戈當即對著眾人說道：“小武，這兩天你繼續(xù)統(tǒng)領大家加強訓練，隨時待命！”
“諾！”蒙武點點頭上前應道。
“小風，情報收集的事就交給你了，注意安全。記住，第一是保全自身，第二才是收集情報，命在方可成事。我們接下來的主要任務就是看戲，明白嗎？”蒙武應后，贏子戈接著對王風說道。
“諾！”王風躬身。
“我呢？”王風剛剛應道，蒙虎就急沖沖的沖著嬴子戈嚷了起來。
“行了，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說的要修行武道的事了，你跟著我，幫我修行。”贏子戈沒好氣的瞪了蒙虎一眼。
“嘿嘿！這事成！有事做就行！”受了嬴子戈一記白眼，蒙虎卻是絲毫不以為意，裂開一張大嘴，笑開了花。
“好了，所有人都聽令行事。記住，除了王風以外，其余人都不許離開小院一步！”
知道蒙虎的性子就是這樣，贏子戈也沒多說，雙眸橫掃眾人，初脫稚氣的臉上流露出陣陣威嚴。
“諾?。?！”眾人紛紛應道。
“好了，都散了吧。小虎，去準備一下，明日一早用過膳后，我在后院等你，記著帶上武器?！彪S著眾人散去，贏子戈轉(zhuǎn)身對著蒙虎再度叮囑了一下，方才轉(zhuǎn)身回房休息。
夜色漸漸暗去……
一夜無話。
第二天贏子戈特意起了個大早，洗漱過后，就慢悠悠的晃到了后院。
此時的天氣剛過早春，大地解凍，萬物復蘇。
中原大地早已是綠意盎然，生機一片。但是在這遙遠偏僻的涼州之地，乍暖還寒。
后山上的積雪尚未融化，院中房檐下倒是掛著房頂積雪融后結(jié)出的冰凌，晶瑩剔透。
“少君，我來了！您今兒起的可真早......”
贏子戈剛到片刻，蒙虎那雄厚的聲音就從院門處傳了進來。當下轉(zhuǎn)過身來，淡淡說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既然是要和你蒙大師父學武，該有的禮節(jié)還是要有的，我要是不來的早點，讓你在這里等我，到底不太合適！”
“呃！”
蒙虎健碩的雙腿，猛的一軟，差點就來了個左腳拌右腳的平地摔。匆匆調(diào)整兩下，方才抓了抓后腦勺，小心翼翼的看了嬴子戈一眼憨笑道：“嘿嘿！看您說的，什么師父不師父的，就某家這兩把刷子，自己練練還行，教人可差的遠了，您就別逗我了！”
“走吧！”
贏子戈也就是心血來潮，想要逗逗蒙虎，見蒙虎不識逗，也不再拖拉，淡淡的招呼了一聲后，就直接轉(zhuǎn)身向后山走去。
此時的嬴子戈對于武道的癡迷，因為二十一世紀嬴正的性格影響，尚且保持在一個高水準上。
之前要不是燒當迷吾的事情耽擱，早在兩世融為一體，知道這一世靈氣未消，武道未絕之時，他就已然開始匿地修行?，F(xiàn)在好不容易閑了下來，自然不想再等下去了。
從贏家后院到后山上，自有一條羊腸小道。
贏子戈和蒙虎一路談笑風生，不大一會他們眼前就出現(xiàn)了一座兩室小屋。蒙虎當先進去，一陣搗鼓后，方才招呼贏子戈進去。
冬日初升，兩人就已經(jīng)將行李收拾妥當，隨即來到了院中的空地之上。
“少君，您從小修行文道，那您可知這文武兩道的區(qū)別?！?p> 空地上，兩人方一站定，蒙虎就收起了往日的憨厚笑容，一臉嚴肅的對著贏子戈問道。
贏子戈微微閉目，腦海中不斷回想。
文道自不必說，有著贏子戈從小到大的清晰記憶，可謂是清晰無比。
但是武道除了嬴正所知道的以外，贏子戈的記憶中，就只剩下寥寥無幾的幾個詞語，不成體系。當下他也不盲目亂言，謹慎說道：“文道，二十歲之前以蘊養(yǎng)精神力為主，輔以研修各門各家的傳世著作，直至行及冠之禮?！?p> “及冠之日，文道以精神力修為為主，結(jié)合自身文道積累，天賦習性。三者合一，覺醒誕生文道天賦秘術。觀天時，動地利，控五行，就是某家對文道的詮釋?！?p> “至于陣法？”嬴子戈微微遲疑，仔細翻找著記憶中的相關記載，沉吟片刻后才開口說道：“某認為不過是修行文道的士子，以精神力為引，調(diào)動大軍之力為一體的一種法門?！?p> 說道這里，贏子戈再次停了下來，詳細的整理了一下腦海中的思路，才鄭重說道：“至于武道，某只道煉體，煉精，煉髓三層。煉體為明，煉精為暗，明暗結(jié)合，是為煉髓。煉髓者，勁力入化，以一敵百。至于其他的東西，我卻是不太了解！”
贏子戈對文道的理解完全是以此世的記憶為主道出，絕對沒有一絲疑惑。但是武道層面，卻是他以二十一世紀嬴正對武道的總結(jié)和今生寥寥無幾的記憶碎片結(jié)合而道出的真實感受，其中對錯，他也無法言說，只能在說完后，一臉肅然的望著蒙虎，靜靜等候著他的解釋。
