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若是在平時,我能編得更好
“老大……”
宋明華本能地覺得自己要說些什么。
“走吧?!?p> 祁嚴卿說。
“是。”
車子離開海濱大道時祁嚴墨與顧傾城正在浪漫甜蜜的氛圍中交談甚歡,待到夜色濃郁晚風漸涼祁嚴墨才將顧傾城送回顧家別墅。
“我回來了?!?p> 顧傾城單手脫下細高跟鞋,眼尾余光里祁嚴卿重重地合上書回了二樓臥室。
三女傭被祁嚴卿嚇得一動不敢動,只能默默地在心里驚呼小姐今天似乎不太一樣,有一些性感,簡直不要太迷人。
“他怎么了?”
可能是微妙氣氛的緣故,顧傾城的詢問隨之變得弱了些。
三女傭僵硬地搖了搖腦袋。
顧傾城抬眸望了一眼二樓方向,想了想,自以為明白了什么,轉(zhuǎn)頭對她們說,“沒什么好怕的,大概是因為我。對了,給你們買了蛋糕,一人一個。”
“謝謝小姐。”
三人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原來這招那么管用的嗎?顧傾城滿意地笑了笑,想當年她也是用這個法子來哄她那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無法無天的人兒的。
“小姐……”
小個子女傭怯生生地指了指樓上,顧傾城才回過神來,提著一盒蛋糕上了樓。
三女傭看著顧傾城消失在轉(zhuǎn)角,便一邊吃著蛋糕一邊低聲議論。
“好久沒見二公子那么生氣了啊?!?p> 微胖女傭幽幽地說。
“小姐說是因為她,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呢?”
高個子女傭叉一小塊蛋糕放進嘴里,含糊道。
小個子女傭拍了一下桌子,表示她想到了原因,“會不會是因為今天在公司里小姐不聽二公子的話?”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知道?!?p> 微胖女傭搖搖頭,“唉,想不出來那就別再想了,我們吃蛋糕吧,這蛋糕真的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蛋糕了?!?p> 小個子女傭兩眼放光,“對啊,這也太好吃了吧。”
“天哪,這是‘安娜瑪利亞的茶室’的蛋糕??!”
高個子女傭看到袋子上的精致標志不禁驚呼道。
“什么什么?”
小個子女傭追問。
“真的?”微胖女傭有些激動地拍著小個子的肩,“你還不知道嗎?它是……”
“安娜瑪利亞的茶室”是最近憑空出現(xiàn)在C城中心商業(yè)區(qū)里的一家紅茶與點心的殿堂,它擁有各國頂級的甜點師和食品研發(fā)團隊,還有近百位紳士的侍者,短短數(shù)日便俘獲了所有名流小姐夫人們的芳心,許多大小姐們每天都想約三五位好友在那兒度過下午茶時光。
“天哪,我們該不會吃了小姐幾個月的工資吧?!?p> 三女傭弱弱地嘀咕。
二樓臥室房門緊閉。
顧傾城敲了幾下,說,“祁總,我給你帶了蛋糕,試試吧。”
她等了一會兒,房門被打開,還沒來得及說話,祁嚴卿拿走她手上的蛋糕又關(guān)了門。
“祁總,我就站在這兒,你吃完了拿給我來扔就好?!?p> 顧傾城又對著門喊了一句,然后在門口來回踱了幾步,回想著剛剛祁嚴卿的神情,生氣又痛苦。
為什么要露出那種表情呢?如果是因為自己忘記了約定而生氣,發(fā)作得也有些遲了,可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理由。
不久,門開了,顧傾城下意識地抬起雙手,祁嚴卿剛好把蛋糕盒子放在她手心。
提著盒子下樓,顧傾城感覺到它還有一點點重量,打開時看到祁嚴卿給她留了切面平整完美的一小塊扇形蛋糕,普通的三角切件造型看得久了,竟然覺得格外的可愛。
她按開一盞微弱的小燈,獨自一人坐在餐桌上,捏著淡藍色長柄叉子叉起一塊蛋糕放進嘴里,她吃得專注,沒有發(fā)覺祁嚴卿已經(jīng)下樓,正倚靠在餐廳后面的白墻上靜靜看著她。
顧傾城還穿著“約會”時的那件修身長禮服,禮服修飾出更加曼妙的曲線,好似纏繞在他心臟上的美艷的毒蛇,多年前咬了他一口,如今正悠閑地游走,懶懶地告知他早就已經(jīng)無藥可救。
第二天顧傾城早早地就把車開到家門口等祁嚴卿。
女士腕表盤里的指針優(yōu)雅地走了幾圈,祁嚴卿才邁著長腿從家里出來,不緊不慢地坐進車后排,一個藏青色信封突兀地躺在他身旁的位置上。
“祁總,那個信封你不打開看看?”
顧傾城拋給他一個清澈眼神,然后從后視鏡觀察著人。
祁嚴卿打量了信封好一會兒,藏青色封口打穿了兩個圈,微微透明的絲帶穿過其中纏成一個蝴蝶結(jié),很明顯出自誰手。他抽出絲帶握進掌心,緩緩打開信封,里面裝著一張電影票。
“這是什么意思?”
“忘記約定那件事情我一直沒向你道歉,也不知道用這場電影表達我的歉意與誠意合不合適?”
