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那么后悔過。
如果知道那會是最后一面，我絕不會再軟弱。
——蜀漢
?。?p> 末世的夜晚一直不安靜。
基地外，隨處隨時都會響起零零碎碎的喪尸嚎叫聲；基地里，基礎(chǔ)建設(shè)即使在半夜也如火如荼。
蜀漢好幾次都在半夜被吵醒。
醒了就發(fā)脾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生氣，就是心中莫名的憋著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氣體，困著他，噎著他，讓他輾轉(zhuǎn)反側(cè)卻無處可撒。
這是他不見姐姐的第三個禮拜。
小小的男孩兒人不大，正是惹人嫌的年紀(jì)，正是被家長認(rèn)為什么也不懂卻什么都要好奇的年紀(jì)。
對此，蜀漢有些委屈。
他又不是個傻的，為啥那些大人就只會對他說：這件事情太復(fù)雜了，和你說你也聽不懂，等你長大了再來問我吧。
要不就是：別來煩我了，自己呆一邊玩兒去，小孩子別來摻和大人的事。
可是，
他沒有啊。
他只是想找姐姐。
他想姐姐了。
這幾天他自己一個人好好想了想，覺得姐姐雖然有錯，但是自己也同樣應(yīng)該道歉。
既然姐姐一直拉不下臉來找他，那就讓他去找姐姐好了。
反正他人小，丟點面子也沒事兒。
但是姐姐究竟去哪里了呢？
這天，原本就沒睡安穩(wěn)的蜀漢又被窗外隱約的號子聲吵醒。
小小的人兒腦中困意滿滿，但意識卻清醒的無法再合上雙眼。
他揉了揉眼睛，掀開被子下床，打算去下樓去客廳倒一杯水喝。
白嫩的小腳丫子踩在冰涼的實木地板上，月光透過沒有拉嚴(yán)的窗簾打進來，襯得男孩兒膚色越發(fā)瑩白。
蜀漢抱著小枕頭，登登登的踩過地板，打開門，頭上的卷毛一翹一翹。
樓下，客廳的燈意外亮著。
蜀漢睜大黑白分明的眼眸往下看，幾乎半個身子都吊在樓梯扶手上。
因為整個人又困又睡不著，意識混沌，他只是軟趴趴的趴在上面，嘟著一張小嘴沒有說話，眼睫毛迷糊的一眨一眨。
只見客廳沙發(fā)上坐著兩個人。
蜀青山?jīng)]有察覺到自家兒子，或者說他壓根兒就沒設(shè)防：“晴兒怎么樣了？”
晴兒就是蜀晴。
唐裝男坐在另一邊恭恭敬敬：“小姐改造非常成功，她的身體素質(zhì)已經(jīng)是原來的三倍有余。另外，異能也得到了開發(fā)，新覺醒了一個身體強度異能，意識方便也按照要求，植入芯片。
但是大腦是人最復(fù)雜的器官，這一方面還需要再研究研究。小姐最近意識混亂，有時有發(fā)瘋意向，會傷人?！?p> “這樣啊……”
聞言，蜀青山手指敲了敲沙發(fā)，低頭思考。
“那能不能直接把她的部分神經(jīng)中樞給破壞掉，就是不要讓她有自主意識了。我們到時候在芯片上下功夫，直接把晴兒變成一個‘肉身機器人’好了?！?p> “反正這個女兒不聽話的很，也不知道像誰……這次把她送進研究所改造，本來就不是為她好，只是想弄出個實力強的衷心打手而已……”
“……”
后面的話蜀漢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
他強迫自己再去好好的、細(xì)細(xì)的辨一辨，但是卻全身忍不住的發(fā)抖，血液倒流，大腦充斥著一股窒息感。
他不是一個什么都聽不懂的小孩兒。
就像有些人說的，在娛樂圈里混到有名字的，幾乎沒一個簡單的。
在這種豪門里混的，同樣也沒有一個天真傻憨憨的。
蜀漢同手同腳的回到房間內(nèi)，站在床前愣愣。
不知為何，他心中第一時間涌起的，不是憤怒，也不算難過，而是懦弱和害怕。
他在害怕，害怕萬一自己也沒有用了，爸爸也會這么對他。
他比一般小孩早熟，也很清楚自己現(xiàn)在能活得相對安逸的原因是什么，他害怕自己失去這些。
可是害怕歸害怕，當(dāng)看見爸爸時，當(dāng)和爸爸對話交流時，他還是忍不住犯惡心，心中煩躁。
他控制不住的比從前更容易發(fā)脾氣，他控制不住的在心中疑慮擔(dān)心，他控制不住的愧疚，為自己和父親的所作所為咬牙切齒。
小孩畢竟是小孩。
披著小孩的保護外衣，蜀漢越來越熊。
也越發(fā)徹夜睡不著，腦子里亂亂的，像是里面藏著一個混亂斑駁的抽象世界。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該想什么。
直到那天，他瞧見自己已經(jīng)變了個樣的姐姐被父親為自保推出去。
明明是和記憶里一樣的臉，卻已經(jīng)沒有了表情。
即使是被喪尸生生扯掉臉上的一塊肉，獻(xiàn)血糊住眼眸，蜀晴的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蜀漢回頭看了幾眼，心亂如麻。
腦中突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甚至還來不及細(xì)想，身體就已提前做出反應(yīng)。
——不知是哪來的力氣，他一把掙開林婉的手，奮力向后跑去，努力撥開圍在蜀晴旁邊的喪尸，拼命伸長手去夠蜀晴的胳膊。
“姐姐！姐姐！”
“對不起……”
……