“少君，文道我就不說什么了，畢竟您修行十余年，絕對比我懂的多！但是在武道上，我覺得您理解的還是不夠全面！”蒙虎點了點頭，先是肯定了嬴子戈對文道的解釋，隨即一臉肅然的說道：“少君，您想修行武道，還是要先明確武道的具體境界?！?p> “武道修行，的確如你所說的是以煉體、煉精，煉髓三層為主。不過真正的劃分應該是煉體通脈，練氣內(nèi)壯，煉罡外化，煉髓通神四大境界。”
“此四境互為依托，層層遞進。每高一層，實力都是一個極大的飛躍。”
“四大境界嗎？”嬴子戈喃喃自語，“每一階層的差距很大？那武將單挑，還有意義？”
“少君，您記住境界并不等同于戰(zhàn)力！！”
嬴子戈在那自語，聽力早就被強化過的蒙虎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聽到了，當即一臉嚴肅的開口打斷道：“境界的差距，實際上之時境界。而戰(zhàn)力卻可以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
“如我蒙家先祖蒙恬將軍，白起將軍，還有那西楚的狗賊項羽。這些人天賦異稟，縱使是在煉體境界，仗著天生神力，也可跨境斬殺煉氣，乃至一些煉罡武將?！?p> “您記住，武道對戰(zhàn)，沒有絕對的強弱。人畢竟為人，只要他還不是神。那對戰(zhàn)當時的身體狀況，精神氣魄，武器乃至一匹好馬、天氣都會對武將對戰(zhàn)的最后結(jié)果產(chǎn)生影響。當然，要是您能跨入武道四境的最后一境，煉髓通神，那自當別論！”
“煉髓通神？”嬴子戈雙眸閃過精光，準確的抓住了蒙虎話中的重點。
“對，就是通神！”蒙虎點頭，語帶向往的沉聲道：“煉髓通神，那已經(jīng)不是人的境界。而是神?！?p> “神？”嬴子戈瞇起了雙眼。
“對，就是神！”蒙虎再度點頭肯定道：“但凡是入這一境的武者，已然不能以常理視之，一將可擋十萬軍，說的就是這一境界的武者。那是真正的如神仙一般的人物?！?p> “我大秦曾經(jīng)能以邊陲弱國一統(tǒng)天下，除了各代君王英明，勵精圖治，能臣大將輩出以外。說句真心話，最重要的原因中，未嘗沒有他的存在！”
“他？”
嬴子戈繼續(xù)瞇眼沉默，不過周身動蕩的氣息，卻表面了他的心意。
“對，就是他！”蒙虎虎眸回應著嬴子戈的雙眸，一字一句的說道：“大秦武安君，白起！”
“白起！”
嬴子戈心中其實早就已經(jīng)有了準備，也并不覺得奇怪，只是平靜的看著蒙虎，靜靜的等著他的敘述。
“武安君一生大戰(zhàn)無數(shù)，自不用我多言。不過，其中那一場真正決定了我大秦一統(tǒng)天下的大戰(zhàn)，少爺可不要忘了！”蒙虎虎眸炯炯的看著嬴子戈。
“秦趙長平之戰(zhàn)！”嬴子戈神色平靜。
“呵呵！”
蒙虎也許是覺得氣氛不對，當即憨厚一笑，緩解了一下氣氛才繼續(xù)說道：“長平之戰(zhàn)，四十萬精銳趙軍，豈是那么好殺的，除了因為趙王昏庸，臨陣換將以外。何嘗沒有武安君突破到哪一層境界的緣故，那是真正的神之境界啊！”
“可惜......”
說道這里蒙虎小心的看了一下贏子戈。
畢竟白起可是被贏家祖宗逼死的，雖然現(xiàn)在時過境遷，贏子戈的性子他也清楚。但畢竟涉及祖上人物，還是慎重為好。
他蒙虎雖然有時是憨點，但卻絕對不傻，至于他可惜之后的話，可惜什么，心照不宣，蒙虎也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
“是可惜了！”
贏子戈淡淡的點了點頭，他此時已經(jīng)沉迷于蒙虎所描述的武道世界，對于蒙虎的小心思雖然察覺了，但卻并沒有深究的意思，只是淡淡的附和了一句后，就不再多言。
時間流逝，一問一答，不知不覺中，嬴子戈和蒙虎的交談就已經(jīng)過去了數(shù)個時辰。
通過這數(shù)個時辰的交流，嬴子戈再度對自己的識海記憶作出了一次清理規(guī)劃，頭腦一片清明。
可以說，這一次交流對他的意義是前所未有的重要，讓他徹底將藍星二十一世紀嬴正的記憶性格和漢末嬴子戈的記憶性格徹底融合到了一起。
一句話，從今以后，這個漢末方才真正的誕生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雄主，一個大秦的復興希望。
“嬴正，字子戈！雄主！”
《秦書》：卷一，太祖武皇帝本紀，太祖少時，不喜武道，帝父時痛之。大難，后山學于恒侯，奠基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