顧傾城邊說邊回頭,去找一片亙古不變的湖。找到時其中還有一絲波瀾,表示他覺得再合適不過了。
工作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太陽已經(jīng)西斜,在與這層辦公室落地窗平行的遠處被錯落有致的大廈剪成不規(guī)則的形狀。
宋明華西裝革履,披著霞光匆匆走來,“祁總,葉總有急事想請你過去一趟,最多只要兩個小時。”
“好?!?p> 祁嚴卿應(yīng)下,看著從茶水間端茶出來的薄襯衫大裙擺。
顧傾城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她瞥一眼腕表,電影晚上八點開場,時間還算充裕,隨即莞爾,從長裙口袋中取出與早上信封里裝著的一模一樣的電影票晃了晃似乎怕他忘了,“祁總先忙,晚上不見不散。”
“好?!?p> 祁嚴卿眸光一閃,轉(zhuǎn)身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閉上,諾大的樓層只有她一人,顧傾城懶懶地伸展一下腰身,繼續(xù)著自己的工作。
只是身邊少了祁嚴卿,沒有了偶爾的小打小鬧,繁瑣的工作就變得枯燥無味多了,好不容易做完,合上最后一個文件,天已經(jīng)擦黑。
顧傾城整理好桌面,再三檢查文件,確保萬無一失后離開了公司。
影城在中心商業(yè)區(qū),此時華燈初上,比早上更加繁華熱鬧。顧傾城買了一桶爆米花抱著,在等待祁嚴卿的間隙偶爾吃上兩顆,這樣也挺愜意,只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仍然不見他影子。
“小姐,檢票口要關(guān)了,你進去吧?!?p> 影城的服務(wù)員輕輕拍了拍顧傾城的肩,小聲提醒道。
“好的,稍等我一下可以嗎?”
顧傾城抱歉地朝他笑了笑,翻開通訊錄撥給了祁嚴卿,但是無人接聽。
還在忙嗎?
她心想。
離電影開場已經(jīng)過去半個多小時,祁嚴卿的手機還是無人接聽,顧傾城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她蹙緊眉間,撥給了宋明華。
等了很久,那端終于傳來宋明華的聲音,不似平常那樣冷靜,“事情解決得差不多的時候祁總自己先走了,但是在回去途中出了車禍……你不用擔心,他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幸好只受了點輕傷,明天就可以出院?!?p> 宋明華的電話剛剛掛斷,又一通電話打進了顧傾城手機,是祁嚴卿。
“剛剛打給宋明華了?”
祁嚴卿的聲音依然低沉迷人,完全不像剛剛出了車禍的樣子。
“你怎么樣了?”
顧傾城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擔心地問道。。
“小傷,都處理好了,可是醫(yī)生說要觀察,非要我在這躺一晚上。”
祁嚴卿苦笑出聲。
顧傾城松了口氣,“那就好?!?p> “電影開始了嗎?”
他問。
“已經(jīng)開始半個多小時了?!?p> “現(xiàn)在演著什么?”
“現(xiàn)在啊,主角剛剛換上戰(zhàn)袍去戰(zhàn)斗了?!?p> 顧傾城想著,或許是病房里太無聊吧,便把電影變成了故事講給他聽。
“現(xiàn)在主角回憶起他的小時候了,他曾經(jīng)與很多小孩一起被壞人抓走,正當他以為自己就要沒命的時候,一個英雄從天而降,哇塞這演員好帥,咳,英雄救了很多孩子,唯獨沒有救他?!?p> “然后呢?”
“然后他依靠自己成功逃了出來,那時他就發(fā)誓,一定要成為一個比那個英雄還要強大厲害的英雄,在大家身陷危險的時候把大家都救出來,唯獨不救那個英雄,讓他也嘗嘗被拋棄的滋味?!?p> 顧傾城頓了頓。
“很多年之后,他真的成了大英雄,那個曾經(jīng)拋棄他的英雄也慢慢老了?!?p> “現(xiàn)在呢?”
祁嚴卿問。
“現(xiàn)在主角經(jīng)過了一家飯店,他說:‘老板,麻煩打包一份牛肉粥一份排骨飯?!缓笏诘?,謝謝。”
“接下來是一場大火,老英雄救了主角,自己永遠留在那里了。其實老英雄是主角的父親,那時候不救他是為了鍛煉他?!?p> “父親死后,主角悲痛欲絕,后來他戰(zhàn)勝了悲傷……現(xiàn)在他終于想起來要戰(zhàn)斗了,又換上了戰(zhàn)袍?!?p> “這個故事很一般啊?!?p> 祁嚴卿忍不住點評道。
病房的門被人打開,闖進來的一道玲瓏女聲與他手機里面正傳來的那聲音一模一樣,動聽悅耳又令人沉醉,“若是在平時,我能編得更好?!?p> 顧傾城走到病床邊,將祁嚴卿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確認了只是些皮外傷,才把東西放下,“牛肉粥還是排骨飯?”
“牛肉粥?!?p> 祁嚴卿輕啟薄唇,溢出笑意。
“好?!?p> “上來。”
祁嚴卿盤起腿,空出床上桌對面的位置。
“嗯?!?p> 顧傾城脫下高跟鞋,坐到床上,把打包的結(jié)解開,端出牛肉粥放在祁嚴卿面前,再拿出排骨飯放在自己前面。
沒問祁嚴卿要不要排骨,顧傾城直接夾起一塊剔去骨頭的肉喂到他嘴里。
祁嚴卿愣了一下笑開了,顧傾城沒有想到自己竟會被一個簡單的笑容驚艷,那雙眼睛里有特別的情緒,皎潔月光似乎經(jīng)過高樓林立,繞過窗臺曲折,落進了他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